既然是将错就错,那么王进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不需要高飞和何立民作什么思想工作,他本来就非常想要当飞行员的,所以也就乐得听从何大队长的安排。
“这么大的事,我们还必须要去跟毛司令说一声的!”何立民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告诉着高飞等人。
“我们怕的就是被这些官长们知道,所以只好让王进来加入,你这又去告诉毛司令,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翁觉民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样担心地问着。
何立民发出了一声苦笑来,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但是这件事是纸里包不住火的,终于会有一天会传到毛司令的耳朵里,到那个时候让他来责问我们,还不如现在直接向他交了底的好!”何立民说着,同时分析地道:“毛司令不同于委座和蒋夫人,他是我们的直接领导者,而且王进平白无故地进入第四航空队,连一个手续都没有,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这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再说,这件事只要是不传到委座的耳朵里,我们大家就都会相安无事;而一旦真得传到了委座的耳朵里,毛司令首当其冲地会受到责罚。我想,他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又与周主任面和心不和,两个人暗中较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既然我们闯了这么一件大祸,虽然他会对我们进行责备,但是一定会想办法替我们来进行遮掩的,他肯定不会上报到周主任那里,到时让他的颜面无存不说,还要受到航委会的批评,弄不好这也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把柄,把他从重庆空军司令的位置上拉下来!”
听着何立民的话,高飞也连连点着头,见他说完,也跟着补充道:“是呀,这件事还是告诉毛司令的好,让他把王进进入我们航空队的手续办下来,另外,我们航空队如今连一架教练机都没有,需要从别的地方调一架过来,这也要毛司令来办!”
“嗯!”何立民也点着头,同时道:“怎么去跟毛司令说,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按照我们的思路来进行的!”
面对何立民如此信心百倍的态度,高飞和翁觉民都放下心来。
翁觉民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道:“不知道那批从苏联新购的一百架飞机什么时候才能够交货,就怕时间来不及呀!”
何立民道:“这件事我还真得知道,当初航委会是准备从意大利进口些更先进一些的战斗机,但是我们拿着钱人家也不卖我们,欧洲也在打仗,他们还受到日本人的威胁,所以到头来我们还只能去向苏联人购买飞机,如今也只有他们愿意卖给我们飞机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
高飞、翁觉民和王进都感觉很不舒服,国家之弱,没有一点工业基础,所以就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也就难怪小小的岛国日本会欺负到中国的头上来了。
“那批采购订单也才签署不久!”何立民接着道:“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一百架飞机也不是小数目,就算是苏联那边有现货,也要进行校核、登记等一系列的手续,所以快的也要一个月。如果人家还没有生产出来,那可能等的时间会更长。而且,他们交货也不大可能一起全交出来,估计还是分期分批地交货,所以我们可以回旋的余地最少应该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见何立民讲完,高飞把目光投向了王进,又有些为难,道:“呵呵,这一两个月,要培养出一名飞行员,的确有些难。王进,我们还不知道你的身体承受能力有多大?还不知道你适不适合开战斗机?就算是你的身体条件都能够满足当航空兵的条件,但是还不知道你的悟性有多高?能不能一教就会?”
“是呀!”翁觉民也有些为难地道:“如果按照一个飞行员正常的培养过程,先是要上航校,先学理论,后学操作,前后也要有两年时间。呵呵,如今苏联援助我们开办了四五个航校,为的是提高我们国家飞行员驾驶苏制战机的技术水平,就拿我来说吧,还在伊犁学了八个月呢!”
“我会很努力的!”王进并没有被高飞和翁觉民的话吓倒,他斩钉截铁地向三个人打着包票道:“我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学会的,你们放心好了!”
虽然王进如此得自信,但是何立民、高飞和翁觉民还是忧心忡忡,在还没有开始之前,谁也说不好到底这个模样长得太过帅气的家伙,是不是一个聪明人?又或者是绣花枕头一包糠呢?
王进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来,对着何立民道:“队长,我想请求你能够给我帮个忙。”
“什么事?”如今一听到王进有事要求自己的时候,何立民就有一些心颤,但是他还是如此得问道。
王进道:“我大哥可能会阻拦我当空军,我想请你去跟他说说,他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是他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对我的话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听过!”
“这样呀?”何立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高飞,在他看来,要他去说服一个家长,远不如去说服毛司令容易。
仿佛是看出了何立民有些犹豫,高飞自告奋勇地道:“这样吧,王进,明天我就去见见你大哥,有什么话,你不好说的,我替你说!”
听到高飞如此义气,王进连连点着头,答着:“好!”
当下,几个人又想了想这件事情中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也都一一作出了讨论和解答,一直到了下午时分,看看所能想到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何立民这才让翁觉民重新将王进送出这个空军基地,临行时,还不忘记约定好第二天去找他时的地点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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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军基地里出来,王进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望着小桥那边的哨岗,他经不住地对翁觉民道:“翁哥,我真得有些后悔了,要是上午我不那么想进去看一看,也许现在身上还是一身轻,没有那么多的压力!”
“呵呵,你感觉到压力了?”翁觉民笑着问着他。
王进点了点头,如实地道:“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我真得好怕我会辜负你们大家对我的期望呀!”
翁觉民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对着他道:“王进,你如今已然是离弦的箭,没有可以回头的路能走,必须要射中靶心,不然就是废材一根!”
“我知道!”王进老实回答着。
翁觉民又道:“其实开飞机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你只要能够承受得了那种苦就一定可以成功的!”他说着,又宽慰着王进道:“我们对你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求你会开飞机就行,你只要到时候能够按蒋夫人的要求,去接机,把飞机开回来就可以了,又不用作战,又不用进行高难度的特技表演,也不用编队巡航。呵呵,你是学机械的,机械通那么理论的知识也只要随便一讲,你就会明白;我老实告诉你,我当初真正学会开飞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真得呀?”王进有些不敢相信。
翁觉民肯定地点着头,又道:“其实开飞机的操作真得不难,只要是不傻不笨的人,一学就会的。你真正需要学习的只是飞行过程中,如何在各种复杂的天气、地形等气候和环境的情况之下,正确处理问题的能力,这就需要经验的累积,也就是说必须要多训练,才可以积累经验。”
听到翁觉民这么一说,倒是让王进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真得减轻了不少,他向翁觉民作着保证道:“翁哥,你放心吧,呵呵,我不敢吹牛说我有多聪明,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我向来就是一学就会的,既然你们能够做得到的事情,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做得到!”
翁觉民看着这个英俊的少年,依稀想起了自己当年学飞行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王进这般的自信,在他第一次试飞的时候,他的苏联教官拍着他的肩膀告诉着他:“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而且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就是这么一句鼓励的话,让他终身难忘,并且顺利地通过了第一次的试飞。他把王进送到了公路边的大黄桷树下,想了想,也拍着王进的肩膀,对着他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王进使劲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更加对翁觉民这位朋友感到喜欢了。
等开往重庆市区去的班车还需要些时间,虽然王进让翁觉民先行转回去,但是翁觉民还是陪着他坐在路边,闲聊的时候,王进不由得又说到了那个现在已然令他感到有些害怕的大队长,一谈到何立民,翁觉民却是安慰着他:“你别把他骂你的事当回事儿!呵呵,我们航空队里哪个人没有被他骂过呢?他的外号就叫作‘雷神’,只要是一沾点火星子,就马上会着起来!不过,他发过火之后,过去就过去了,不象有些人喜欢玩阴险的,给你搞些笑里藏刀的东西。”他说着,又笑了笑,道:“到时候,你跟着他久了,就会慢慢习惯起来!当初我刚刚到这个航空队里的时候,也是很不习惯,但是真得跟他时间长了,才发现,他这个人其实蛮好的,就是脾气有些暴燥。如果你以后真得做得很好,他也不会当面表扬你的,但是他会在暗地里给你加待遇!”
“这样呀!”听到翁觉民的解释之后,王进才有些放下心来,他还生怕自己已经把何大队长得罪了呢!“他对谁都是这样吗?”王进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是呀!”翁觉民点着头,却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也有例外,呵呵,他对他的小女儿可是非常得温柔体贴,是他的公主,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从来都是非常好的耐性!”也许是想到了何立民在女儿面前窘迫的样子,翁觉民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还有个女儿呀?”王进有些惊奇。
“是呀!”翁觉民道:“那小姑娘今天才三岁,长得又好看又白净,哪象他那样黑呀,特别招人喜欢!”
正说之间,班车已然开了过来,王进没有再说些什么,起身上车,与翁觉民挥手再见。班车慢慢悠悠地开动起来,而王进的心却一直没有平静,他知道再过两天,那将是他人生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