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陆宁说出了实话。
“好奇,会死人的。”
九幽夫人的语气相当阴森,但抬起的手却缓缓落了回去。
由此看来,她是相当不愿意别人提到她跟龙头的爱情罗曼史。
想想也是,她是邪恶世界的王者,却跟一心要铲除他们的正派人士老大,眉来眼去的鬼混在一起生了个孩子不说,还让龙头撒下种子后全身而退,继续为不遗余力的打击他们而废寝忘食的工作。
尽管龙头在重返人世间的这二十多年内,受尽了尸毒发作时的痛苦折磨,最终也死在了这上面,但毫无疑问的是,九幽世界中的‘有识之士’,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相当不满意的。
这应该也是九幽夫人最忌讳的一件事,不想任何人提起,陆宁此时很直白的问出来,她能不羞恼成怒吗?
面对九幽夫人的威胁,陆宁毫不在意,无声笑了下淡淡说道:“你如果能杀我,也不会在这儿跟我叨叨这么多的废话了。”
九幽夫人微微一楞,随即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陆宁却嬉皮笑脸的问道:“你们两个,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
九幽夫人还是不说话,只是呼吸有些加重,看来是在极力忍耐心中的愤怒:这小子明知道这是她不愿意提到的逆鳞,还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而她当前又不能动手——只能忍着的滋味确实不咋样。
九幽夫人的忍耐,换来了陆宁的得寸进尺:“让我来猜猜,你们的孩子,现在应该不在黑暗世界内吧?”
“陆宁,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九幽夫人蒙着脸的黑色轻纱下,传来了咬牙的声音,这是即将暴走的前兆。
陆宁就像瞎子、聋子那样,依旧笑嘻嘻的说道:“你一个大魔头,能爱上你的敌人,还能把他泡上床生出孩子来,这就说明你相当爱他了。说实话,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站在你这方的。如果我是龙头的话,我才不会离开你。唉,我真搞不懂,龙头得有多么强烈的责任心,才舍得撇下你这种娇滴滴的美女,宁可每天遭受尸毒折磨的痛苦,也得跑出去。”
九幽夫人没有再说话,可她右臂的黑色袍袖,却慢慢的变粗,扑簌簌的作响,就像里面安装了鼓风机那样。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龙头为什么哭着喊着的离开你了!”
陆宁一惊一乍的叫道。
九幽夫人霍然抬头,厉声问道:“你、你知道什么了!?”
陆宁看着看着她完全变成莹白色的眼睛,很认真的样子,缓缓说道:“其实,你只是一条东海鲛人精,只有迷人的身段,但你的脸还没进化完毕,非常的吓人。你为了勾引龙头,就为自己做了个美女的假面具,勾搭他上床、生完孩子后就得意忘形了,不小心露出了还没进化完的脸,把他给吓坏了,这才宁死也要离——”
“你去死!”
九幽夫人实在忍受不了陆宁的胡说八道了,厉声娇叱声中,右手黑袍蛟龙般猛地挥起,对着他脑袋狠狠砸了下来。
明明只是轻纱做成的袍袖,就算抽在身上也该像暖风拂面那样轻柔才对,但在九幽夫人暴怒至极砸出来后,竟然能发出子弹破空时才有的咻咻厉啸声。
就仿佛,这不是袍袖而是一枚高速飞行的炮弹。
陆宁瞳孔骤然猛缩。
他在看出九幽夫人不喜欢听别人谈论她与龙头、他们的孩子时,还偏偏喋喋不休的,自然是存心要激怒她了。
无论多么可怕的对手,在愤怒时情绪就会失控,被怒气所左右,露出不该有的破绽——只要她能露出破绽,陆宁就有把握趁机偷袭她。
因为某总原因,九幽夫人或许不会伤害陆宁,可是他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干掉她的机会。
只是九幽夫人在发怒时,所爆发出的恐怖杀伤力,却大大出乎了陆宁的意料,让他猛地意识到激怒这个女人,好像很愚蠢。
当前情况,就像把一只老虎、一只猴子关在笼子里对决。
猴子再聪明,在老虎发威后,结果也只能是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失去它的作用。
很遗憾,陆宁就是那只猴子,在九幽夫人这头猛虎扑过来时,仅来得及暴喝一声抽刀——左肩就像被大铁锤狠狠砸中那样,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砸的擦着墙横飞出了出去。
飞出足足十几米远后,才重重砸在了地上,浑身骨骼欲裂,眼前发黑,再也无法坚持的张嘴,噗的一声喷出了鲜血。
高密度的强悍骨骼,诚然能遭受九幽夫人这愤而一击,只是他内脏却无法承受大力猛轰,完全错位,气血逆行,心脏扩张时压出的鲜血逆流,唯有张嘴喷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来后,陆宁浑身轻松了很多,觉得就像在云端飞翔,轻飘飘的浑身没有丁点力气,真想闭着眼把气喘匀再说其它的。
不过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鲜血喷出来的同时,昆仑陌刀就已经被他反握手中,正准备——一只毫无瑕疵的雪白玉足,踏在了他胸口,猛地用力,陆先生即将抬起的右手动作猛地僵住,不堪承受重负之下只能张大了嘴巴。
九幽夫人暴怒之下把陆宁打飞后,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要不然全力一脚跺下来,估计能让陆先生把内脏从嘴里吐出来。
这一切,还算是在陆宁的意料之中。
他早就算到九幽夫人狂怒下会出手揍他,也做好了看似不堪一击被打飞的准备,更猜到他在落地后,九幽夫人会如影随形的扑上来,抬脚踩住他心口。
放倒对手后再踏上一只脚,这是强者的本能习惯,陆宁从前以强者姿态教训小肖之辈时也是这样的,那么现在九幽夫人会这样对他,也就很正常了。
他等的就是九幽夫人抬脚踩他时的这一刻。
也唯有这样,九幽夫人的致命弱点——足心,才会暴露在他面前,那样他就可以顺势一刀,刺进她足心了。
不得不说,陆宁这个诱敌伤人计划,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可操作性上,都很站得住脚的,事实上九幽夫人也像个好演员那样,按照陆导的意思这样做事。
但很可惜的是,不等陆宁抬刀,九幽夫人那只娇美的小脚,就已经踏在他心口,根本不給他任何反刺的机会,让他只能‘望脚兴叹’。
“你,这是故意在逼我弄死你。”
九幽夫人上身前倾,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宁,语气阴森的说出这句话时,胸前黑纱还剧烈起伏着,大海波浪那样,看来她的胸还真是有料。
“你、你……原来,原来你是、是——”
压力太大了,九幽夫人好看的小脚,就像一座山那样,压得陆宁话都说不完整。
可能终于醒悟过来陆宁活着,要比死了好太多,九幽夫人冷哼一声,本能的抬起脚:“我原来怎么样?”
“你、你原来是个蠢货!”
刚才看上去还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挂掉的陆宁,在九幽夫人刚抬起踩着他的右脚后,忽然猛地暴喝一声,右手反握的昆仑陌刀,电闪般洒出一道青虚虚的刀影,精准异常的刺向了敌人足心。
噗!
有刀尖入肉时才会发出的轻噗声响起,鲜血迸溅的同时,陆宁狂喜:我,我终于得逞了!
我终于得逞了!
这是陆宁彻底昏迷过去之前,脑海中浮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醒醒,醒醒。”
在人的轻声呼唤声中,林盼盼慢慢睁开了眼。
地下室内的灯光一点也不亮,还很昏暗,但对昏迷太久的人来说,眼睛还是适应不了这个光线,所以林盼盼刚一睁眼,就赶紧闭上,接着身子猛地缩成一团,双手放在脸颊边,张嘴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叫声:“啊!”
她刚惨叫出声,就被迅速涌进嘴里的水给堵上,接着本能的挺身上窜,张嘴吐出了一口水,喷了把她从水中捞出来的李文广满脸。
站在地下室门口的张翠花,听到女儿的惨叫声后,立即推开挡在门口的警员(这是犯罪现场,在还没有勘察完毕时,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大叫着女儿的名字,踉踉跄跄的跑下了楼梯。
张翠花抢到浴缸前,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中,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喊道:“盼盼,盼盼,别怕,别怕,是妈妈,是妈妈来救你了。”
母亲温暖的怀抱,总是能给孩子最大的安全感。
林盼盼稍稍挣扎了下,才睁开眼看清是母亲,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失声痛哭起来:“妈——”
看到林盼盼醒来后就认出了她妈妈,李文广长长的松了口气,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转身走向楼梯时吩咐道:“小孟,郭静,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暂且出去。”
小孟、郭静俩人,是市局刑警队的女警,现在林盼盼没穿衣服,李文广等男警暂时不方便留在这边。
数名警员马上答应了一声,除了小孟俩人留下外,其他人都跟在李文广后面,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外面,就是一条长达十数米的胡同,前面就是一家废物回收站。
回收站院子里,停了七八辆车,数十号人,有市区各局的警员,还有神通快递的人。
至于回收站的老板等人,早就被几名警员看押在了所谓的办公室内,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清楚了。
来自乡下的回收站老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租用的这个废弃场院后面地下室内,竟然藏了个被绑架的小姑娘,那个数天前才雇佣的‘职员’,现在估计早就逃离唐王市了,害得他来遭受警方的盘问。
“李局。”
得到消息刚赶来的崔家区分局老郝,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走了过来,老远就伸出双手。
李文广与他轻搭了下手,就松开淡淡的说道:“郝局,你们分局这次可是严重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