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曾经说过,有着一副银铃般嗓子的女孩子,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美女。
在他老人家看来,女人有一副好嗓子,可是比有张好脸盘,好身材好气质都重要的。
好好想一想:黑夜中,当一个异常好听的女人声音,婉转鸣叫时,会不会让男人更加激动?
反之,一个女人再美,关上灯后稍微一碰,就发出破锣般的哼哼声——啧啧,那种感觉,别说是来劲了,小兄弟没有从此不举,就已经算运气好了。
什么叫美女?
这个问题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不同的审视观念,是根据自己喜好而评判的。
所以从来都觉得山羊说话还算在谱的陆宁,就‘美女必须得有一副银铃般的嗓子’这个观点,刚开始时还是相当认同的。
陆宁还记得,为进一步证明山羊说得很对,他连夜找到了广播电台的某位主持人。
那位从没有被山羊见过的女主持人,被他誉为第一美女,就是嗓子特别好听,陆宁也承认,仅仅凭借收音机内传来的声音,确实能让男人联想到高跟鞋,渔网丝袜超短裙还有宽大舒适的大床。
不过,当陆先生满怀激动的见到那位主持人后,倒没有说的立即弯腰呕吐,却转身掩面疾走,反正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山羊所说的每一句‘至理名言’了,更跑回去找那条老银棍索要了两百块钱的精神损失费。
现在,陆宁的亲身遭遇,再次验证山羊那句话是胡说八道,骗死人不偿命,当初跟他要两百块精神损失费,实在是便宜了那老银棍。
在陆宁的内心深处,总以为能让龙头着迷的九幽夫人,哪怕生过孩子现在得四旬左右的九幽夫人,最起码也得是陈婉约那样的成熟少妇才行(他有这种想法,也因为陈婉约曾经对他说过,九幽夫人有多么的美)。
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他发誓:宁肯终生与那位脸上有九个大痦子,还有着一口大暴牙的女主持人(就是山羊认可的那一位)相伴,也不愿意再看九幽夫人一眼!
一个女人,得丑到什么样的境界,才能让陆宁产生这种比自杀还要困难一万倍的想法?
陆宁文化水平低,实在无法用最形象的词语,来描述九幽夫人的真面目,却能发誓在最可怕的噩梦中,也从没有梦到这么丑的女人。
不,九幽夫人已经没资格被称之为女人了。
她根本不是人。
如果非得说她是人的话,那么也只能说她是个鲛人。
东海,鲛人。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寻古店》。
至于九幽夫人能不能活千年,哭泣是淌下的泪珠能否变成珍珠,她身上的脂肪制成灯油点燃后,会不会万年不灭,死后要不要化成云雨升腾于天这些,陆宁都无法确定,也没兴趣去考察。
他清晰记得,在他被九幽夫人一袖子甩出去,又用一只凝脂白玉般秀足踏在他胸口时,他只是略施小计,就骗得她抬足,然后趁势猛地反手一刀,刺进了她的足心,心中狂喜:我的阴谋终于得逞了!
陆宁冒着生命危险,设计出一个花环相扣的阴谋后,终于成功刺中九幽夫人那只雪足足心后,紧接着就看到了他最迫切看到的献血飞溅。
对刀枪不入的某些异类来说,她的足心才是唯一的名门。
陆宁那一刀,说是倾全身力气——根据他对自己腕力的了解,与陌刀刺进皮肤后传来的手感,那一刀绝对能把九幽夫人整只右足给刺穿!
他很想看到陌刀犀利的刀锋,从夫人右脚脚背上刺透出来后,她就会凄声惨叫着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右足痛苦翻滚,大声嘶骂的样子。
很可惜,他没有看到。
他在看到有献血迸溅时,就觉得左肋下猛地一疼,心脏骤然停止跳动,然后就陷进了深深的黑暗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陆宁好像也曾经醒过来过,只是不等他挣开黑暗,比骇浪还要强大一万倍的困意,就会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把他狠狠砸在海底,继续沉睡。
如是者再三,陆宁多次觉得自己将要重见光明时,再次沉睡,不过顷刻间的即将清醒,却让他察觉出他是被人绑在背上的。
是绑在背上,不是背在背上,绑在背上只需用根绳子,把他像货物般的捆在背上就可以了,根本不需反手托着他屁股。
他的脑袋,应该是耷拉在那个背着他的人左肩下,脖子与脖子紧挨着,哪怕是在无比疲倦的沉睡中,他也能察觉出那个人脖子上的肌肤,很凉,很滑腻。
就像——就像那个被他一脚踩断脖子的鲛人(就是假扮陈婉约的那个),美丽无比的面皮下面,是没有人类皮肤的黏稠表皮,更像人被活生生剥皮后的感觉。
他隐隐的知道,这个背着他行走的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轻松搞昏他的九幽夫人。
每次当他即将从黑暗中挣扎出来时,就会有一股子仿佛要把他冻僵的冰冷、却又辛辣异常的液体,从他嘴里灌进来。
然后,他就会再次沉睡过去。
那种冰冷且又辛辣的液体,自然是酒了。
就仿佛,那是被放在冰箱内被冻得即将结冰时的高度烈酒,又凉又辣,味道相当不错,甘甜清洌,确实陆宁此生中没有尝过的美味。
比陆天明夫妻,給他留下的千日醉美酒,还要美味不知多少倍。
依着陆宁公斤不倒的酒量,每次喝一口就会沉睡很久无法醒来,由此可以看出这个酒得有多么的烈。
更让陆宁无法忍受的是,喝过这种酒后不久,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快就会被脑袋几乎要裂开的疼痛驱赶,唯有让他的潜意识逼着赶紧沉睡过去,才能躲避这种疼痛。
能喝酒的爷们都知道,在喝了过量的劣酒,或者干脆说是假酒后,才会有这种感觉,与其说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在喝酒精。
喝酒精,是会喝死人的。
陆宁就能清晰感受到:九幽夫人再给他多喝一口,估计他就会立马嗝屁了。
幸好那个女人还不想他死,每次都是‘适可而止’,仿佛很享受把他折磨的感觉,猫儿抓住老鼠后,不都是这样玩儿的吗?
没有谁喜欢被当做老鼠那样的玩儿,尤其特别要面子的陆宁更不愿意。
只是就算他不愿意,那又怎么样?
他那时候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想醒来,结果却无法如愿,只能被人家可劲儿的玩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一个世纪?
总之,就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他终于像破茧般的蝴蝶那样,一下子挣开了茧,迎来了新生——陆宁第一次清晰感受到,盲人原来是那样的痛苦,不能看到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可是盲人也是幸福的。
最起码,他们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个有着相当诱人躯体的女人,一丝不挂站在小河边洗澡时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怕!
傲人迷人诱人各种——人的九幽夫人,有着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浸在水中猛地后仰脑袋时,秀发就会刷的一下后仰,被发丝带起的水珠,在朝阳的照耀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彩虹。
如果,如果九幽夫人的皮肤,不是像墨碳那样的黑,还闪着黑色的磷光,上面更有一层细密的鱼鳞,那么仅仅凭借她这个用发丝甩水的动作,就能入选当世十大美女之中。
见过黑鱼吧?
好吧,最好你只是见过,而没有吃过,因为九幽夫人的身体皮肤,就是黑鱼那样的,从头到脚,从足到脸,她只是比黑鱼多了四肢,一张人才会用有的脸,还有一头秀发而已。
她的嘴,像鱼嘴那样呈现诡异的弯月形状,几乎没有鼻子,只有两个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的黑孔,有两根长长的好像细蚯蚓那样的捻须,一双眼中的距离,足足能放上一只手。
没有耳朵,在该长有耳朵的部位,有两片呛起的腮,缓缓一动一动的——你可以发挥充分的想像力,想象一条黑鱼的脸被人性化、立体化后的样子。
小河岸边,放着两件东西。
一件是黑色的轻纱长袍,袍角绣着明黄颜色的彼岸花。
黑色长袍上面,放着一张皮——一张美女皮,肤色雪白细腻,犹如白玉凝脂,眉目如画,哪怕是没有任何的生命力,那张脸皮也能倾国倾城。
这张面皮,才是九幽夫人勾引龙头与她生孩子的本钱,也是她在陈婉约、陆宁面前的形象。
东海鲛人。
怪不得陆宁在卡门地区下的迷宫中,说要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时,她一再强调是不是真要看——原来,九幽夫人的庐山真面目,就是这个样子。
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陆宁,实在无法相信,他看到的鲛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能说话,能发骚,更能勾引男人,就像她双手擦了把脸后,就转身看向他,声音无比清脆如银铃般的问道:“你,醒了?”
“还有酒吗?”
望着那张立体化的鱼脸,陆宁呆愣很久,才伸手捂住嘴,把即将干呕出来的胆汁给压了下去。
“你喝酒,是想醉过去,来躲避我的样子?”
九幽夫人那双满是黑色的鱼眼,好像转动了下问道。
陆宁反问:“那,我能逃走吗?”
“不能。”
九幽夫人很干脆的回答:“在我主动放你走之前,你是无法逃走的。你如果不信,那你现在就可以试试。但我得提醒你,你如果无法逃走,你就会遭受惩罚。”
“我才不是那种自找苦吃的贱人。”
陆宁说着,快步走到衣服前,从下面拿出一个皮囊,打开盖子不曾享受美酒的味道,就灌进了嘴里。
只喝了一口,他就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