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秦小冰不跟宋楚词回市区、却留下来给叶明媚当门神的行为最不满?
不是格林德,不是十二生肖更不是毛驴,是秦大川。
秦大川也知道,小妹在陆老大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大家是亲兄妹,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他还知道,陆宁能这样看重小妹,是因为把她当做了朋友,那种感情特别真挚、纯洁的朋友,不带有丝毫的龌龊。
对这一点,大川哥还是很相信自己眼光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再好的朋友,如果总是给人找麻烦,也会被人讨厌的。
尤其是牵扯到男女私情。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秦小冰你一个当朋友的,有甚资格,去插手人家陆宁与叶明媚的私事?
管好了还行,一个管不好,不但会影响到与陆宁的朋友之情,还有可能会得罪叶明媚。
影响到与陆宁的朋友之情,获许还是小事儿,大不了兄妹俩从此都跟他割袍断交,可得罪了叶明媚呢?
别忘了,那可是京华燕家正宗的四少奶奶,嚣张跋扈惯了的,视人命如草芥啊,秦小冰肯定是脑子忽然进水了,才要坚持留下来,给她当门神。
唉。
唉!
唉!!
三声越来越沉重的唉声叹气声,就是秦大川听完格林德讲述完毕后的反应。
大川哥不在乎叶明媚的死活(既然老大觉得叶明媚最好是死了,那么这娘们就该死),甚至都不在意秦小冰赌气之下找郭易秦来当男朋友,他只担心小妹一个伺候叶明媚不到,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偏偏,秦大川又没有丁点的办法,能劝小妹放手别掺和这些破事,更是担心会被她逮住一顿臭骂(他竟然在小冰妹子打电话召唤时,躲起来了),被格林德等人笑话,所以唯有三声叹息后,神情落寞的回到了梨花山。
夜深了,秦大川还在炕上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眠,绞尽脑汁的琢磨该怎么办,才能说服小妹别掺和这些事,想来想去想的月亮都累得要回家休息去了,他也没想出个几全其美的办法来。
“实在不行,明天我一早就让格林德陪着回家,把老妈请来给小妹做工作!”
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秦大川张嘴打了个哈欠,喃喃的说着正要强迫自己赶紧睡觉时,忽然就听到毛驴在外面大叫了起来。
“草,深更半夜的,没事瞎叫唤个鸟啊?”
秦大川低低骂了句时,毛驴的叫声忽然‘犀利’了起来,就像遭遇什么危险那样,非常急促,而且还是在飞快的向山下滑去。
“不好,出事了!”
秦大川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所有的困倦都不翼而飞,腾地一声就从床上蹦到了地上,来不及穿鞋就蹿到门口,伸手开门。
比他反应快的人大有人在,就在毛驴发出第一声‘警报’时,十二生肖还有格林德,已经纷纷从自己房间内跑了出来。
格林德还像秦大川那样光着大脚丫子,但十二生肖他们却都穿着很整齐——穿着衣服睡觉,这是他们纵横江湖四十年,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主要原因之一,必须得好好维持这个好习惯,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马就能抄起家伙迎战,或者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怎么了?”
秦大川刚喊出这句话,就听到有女孩子凄厉的惨叫声,从明媚山那边传来。
他的心头猛地一紧,嘎声喊道:“小妹!”
到底是老多年的亲兄妹了,哪怕秦小冰发出的惨叫声,已经变声了,可秦大川依然能在最短时间内分辨出来(主要也是两座山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米远,而且现在正是天要蒙蒙亮时,漫野中宁静的让人心悸,继而扩大了声音的分贝)。
听出这个惨叫声是秦小冰发出来的后,秦大川魂飞魄散,哪管还光着脚丫子啊,大吼一声就扑出了房门。
秦大川还没有扑出来时,十二生肖已经动了,就像一道道月光下的鬼魅那样,也没走下山路,索性直接翻过平台护栏,纵身跃了下去。
十二个人,分三个方向,四个人一组,呈扇面样的向明媚山飞奔。
十二生肖在仓促间,还能保持相当严谨的阵型,同样是他们相互配合四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明媚山那边发生了何种变故,十二生肖在扑过去时兵分三路,就是已经提前截断了某些人向这三个方向逃走的退路。
格林德与秦大川,可都是光着脚丫子的,再说依着他们的本事,还没有达到视山谷为平地的境界,所以只能沿着下山公路,死命狂奔。
秦大川边跑,边扯开嗓子大喊:“小妹别怕,哥哥来了——哎哟,卧槽!”
跑得太急了,秦大川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滚地葫芦那样的顺着下山路滚去。
幸好格林德就跑在他前面,看到他惊叫着滚下来后,连忙硬生生停住下冲的身子,弯腰伸手把他给拦住了。
“别管我,快去看小妹!”
秦大川丝毫不领情,脖子额头上的筋崩起老高,嘶声吼叫。
格林德这时候自然顾不得与他斗嘴了,松开他转身继续向下狂奔。
他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包括已经从山谷内仰面向上冲锋的十二生肖。
事实证明,在短距离冲刺这一方面,毛驴绝对能把其他人甩下足足半条街,更何况是它最先发觉不对劲,最先冲下山来的呢?
毛驴之所以称之为毛驴,有时候甚至还被人尊称为一声驴哥,那是因为它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比方现在已经被吓破胆的秦小冰,在听到毛驴的叫声后,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这是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代表着正义的警笛声,总能让恐惧万分的好人,感受到最迫切的安全。
所以,当毛驴发出的‘警笛声’,还在楼下大厅内响彻时,秦小冰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门口,刚把门打开,毛驴就已经杀到门前了。
那个晚上,在过山天桥上时,陆宁曾经亲口告诉秦小冰,说毛驴不仅仅是一条狗子,更是他的生死兄弟。
那时候,秦小冰在听说毛驴曾经给陆宁挡过子弹后,虽说很惊讶,很钦佩它,可内心深处,还是把它当做一条狗子的。
一条狗子再怎么优秀,它都是一条狗子,不是吗?
但现在秦小冰才知道自己错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毛驴早就脱离了它外形上的禁锢,上升到了‘兄弟’的境界上。
“毛驴!”
秦小冰屈膝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张开双手时,泪水迸溅。
脑袋上好像有血迹的毛驴,飞身扑进了秦小冰的怀里,伸出舌头在她下脸颊上飞快的舔了一下,就从她肋下钻出脑袋,径直对着被砸碎了一块玻璃的窗口,翻起嘴唇露出锋利的犬牙,嚣张的狂吠着。
几乎就是在扑进来的一瞬间,毛驴就已经看清卧室内没有危险,一切都在窗口那边。
如果秦小冰不需要保护,毛驴会扑到窗前看看怎么回事。
但女孩子现在被吓得不行,那么就算还有危险滞留窗外,毛驴也不会离开她半步,只会尽可能用最大的狂吠声,来驱赶笼罩着女孩子全身的恐惧。
毛驴带有明显咆哮的狂吠声,还有它已经蓄满力量随时扑出去的身体,就像一针镇定剂那样,一下子让秦小冰心中安然,再次体会到了陆宁为什么要把它称为兄弟的意义了。
啪啦一声大响,一个瘦小的黑影从窗外忽然出现,直直砸破玻璃冲了进来。
秦小冰下意识的一哆嗦,张嘴正要发出一声尖叫时,毛驴却停止了狂吠。
等那个人轻飘飘的落地,迅速站起来时,秦小冰才借着小夜灯认出他,是梨花山上那个叫老鼠的小老头。
老鼠看到秦小冰安然无恙后,心中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看向了毛驴。
屋子里有没有敌人,只需看毛驴的反应就知道了。
毛驴不会说话,可它挣开秦小冰的搂抱,返身冲出房门外的动作,就证明了这间屋子里是安全的,不安定的因素,出现在别的地方。
毛驴刚冲出屋子,又有两个人从窗外‘飞了’进来,一个是耳朵特别长的灰兔,一个却是看上去很臃肿的马大姐。
这三个人的轻身功夫,在十二生肖内排名前三,也是三个小组的领头人。
“七妹,你在这儿陪着秦秘书,四弟,你跟我来!”
老鼠低声吩咐了句,不等灰兔俩人说什么,就擦着秦小冰的身子冲了出去。
灰兔紧随其后。
在十二生肖内排名第七的马大姐,抬手冲窗外接连打了几个手势后,才快步走到秦小冰面前,把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一把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后背,柔声说:“别怕,大家伙都已经赶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秦小冰用力点了点头后,忽然放声大哭。
马大姐却笑了。
秦小冰现在放声大哭是好事,这说明她在最短时间内,就恢复了该有的理智。
受到某种惊吓后,却没有该有的反应,那么就会在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说不定还会诱发忧郁症。
“小妹,小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就在秦小冰的哭声稍稍小了时,秦大川满是担惊受怕的急吼吼声音,从门外传来。
想都没想,秦小冰就挣开马大姐的怀抱,转身——秦大川刚出现在她视线中,因为跑得太急收不住脚步,肩膀刚刚碰在门框上,秦小冰就纵身扑向了他:“哥!”
肩膀很疼,脚丫子很疼(小石子隔的),浑身都疼(打滚打的)的秦大川,慌忙一把将小妹紧紧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连声说:“哥在,哥在!”
马大姐的怀抱再温暖,也不如秦大川能带给秦小冰的安全感更大,更多,也更真实。
手足亲情,血浓于水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就行的。
马大姐自然也很清楚,所以才没觉得被秦小冰‘抛弃’有什么不对,微微笑了下,转身快步走向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