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叶明媚。
更想知道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要杀叶明媚。
他很清楚,别看叶明媚此前蹲坐在燕家四少奶奶的位子上,确实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林二她老爸林东海,可能就是被她变成植物人的。
不过,虽说她作恶多端,但远远不够资格被那些人,以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干掉,尤其是她处在陆宁的‘保护’下时。
这样推算下来的话,那么那些人杀她,也只能是想嫁祸于陆宁了,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陆宁杀了她。
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叶明媚当前还是燕家的四少奶奶,燕春来更是想把她除之而后快,燕家也做出了把这个‘皮球’踢给陆宁,要借他这把刀清理门户了,只要她一旦出现意外挂掉,那么所有知情人都会以为是陆宁杀了她。
但却没有谁会因此来找陆宁报仇,燕家也不会,因为他是燕家的亲外孙,叶明媚死了,对大家都好,那么到底是谁这样为陆宁,为燕家‘着想’呢?
陆宁真得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没处猜测凶手是谁了。
“这件事,我以后肯定会调查清楚的,但不是现在。”
陆宁并没有考虑太久,快步走出了卧室。
他得去叶明媚遇害的卧室内看看。
如同下面客厅、秦小冰的卧室内那样,叶明媚遇害的卧室内,依旧保持着原样,地上的衣物乱七八糟的,墙上也喷了鲜血,只是那些血迹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就在陆宁弯腰拿起一件带血的衣物,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时,格林德说话了:“我们已经采取了这边的血样,去安阳那边找人化验过了,能确定现场遗留下的鲜血,与基因库内叶明媚的基因相符合。”
因为格林德等人赶来时,叶明媚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为确定现场遗留的鲜血,是不是她身上溅出来的,这在现代科技面前没有丝毫难度。
像叶明媚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基因库内肯定有她的资料。
陆宁想要提出的疑问,格林德等人早就解决了。
一时半会的,他又想不出是谁干掉了叶明媚,为什么又带走了她的尸体——尸体?
想到这儿时,陆宁的眉头皱了下,又开始仔细审视起现场留下的血迹来。
格林德马上就明白了:“老大,你是怀疑那些人只是伤了她,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在劫走她之前,做出了她被杀死的假象。”
陆宁点头:“嗯,有这种可能。”
格林德却摇了摇头:“希望不是太大,因为黑蛇已经‘鉴定’过了,就算那些人没有当场杀死叶明媚,可现场遗留的大量鲜血,也能让她失血过多而死。白天时,我们曾经去各大医院彻查过,没有哪位失血过多伤者,符合她的条件。”
格林德这番话,算是彻底解释了陆宁的最后一丝疑问,苦笑了下在屋子里慢慢走了几圈,最后趴在了窗台上。
敞开着的窗台上,也有点点滴滴的鲜血,这是凶手在带走叶明媚的尸体时,留下的。
望着窗台下面黝黑的山谷,陆宁问道:“事发后,你们没有带着毛驴去追踪凶手吧?”
格林德迟疑了下,才摇着大脑袋说:“没有。”
事发后,大家伙都以为是陆宁派人来搞叶明媚的了,怎么可能去追查凶手?
毛驴倒是想显摆一下它无敌的追踪术来着,却被格林德等人拦住了,最多也就是灰兔他们几个,跳出去做做样子给秦小冰看,免得被她怀疑什么。
毫无疑问,现在陆宁要想再沿着凶手的撤退路线追查下去,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了。
荒山野岭的,别的不说,单说这个季节会有大批的蚊蝇,这可是些嗜血东西,鲜血滴落在荒草中后那么久了,它们能不当做大餐来吃一顿?
没有了血迹,再追查的难度就上升了很多。
再说了,就算陆宁现在能精准的顺着凶手撤退路线追下去,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一整天的时间,也足够那些人开车远遁数千里之外了。
“唉。等天亮后,好好收拾下这间别墅吧。”
陆宁叹了口气,又说:“叶明媚不是我杀的这件事——没有不成立的理由。”
秦大川皱眉:“老大,你要背黑锅?”
“还能咋样?”
陆宁反问了句,自嘲的笑了笑说:“再说了,我本来也打算干掉她的。如果——如果不是我有这样的想法,凶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得手?”
陆宁这样说倒是没有错。
如果不是他默许十二生肖下手干掉叶明媚,任何人要想在梨花山杀人,都别想躲过十二生肖的耳目,就算得逞也不可能从容撤退。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叶明媚就是死在了陆宁的手中。
他背黑锅,也不是太委屈。
当然了,他总有一天会找出这个让他背黑锅的人来。
自己愿意去为人背黑锅是一回事,别人主动让他来背黑锅,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陆宁以为,叶明媚死后、筛子把那段视频销毁后,他就再也不用承受伦理的鞭打了,以后可以昂首行走在阳光下了——实际上,他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的。
有些错误犯过后,绝不会因为某人的死,就从此消失了。
这可不是欠人银子,债主死后只要咬定没借过钱,别人又拿不出欠债的任何证据来,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就能沾沾自喜了。
良心啊。
唉,为什么毛驴没把宁哥最后一点良心也吃掉呢?
这才导致他默不作声回到梨花山后,就让秦大川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说要开个紧急会议。
老大深更半夜的要开紧急会议,大家伙自然会用最快的速度,跑来过山天桥上。
站在横在半空中的过山天桥上开会,别人要想偷听的机率微乎其微。
“陆少,秦小冰得明天早上醒来。”
最后一个赶来的马大姐,扫了眼秦大川后,才看似随意的说道。
“嗯。既然叶明媚在临死前,能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她、她还滞留梨花山不走,这就说明她已经提前知道我要跟大家伙说啥了。”
陆宁笑了下,倚在护栏上点上一颗烟,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问道:“我想,大家伙肯定看得出,我跟叶明媚是啥关系了。不过,你们知道我为啥盼着她去死吗?”
“她是燕家的儿媳妇,总是缠着你,会带来太多的麻烦。”
秦大川抢先回答:“虽说咱们不怕燕家,可燕家在华夏的各方势利毕竟相当雄厚的,真要是打击报复咱们,那咱们以后就别想干正事了。所以我才觉得,让这个不要、让她去死,总比活着要好许多。燕家也是要面子的主,听闻她死了后,只需压住这件事不扩散,能不与我们血拼就不血拼,咱们可不是好惹的。”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格林德马上声援秦大川,看在欠人家好多钱的份上。
十二生肖虽说没有说什么,不过相互看了眼后,也都缓缓点头表示同意秦大川的解释。
“燕家担心家丑外扬的原因是有,但不是主要的。”
陆宁抬手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西北方向那颗最亮的星星,淡淡地说:“主要问题时,我忽然得知我老娘,竟然得喊叶明媚一声四嫂。”
“什么四嫂?”
秦大川一愣之下随口问出这个问题后,猛然醒悟了过来。
大家伙都没想到陆宁还有个老娘(难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却不妨碍他们能在傻楞下后,立即醒悟过来了:陆宁的老娘喊叶明媚一个四嫂,那么陆宁就得喊她一个四舅妈才对……乖乖,他、他竟然与他四舅妈有一腿?
两座山之间的山谷上方半空中,夜风格外的大,吹的过山天桥都微微摇晃,却没有吹醒秦大川他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着他,默不作声。
大家伙对陆宁忽然说出来的这番话,给彻底惊傻了。
虽说这些人中没一个是好人(他们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好人,只在意能不能率性而为),但他们都有自己最起码的底线。
违反伦理的破事,就算被人拿刀子割了小丁丁去也不能做,就是大家伙的底线之一,要不然他们就称不上是一个人了。
人可以选择当好人,或者去当坏人,但千万不能不当人。
尤其是秦大川,从小就被母亲灌输了好多‘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道理,哪怕这些年来都忘记个差不多了,可在傻楞片刻反应过来后,脸上立马浮上鄙夷的神情,张嘴就骂:“卧槽,没想到你——”
老鼠忽然打断了秦大川的话:“陆少,你在与叶明媚有那种关系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是你、你的四舅妈,对不对?”
如果陆宁说‘哥们早就知道了,玩的就是四舅妈’,老鼠铁定会马上带着他那帮兄弟姐妹,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他们不是好人,却不想把自己的下半生,都寄托在一个为祸人伦的败类身上,对他们再好也不行,因为那根本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陆宁摇了摇头,说:“我如果早知道,还能那样做,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就能从这儿跳下去。”
“呼,这就好。”
老鼠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他相信陆宁没有骗大家。
如果陆宁想骗大家的话,那么就不会把大家伙召集到这儿来,亲口说出这种没品的事儿,而是谁知道了,就会杀谁灭口。
“呵呵,说起来好笑,我也是在秦大川被东洋鬼子冤屈时,才找到我老娘,知道她原来是出自京华燕家,得喊叶明媚一个四嫂的。”
陆宁艰难的晒笑了声,继续说:“我只是有些纳闷,燕家明明早就知道我违反了人伦,可为啥拖到现在后,才告诉了我。”
秦大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谁要说话后,才说:“那、那可能是他们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吧?”
老鼠马上点头:“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那边既然告诉了你,就证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