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已经娶了燕影,俩人有了一个儿子后,他就对别的任何女人,都都没有兴趣了。
这就是燕影想表达的意思。
宋楚词秀眉微微皱了下,就领悟了过来,笑了:“这样说的话,陆叔叔明知道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但还是要做一个‘从一而终’的出色男人。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
燕影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才说:“他‘从一而终’的前提,是他在拥有了我之后,生理上就不允许他对别的任何女人感兴趣了。”
宋楚词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燕影却岔开了话题,问道:“你对基因学、病毒学这两个学科的认识,有多深?”
宋楚词虽说搞不懂燕影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还是如实相告:“我上大学时,读得是企业管理。不过,对你所说的这两门学科,也不是太陌生。毕竟现代是个信息爆炸时代,人们完全可以通过网络,了解到很多以前不曾接触过的知识。”
“确实如此。”
燕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回头看向了卧室那边那棵石榴树,再说话时的声音,已经有了空灵的意境:“那我今天,就给你讲个与基因、病毒两门学科有关的故事吧。希望,你能对此感兴趣。”
“只要是与陆宁有关的故事,我都感兴趣。”
宋楚词笑着拿起暖瓶,为燕影把水倒满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拉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故事的开头,到底得从哪个年代开始呢?不但我说不清,好像所有人都说不清,因为我们正常人,从来都不会想到在号称生命禁地的罗布泊下面,还存在着一个不为所知的世界。”
燕影没有理睬小宋拿捏出的淑女风度,依旧盯着卧室下的那棵石榴树,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那就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爱上一个骄傲的男人开始吧。”
很明显,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就是燕影她自己。
而那个骄傲的男人,也有一个相当拉风的名字,姓水,叫水开山。
水开山是一名军人,二十一岁那年就已经官拜少校了,可谓是前途远大。
很偶然的机会,在一次郊游中,不慎扎伤脚的燕影,认识了水开山。
两个年轻人的爱情,也从水开山送燕影回家开始了。
水家虽说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水开山的大哥相当厉害,而燕家当时也正在走下坡路,所以燕影嫁给水开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高攀了。
郎才女貌的一对情侣,经过短短半年的交往后,就到了要私定终身的地步了——但就在这时候,燕家家主却出面了,给燕影讲述了整个家族目前所面临的形式,希望她能放弃爱情,能为家族牺牲,去嫁给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唯有脑子进水了的女孩子,才甘心离开爱郎,去嫁给一个陌生男人。
燕影很正常,所以她当即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爱情,从来都不可以拿来做买卖的,那是对爱情的亵渎。
最让燕影无法接受的是,燕家为她所‘提供的爱人’,竟然是两个,一个姓陆,叫陆天明,一个姓宋,叫宋天问。
而且燕家老头子也明说了:除了燕影之外,还有一个叫陈婉约的女人,同样肩负着某种使命,注定要嫁给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燕影的运气比较好——因为,她可以在这两个年轻人中,选择其中一个当孩子他爸。
这么荒唐的事儿,燕影当然不同意,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水开山。
脾气不怎么样的水开山,在接到燕影的电话后,当然会暴跳如雷,说要马上赶来燕家,问问为了家族利益就这样牺牲女儿的老燕家,还要不要脸。
水开山还安慰燕影,如果他说不服老燕家的话,那么就私奔!
燕影当然同意,也做好了要私奔的准备。
“但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她爱的人过来。”
燕影说到这儿时,一双传神的美眸中,明显浮上了晶莹的泪花,声音中更带有了哭腔:“后来,后来她才知道,她的爱人本来已经要来的,却被他那个非常厉害的大哥给拦住了,送到了大西北去出差了,没有许可绝不能再回来,要不然就会被逐出水家家族。”
“水家,很让人稀罕吗?”
受燕影情绪的感染,骨子里从来都有些二百五气质的宋楚词,拿着茶杯往石桌上猛地一顿,风目圆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竟然让他连爱人都不管不顾!”
面对宋楚词的厉声质问,本来也该痛恨水家的燕影,却抬手擦了擦眼角,淡淡地说:“水家满门忠烈。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除了两个女孩子外,水家其他十多口两代人,都牺牲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宋楚词满脸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
她很清楚,别说她区区一介小奸商了,就算那些身处华夏高层那些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在这种满门为国的忠烈面前,也会给予他们最最真挚的尊敬。
为守护水家的忠烈,水开山才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姑娘,远去大西北。
没有了水开山后,心灰意冷的燕影,最终做出了妥协,嫁给了陆天明。
燕影是个性情固执的女子,她在嫁给陆天明后,无论老陆对她有多么的好,她都不会对他产生一丁点的爱意。
当然了,她却会像天底下所有疼爱儿子的母亲那样,疼爱陆宁。
燕影嫁给陆天明后,就再也不是千金小姐了,在人前就是一普通居家妇女,就像你逛超市时,看到的那些手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大嫂一个样。
就这样,他们一起在儿子面前很‘很和睦’的共同生活了十二年。
“那一天下午,天气非常的好,儿子去上学了,已经成为一个居家妇人的女人,像往常那样收拾院子时,正在外面上班的男人回来了。”
燕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才继续说:“虽说女人一点也不爱男人,更不在乎他在外面做什么,可还是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楚词连忙再次拿起暖瓶,给燕影满上,就像说相声中捧哏的那样:“是啊,他怎么就回来了?”
我们的缘分,到了。
陆天明看着燕影,足足过了半分钟后,才这样回答。
燕影心中猛地一跳,接着脸色就变成了苍白。
陆天明这句话,让她想到了俩人成亲之前,燕老爷子说过的那些:当陆天明对你说缘分尽了,你们该分道扬镳时,那么你就可以回京华了。但你记住,你只能一个人回来,一个人过。
一个人回去的意思呢,就是说:燕影不可以带着儿子回去。
一个人回去后一个人过呢,则是暗指燕影不可以去大西北,去找水开山。
十几年前,燕影还没觉得燕老爷子这番话有什么,毕竟她已经心如死灰,就算老燕不说这些,她也不会带着某个‘孽种’回去,因为那是对水开山,对爱情最大的耻辱。
她更不会去找水开山,因为她已经为人生了孩子,再也配不上水开山那纯洁的爱情了。
可当这一天就那么很突兀的来临后,燕影才猛地意识到:十几年的时间,她既然坚守了当初的信念,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十数年的岁月,并没有稀释她对水开山的爱。
但她却再也放不下她与陆天明所生的‘孽种’了——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就这样抛弃呢?
燕影求陆天明,跪在地上求他,求他想想办法,让她带着儿子走,如果没有了儿子,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当时,男人也是满脸的痛苦之色,踌躇了很久才说……”
燕影用力抿了下嘴角,看着劳拉端上来的几个小菜,眼角不住的抽了几下,才轻声说:“如果想儿子能平安长大,那么就必须得放下他。儿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要担心他的安全,因为在他的成长路上,总会有人暗中照顾他。如果女人放不下,必须要把儿子带走,或者不走死活要留在儿子身边,那么儿子就会死。”
“是啊,失去了爱情,被迫嫁给不爱的男人后,女人本来就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了,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把所有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又怎么能舍得让儿子有危险呢?”
宋楚词接过劳拉递过来的红酒,为燕影满了一些时,眉宇间已经布满了浓浓的哀伤。
暂且不管燕影这个故事真实与否,单说宋楚词在听到这个故事后,就知道两个才俊中的一个人是宋天问;与燕影一起肩负某种神秘使命的那个女人,就是陈婉约。
而她,本来该是故事中另外一对主角的女儿,但事实证明宋天问夫妻,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宋天问夫妻的亲生女儿,是那个被她出卖过、现在已经香消玉损的漠北北。
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不是被情所伤等等,而是不知道自己老爸老妈到底是何人。
宋楚词端起酒杯,晃了晃后昂首一饮而尽。
红酒很苦,颜色如血。
劳拉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宋总,嘴唇动了下接着转身,快步走向了大门。
她觉得,现在她外出走走,才是最合适的。
劳拉打开大门时,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挎着一个蓝色广告袋,向胡同外走。
劳拉认识这老婆婆,那是秦小冰爱心泛滥时,从外面收留的,好像姓白。
据秦小冰说白婆婆脾气特别好,做的饭菜特别香,特勤劳,特——
白婆婆特好,与劳拉也没什么关系,她这时候受宋楚词的影响,也不想跟任何人寒暄什么,所以在关上门稍稍等了片刻后,才缓步向外走去。
在家里时还没觉出有多热,劳拉刚走出胡同口,就觉得有热浪从西边街道上扑来,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脸,所以才没看到已经走上青石板小桥的白婆婆,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