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在演戏。
每个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入了角色。
小时候,人们基本都是本色演出,就是心里有啥就说啥,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无论有任何的波动,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当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拼搏后,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都戴上了一张面具。
就像有首歌里唱的那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陆宁很信服这番话,因为他当前就戴着虚伪的面具,无论宋楚词何时看过来,都能笑着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欺骗她——也欺骗自己。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以前让他讨厌过、心疼过的女孩子,就是他的亲妹妹,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无论他在心中多么的下定决心,要把宋楚词当做亲妹妹来看待,却总有种让他心悸的感觉呢?
尤其是女孩子挽着他的胳膊,俩人身子有意无意的蹭在一起时,他都会有种想把她抱在怀里,像男人对待他的女人……这,可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真实感。
暂且不管以前真要独自面对宋楚词,会不会也跟现在这样‘肌无力’,可有一点陆宁能确定,那就是对她没感觉,哪怕故意装出色狼的样子说要办了她,自身也不会分泌雄性荷尔蒙。
可确定女孩子就是他的亲妹妹,在跟她身子无意间接触时,陆宁却有了那种口干舌燥的冲动。
甚至,他都迫切的盼着,俩人能够再次‘坦诚相见’,那样还会肌无力吗?
正因为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所以陆宁才心悸。
才怕。
以前不知道俩人关系时,陆宁有这想法是很正常的。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
但现在再有这种想法,那就是犯罪了。
人世间,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陆宁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无比痛恨自己的下流,畜生。
这种无法描述的烦躁,让他真想逃离宋楚词,一辈子都不见她。
可是不行——她需要他的保护,他必须得像所有疼爱妹妹的哥哥那样,尽心尽力的呵护她,关照她,直到她成家。
好吧,反正她今年也二十三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陆先生觉得自己最多再苦熬两年,就能解脱了。
只是,这个亲妹妹为什么,总是喜欢挽着他的胳膊,表面看上去好像一只快乐小鸟,叽叽喳喳的,还不时的做出亲昵动作?
比方忽然会纵身跳上他的背,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子盘在他腰间,低头咬着他耳朵,嘴里嚷着架、架架!
这是所有被哥哥呵护的妹妹,表示亲近的很正常的动作,没有任何不妥。
但陆宁就觉得不妥!
尤其是女孩子轻咬他耳朵咯咯笑时,那种醉人的气息,使他想怒吼:妹啊,咱能不能别这样折磨哥了?
更为让陆宁感到不安的是,能敏锐察觉出:宋楚词跟他有着一样的感觉,无比享受俩人的亲密接触。
要不然,谁家妹妹在跟哥哥打闹时,心跳频率会攸地增快?
还能散发出陆宁对女人犯贱时才会说的那种气息:雌性荷尔蒙。
她的定力,终究不如陆宁。
她也很想把陆宁当做亲哥哥,安心做他的妹妹,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越是管不住自己,她就越痛苦。
因为她也很清楚,她有这种想法,是对人伦的亵渎,是在犯罪!
她,比陆宁更加痛苦。
或许有那么一天,她会走两条路:第一条,就是主动离开陆宁,永不相见。
这是陆宁理智中,最希望看到的。
另外一条,则是他最怕、但内心却渴望的,那就是宋楚词会无视人伦,彻底堕落,成为他的女人。
在别人眼里,这对青年男女是相当幸福的: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绝对的金童玉女,就算知道他们是兄妹不是情侣,也会发自内心的由衷羡慕。
谁又能知道,在他们笑脸下,隐藏着多大的痛苦?
宋楚词又在让陆宁痛苦——在长城上。
她竟然骑坐在陆宁的脖子上,张开双臂对着崇山峻岭,娇声大喊:“啊——”
声音清脆,很悦耳。
好像透着无比的开心,欢乐。
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身子为什么在颤抖?
喊到后来时,晶莹的泪滴,就像珍珠一样滴落在陆宁脸上。
他假装没看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被蒙上一层青色的山峦。
除了这样之外,他还能有啥办法?
在莫斯科返回时,宋楚词本打算回国后,就尽快回公司工作——可已经回国四天了,她却说,要看遍京华所有景色后再回去。
人活着,可不是为了工作。
相比起莫斯科来说,京华的景点,更是多的数不过来,别说是四天了,就是四十天,也看不完。
当然了,回到京华后,他们不再订一个房间了。
连续三个晚上了,每当陆宁午夜梦回时,总会出现幻觉:他好像看到隔壁的少女,在抱着枕头默默的流泪。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走,必须走,再也不见她!
哪怕是躲在暗中,照顾她,也不能跟她朝夕相处了,要不然总有一天会铸成大错,死后也没脸见人的——陆宁笑着,装作鼻子发痒的抬手,擦去了脸上那滴冰凉的泪珠时,就听到宋楚词大声喊道:“哥,我想从这儿跳下去!”
现在,他们已经爬到了长城的最高点。
长城外面的山谷,深达上百米,有溪流,桌面大的石头就在水中,如果她从这儿跳下去的话,压根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靠,你发啥子神经,开啥子玩笑?”
陆宁骂了句时,抱着宋楚词搭在胸前的腿子的手,明显用了力。
他虽然这样骂,心中却知道宋楚词不是在发神经,而是真想跳下去——来结束比他还要疼的痛苦。
“你要离开我!”
宋楚词双手采住陆宁的头发,低头看着他,笑吟吟的说。
“胡说八道,我啥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陆宁翻了个白眼,倚在了墙垛上,没好气的说:“快滚下来,这么大个姑娘了,还骑在哥哥脖子上,也不怕人笑话。”
宋楚词才不下来,反而抱紧了他脑袋,捂住他的双眼,低低的说:“你骗不了我的——我刚才就能明确感受到,你在考虑要离开我,最起码,永远都不会让我再看到你,你只能在暗中照顾我。”
陆宁没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该说啥: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说啥兄妹之间,有时候心灵是相通的?
“可你答应过我的,永远都不能离开我,除非我赶你走。”
宋楚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们现在都特别害怕,害怕会忍不住——毕竟有些事,只要能坚持,总能实现……”
“别说了,行不行?”
陆宁打断她的话,自以为很平静的声音,其实在发颤。
“陆宁。”
宋楚词不叫哥了,犹豫了下用更低的声音说:“要不我们就不要再管……”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
陆宁忽然怒吼一声,猛地弯腰。
就像腾云驾雾那样,宋楚词从他脖子里飞了出去,却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陆宁看着她,面孔有些扭曲,哑声说:“宋楚词,你不要脸,我还要,明白?”
可能是陆宁的样子,吓坏了宋楚词,更像一桶凉水,破灭了她那些不健康的火焰,让她冷静了下来,嘴角猛地抽了下,随即抬手掩嘴咯咯娇笑:“哈,你还真上当了,我这是在跟你闹着玩,闹着玩呢。”
既然是闹着玩,为什么还要流泪?
陆宁不敢再看那张勉强笑着,却无比痛苦的脸,转身看向长城外,点上了一颗烟,淡淡的说:“我们该回唐王了,老板娘那边的业务都过来了,韩斌还处理不来,你得亲自拍板。”
“嗯,再玩两天,就回去。”
宋楚词走到他身边,趴在墙垛上,又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样子了:“我想见个人。”
“谁?”
陆宁问出这个字时,知道她要见谁了:“燕随意?”
“嗯。”
宋楚词点了点头,轻声说:“昨天,我看到他了。他很高兴,邀请我参加他明天晚上的生日派对,说要给我介绍几个青年才俊——我知道,你对他没啥好感。”
“这是事实。”
“所以呢,我对他也不会有好感。”
宋楚词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想在明晚,认识那么一两位能让我哥看着顺眼的青年才俊。”
“你想找——找男朋友?”
陆宁看向了她。
“最好是今天认识,明天就能结婚。”
宋楚词跟他四目相对,说道:“当然了,你要是反对的话,我们今晚就回去。”
“那……那就看看也不错。”
陆宁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昨天在哪儿看到他的,我咋不知道?”
宋楚词抬头,看向了远山,淡淡的说:“在你去天坛医院时,我去了总院。”
陆宁昨天早上起来后,就去了天坛医院:他想从宋楚词那儿得到能化验基因的东西,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在去医院重新化验俩人基因时,宋楚词也去了总院。
相比起陆宁,宋楚词的手段要干脆多了,比方故意咬他的手,真的咬破,再满脸心疼的拿出手帕,来给他包扎。
事后却骂他,说給他弄脏了手帕。
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个奢望:莫斯科玛丽医院的化验结果,出错了。
所以在回到京华后,宋楚词提出先游玩几天再回唐王时,陆宁一口答应下来:俩人都想找机会,在国内医院重新化验一下。
陆宁嘿嘿一笑,看似无意的问道:“你去那边,得到啥结果了?”
“你先说。”
宋楚词总是不肯吃亏的样子。
“玛丽医院,不愧是世界一流的医院。”
陆宁的回答,就在宋楚词意料中。
就像她在拿到结果,终于彻底死心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