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宋总在场,张欣等人当然放不开。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们也让宋总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酒中巾帼:除了不喝酒的漠北北外,所有女将都是喝高度白酒。
看着一杯杯的高度白酒,就像凉水那样向嘴里倒,别说是宋楚词了,就连陆宁都为这些娘们而吃惊,果然不愧是天生干公关的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宋楚词提出了告辞。
她当然知道,有她在这儿,张欣等人放不开。
她来这儿,只是表明一种对公关部支持的态度罢了,如果不是因为陆宁在场,她早在三杯酒过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宋总要走,公关部的全体同仁,当然要列队欢送。
被宋总制止了,让大家留步,继续开心,反正明天是周末了,但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别闹到太晚了。
张欣等人很有眼里价,在陆宁出去后,就都停住了脚步。
“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走下酒店大厅门前的台阶,等劳拉去开车时,宋楚词看着路上车灯,淡淡的问。
“我觉得,这是她们应得的。”
陆宁点上一颗烟,站在她旁边,说:“你当时是没看到,张欣她们有多危险。如果我再晚去一会儿,她们铁定会被欺负。公关这工作,表面上看来很轻松,实际上却要背负很多暗中骂名,白眼,甚至家人的误会。”
陆宁说的这些,宋楚词也很明白。
这也是实情,在人们心目中,公关部那些漂亮女人,就是一伙合法的卖笑者,这对她们来说是相当不公平的,哪怕某些时候,她们确实得做那样的事。
可陆宁却绝不允许,在他领导下的公关部,出现这种情况。
短短相处的三天内,他相信这些女人,都是好女人,只是比常人更加适合这种工作方式罢了,不应该遭受别人的白眼。
如果非得遭受——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们丰厚的经济补偿。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我——”
宋楚词还要再说什么时,劳拉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
陆宁殷勤的替她打开了车门,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楚词却没有上车,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下午去我办公室,去洗手间内时,我、我不小心看过你的手机。”
“不小心?是故意的吧?”
陆宁笑了,很调侃的味道:“我手机上,没啥让你不高兴的东西吧?”
“就算是有,我凭什么要不高兴,反正我现在又不再爱你了。”
宋楚词淡淡的说了句,接着问道:“谁是铁辽?危机东来,又是什么意思?”
陆宁在彩虹药业要账的尾声时,铁辽給他发来了一条信息:危机东来。
这四个字,其实不难理解,就是铁辽在警告陆宁:有危险,从东边来了。
至于危险是因何而来,陆宁心中当然清楚。
因为早在他从京华回来唐王后,铁辽就曾经跟他说过长岛雪花的事了。
那个没多少人性的蛇蝎女人自杀后,她背后的某些强大势力,要报复陆宁。
当时陆宁才没这个当回事,随后也就忘了(这段时间内,发生太多意外)。
直到看到铁辽的警告信息后,陆宁才想到还有这么回事。
至于铁辽是怎么得知危机要来的,陆宁不管,他只知道当前,他最需要的就是危险:唯有他遇到危险,躲在暗中等死的昆仑,才会露面。
这就好比他打瞌睡了,有人送来了枕头,陆宁当然双手欢迎危机赶紧来了。
至于昆仑露面后,俩人接下来该怎么交往——还没有发生的事,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现在听宋楚词提到这事后,陆宁不以为然的笑了下,才说:“铁辽,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一个朋友吧,所谓的危机,也只是一些跳梁小丑来找我碴,不要紧的。”
看出陆宁毫不在意的样子后,宋楚词黛眉一皱:“真不要紧?”
“就算是要紧,你能帮我做啥?”
陆宁反问一句后,心里就有些后悔不该这样说了。
果然,宋楚词呆愣片刻后,眼眸就黯淡了下来,自嘲的笑笑:“呵呵,是啊,我除了会哭,会跟你发脾气外,还有什么本事呢?就是个可怜的废物罢了。”
陆宁连忙解释:“我可不是这意思——”
宋楚词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水暗影呢,你回到唐王时,是怎么跟她交代的?”
这孩子的思维跳跃性相当强,刚才还说着危机呢,眨眼就蹦到了水暗影身上。
“就像你跟文永远吧?”
陆宁想了想,才说:“或许,我们之间也已经有了真感情。所以,如果我能活、咳,能跟她在以后成为真正的两口子吧?”
宋楚词眉梢微微挑了下,再次施展出了乾坤大挪移的功夫:“陈婉约呢?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跟她在一起也不错的。”
陆宁有些郁闷,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说:“未知的事,我也不能决定,对吧?”
“对,你说的很对,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猜不到,我只能肯定我自己的命运,并不是像别人看到的那样美好。”
宋楚词沉默半晌,弯腰钻进了车里。
陆宁要给她关门时,宋楚词又‘好心’的提议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水暗影、有了陈婉约,那么就不要再招惹漠北北。我能看得出,她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你真伤害了她——她可没有像我这样坚强,肯定会寻死觅活的。”
陆宁苦笑:“有劳宋总挂心了,我会牢记您的教诲。”
“还有,别忘了我跟你说过,有空我会去你家作客的。”
宋楚词说着,自己伸手砰地关上了车门。
望着缓缓离去的宝马车,陆宁轻轻叹了口气。
他能听得出,宋楚词刚才那番话中,带着太多的不甘,还有些许哀怨的愤怒。
但实际上,她那些话也没说错。
就差伸手点着陆宁的鼻子,说他又在逃避某些问题了。
陆宁觉得自己也是在逃避——可能是因为花小妖的原因吧,从三年前开始,他就总是在逃避某些问题。
毫无疑问,任何时候,逃避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但不逃避,还能咋样?
就像酒足饭饱后,按照欢庆计划来到了酒店的小迪厅内狂欢时,张欣非得扭着小身段,蛇儿般的缠着陆先生要跳个尽兴——甚至,还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说,她已经开好了房间后,宁哥不逃避,是义正词严的训斥她,还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啊?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毕竟兴奋异常的张欣已经喝大了,才不会听陆宁的婉拒呢。
他只能,趁着休息时,偷偷溜走。
“宁哥,等等我。”
陆宁刚走下酒店门前的台阶,背后就传来高跟鞋踏地的急促咔咔声。
一个晚上没喝几杯的漠北北,拿着小包追了出来。
“咋,你也不玩了?”
陆宁停步转身,看着俏生生站在面前的女孩儿,微笑着问道。
漠北北跟他对望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喃喃的说:“我、我对这种场合,不怎么适应。”
“嗯,那些娘们都挺狂放的,你确实适应不了她们。”
陆宁呵呵一笑,转身:“那我们走吧,我送你。”
说着,他抬手刚要招呼不远处的出租车(酒店门前,随时都有出租车的)时,漠北北说话了:“宁哥,我们走、走走不好吗?”
“好啊,喝酒后散步走走,也是蛮不错的嘛。”
陆部长立马从善如流,跟漠北北并肩走上了人行道。
漠北北从挎包里,拿出了那张下午刚办的银行卡,低声说:“宁哥,你能替我保、保管这张卡吗?啊,你别误会,就是里面的钱太多,我有些怕。”
女孩子再胆小害怕,也不会怕自己银行卡里钱太多。
更何况,八十万貌似也不是太大的数字。
漠北北这样说,主要是想对陆宁释放某种态度——就像平常老百姓家,温柔贤惠的妻子,会把工资卡交给丈夫保管那样。
陆宁当然不肯接卡,更觉得有必要得跟女孩儿说清楚了。
“小北。”
陆宁看着灯光下的女孩儿,在她小脸通红、轻咬唇的垂下头后,才说:“你的心意,宁哥我知道。可我也想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最起码,这短短几天功,你是无法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个啥人。”
漠北北扭头,看着背后路上来往的车辆,轻声说:“古人有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有些人虽然相交已久,却如同初识一般。有些人刚刚认识,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一见如故。
(西汉时期,邹阳受人诬陷被关入死囚牢,他在狱中给梁孝王写信表明忠心,列举了荆轲、卞和等事例,说出了这句话,最终感动了梁孝王,并释放了他。)
邹阳是为了活命,才说出了这句话。
漠北北,却是要用这个典故,来告诉陆宁:我喜欢你,才不会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有多久。
陆宁这样半吊子文盲,或许不了解这句话的出处(含义),但却能从中听出女孩儿的示爱心思。
老天爷敢担保:如果陆宁没有中了尸毒,没有跟陈婉约发生那关系,再不认识小宋妹妹是何许人的话,他绝不会拒绝漠北北的主动示爱。
话说,任何男人婉拒漠北北这样的女孩儿,都会遭雷劈的。
可问题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陆先生要是不拒绝,而是依着男人骨子里的贪婪,来接受漠北北的话,同样会遭雷劈。
他可不愿意本来就很苦比了,还要遭雷劈,所以只能苦笑着问:“小北,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漠北北拿着银行卡的右手手背上,淡青色的筋络猛地一跳,接着低声说:“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漠北北刚才拽那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时,陆先生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明白啥意思,现在她又拽上了。
这不是欺负宁哥文化水平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