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才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家伙,不过老刘这家伙的猥琐外表,实在让他无法压住这看法,尤其是在看他盯着漠北北发呆时。
“嘿,嘿嘿,不看了,不看了,就是觉得有这等美女来我梨园,顿觉蓬荜生辉,有些小激动而已,可不敢有冒犯之心。”
被陆宁喝斥几句后,老刘这才尴尬的笑了笑,走向道观:“陆宁,请随我来。”
刚才推门向小道观内看了一眼,陆宁就不愿意进去——里面有几只凶狠的大公鸡不说,关键是很脏很乱。
满地的鸡屎,柴火棍啥的,无处落脚,气味肯定也好不了哪儿去,但看在老刘诚信待客的份上,也就只好跟了进去。
大门后面是个二重小院,狭长的,也就是十几个平米的样子,地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草,看来都被那些大公鸡当晚餐啄没了。
进来后,陆宁才发现总共有五只大公鸡,分别是黑、白、紫红、灰色,还有一只是青紫色的,个个都长的要比一般鸡大两倍,足可以达到人的膝盖处。
看到陆宁进来后,那些正在二重院内游荡的大公鸡,个个都提起一根腿,昂起脑袋,还不是的左右猛顿一下,眼神犀利的盯着陌生人,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咆哮声。
“哟,老刘,你这些大公鸡是怎么喂的?这么庞大,还凶狠,我看可以顶的上看家狗了。”
陆宁看似随意的笑着,其实却暗中做好了准备:这些该死的东西只要一扑过来,他才不管是啥异种呢,肯定会一脚踹过去,让它们明白它们再牛比,也只是人类的盘中餐罢了。
“放心吧,它们是不会攻击你的。”
仿佛看出陆宁已经暗中做好准备了,走到正堂门口的老刘放下锄头,头也不回的淡淡说了句。
“嘿嘿,这可保不准,刚才我推门时,那个黑哥们就飞扑我来着。”
陆宁笑了下,却放开了警惕。
同时心里也很纳闷:就在刚才我开门时,它们还凶神恶煞般的,现在怎么没动静了,难道说这些东西都通了人性,看出我是老刘的客人了?
“进来说话。”
就在陆宁看着这些大公鸡瞎琢磨时,老刘打开了房门。
一般来说,道观的正堂内,得供奉着三清等神位,地上再放着几个蒲团,一张矮几,泡上一壶红泥清茶,佛尘轻甩中,倾听某老道大谈轮回六道之法等等。
不过老刘这座小道观内,才没这些东西。
只留下了蹲放神像的底座——看来,三清几位老人家,嫌本地香火不盛,外出走穴云游化缘去了,反倒是便宜了老刘,垒了一张土炕,几个小马扎,一张小矮桌,门后还有个小蜂窝炉,上面的铁壶冒着热气。
“没有烟筒,你也不怕煤气中毒?”
陆宁站在门口,等瞳孔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后,才说:“天都这么热了,还在屋内生炉子,这不是浪费吗?”
“山上晚间冷,生炉子正好,积攒的煤气,也会从墙缝里跑走的,干嘛要安烟筒?”
老刘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个盖杯,抓了点茶叶放在里面,拎起炉子的铁壶,冲了半杯开水后,才抬手示意陆宁坐下。
陆宁拿过一个马扎坐在老刘对面,拿出香烟递了过去:“我记得你吸烟。”
“昂,不过好几天都没吸了。”
老刘点上一颗后,狠狠嘬了几口,才喷出一口浓雾,闭着眼很享受的样子。
陆宁开玩笑:“这次我来找你,也是请你看相的,要多少卦金?”
“这次免费。”
狠劲吸烟的老刘,头也不抬的说道。
“哟,咋就变大方了?”
陆宁笑了:“记得那时候你说,我再找你的话,你最多会给个折扣的。”
“陆宁,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老刘却没有丁点说笑的样子,两口把整支香烟吸完后,抬头看着陆宁,眼神再也不像俩人初次见面时那样混浊,而是闪着精光。
一个人的气质如何,眼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此前在陆宁的印象中,老刘就算有些小神秘,可也就是个靠卖嘴皮子讨生活的老神棍,外形猥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敢骗点小钱,绝不敢惹大事的。
但现在等他眼中闪现精光后,陆宁才霍然查觉这人不简单——以往的样子,该是扮猪吃老虎,或者说是游戏风尘,像活佛济公那样。
不过,就算老刘再不简单,陆宁也不在意,跟他对视了片刻,才轻声说:“老刘,记得在京华时,你曾经向我保证,说你要是算得不准,我可以把你满嘴牙都打掉的。不过,上次你没有给我机会,那就看这次的了。”
说着,陆宁拿出一叠红彤彤的钞票,放在了小方桌上,拍了拍说:“那你说说,我为啥要来找你?”
老刘却看也没看那些钞票,淡淡的说:“你遇到了你人生中最大的劫难,说你是命在旦夕有些夸张,但危在旦夕却是很肯定的。”
陆宁眼角微微一跳,缓缓的说:“你继续说呢,我听着。”
“你印堂发暗,眉宇间围绕着一股子青黑之气,眼神不经意间会涣散,这几个症状就足以说明,你已经招惹上了邪气。”
老刘拿过香烟,再次点上一颗后才说:“这次你招惹的邪气,跟上次不同。”
“有什么不同?”
陆宁追问道。
“上次,你只是中了心魔,相由心生,心魔左右了你的气场,跟你人类的本性搏杀,一度占据上风,所以才会让你身染邪气。但你后来可能听从了我的劝说,心魔散去,让你灵台恢复了清明。”
老刘喷出一口浓烟,低头沉默半晌后,才说:“这次不同,你面相中的邪气证明了,你不但身中邪气,而且始终跟至邪之物混在一起,形神都受到了侵染——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你就会形神俱损。”
陆宁眉梢结连挑动,缓缓问道:“邪气来自哪儿,至邪之物又是啥?”
这段日子里,陆宁照镜子时,也能发现自己脸上,貌似总萦绕着青黑雾气。
但仔细看时,那些雾气又不见了,最多也就是能让他自己发现,气色越来越不好。
他知道,这是因为身中尸毒的缘故。
尸毒,不但侵染了他的形体,而且更在逐步影响他的气场。
不过老刘却说他,现在始终跟至邪之物混在一起,让形神受损更加严重。
这个至邪之物是谁?
陆宁觉得,除了陈婉约之外,貌似没有谁再能‘担当’这个名誉了。
毕竟俩人当前正同居着,还频频发生那种关系。
或许,陆宁已经彻底了解了陈婉约,知道她是个为了女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母亲,更为了救他自甘堕落,但却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至邪之物。
在减轻陆宁身中尸毒痛苦的同时,却能通过那种负距离的关系,进一步损坏着他的形神。
“至邪之物,就在你身边——”
老刘冷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外面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是女孩子的惊呼声,充斥着极度的惊恐,就像午夜梦回后睁眼,看到一个无头女鬼站在炕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