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涛哥这是要不顾职业道德,输不起后要玩横得了。
秦大川更能肯定,涛哥既然撕下虚伪的面具,那么就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那样,会影响涛哥招财会所的声誉不是?
现在可是个信誉至上的社会,任何人,任何企业,没有信誉是站不住脚的。
涛哥既然想在以后继续装信得过‘产品’,那么秦大川陆宁俩人就只能死。
可是,谁又原意死呢?
哪怕大川哥在小壮等人高举着凶器,扑向陆宁后,就抱着脑袋藏在了柱子后面,紧闭双眼,嘶声大喊道:“别过来,要不我就废了你们!我左一招老汉推车,右一招观音坐莲……”
“我要把你们都废掉,揍的让你们爹妈都认不出来——大哥,大爷,求求你们吧。别杀我,我还年轻啊。放我一条生路,我会还你一个精彩的世界!”
大川哥不愧是某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一通说,绝对能感天地而泣鬼神,让铁石心人落泪,白姓少妇变成良家。
不过没人搭理他。
没人搭理他的意思呢,自然也包括没谁来对他动手动脚。
而且貌似,打斗声也停止了,只有此起彼伏的痛哼声响起,就像你在夏天晚上的小河边散步,听到青蛙的叫声那样。
咦,怎么回事?
意识到不寻常的气氛后,秦大川终于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慢慢睁开了睿智的双眸。
然后他就看到,躺了一地的人:小壮等十数个看场子的小弟,都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人人满脸痛苦的双手抱着腿子,辗转反侧好像失眠的深闺怨妇。
大川哥有眼珠子在滚动,就看到了陆宁。
还有涛哥。
这俩人,是满大厅内唯一站着的(那些客人早就被小壮派人疏散了,赌场内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像大川哥这样,在战斗一开始,就抱着脑袋蹲在了墙角)。
陆宁脸上依旧带着春风般的和蔼笑容。
涛哥却像见了鬼那样,嘴巴张得老大了,估计能从五十米外,就能用铁锨直接扔一坨****进去。
毫无疑问,在小壮等人高举着刀子扑上来,要把陆先生给斩为肉酱时,却被他大显身手,仿佛达摩祖师附体那样,一个人干倒了所有人。
只留下涛哥。
没办法,总得有个站着的,来跟陆先生结账不是?
我去,我怎么又忘记这小子其实很能打、很能打、很能打?
刚才却吓成那样,简直是给秦家的列代列祖丢人啊!
满面羞愧的秦大川,扶着柱子站起来,缓步走到赌桌前,跟陆宁并肩而立,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展开双手,一前一后,左腿抬起,拿捏出‘金鸡独立’的造型后,才发出一声清越的啸声:“啊——呕!”
把陆宁吓了一跳,赶紧向旁边走了两步,真怕他会发疯咬自己一口。
满脸一代宗师样子的大川哥,正气凛然的说道:“陆宁,你先歇着。接下来就该我大显身手了。今儿,我非得让这不仗义的混蛋,懂得什么叫规矩!”
陆宁本身就是个习惯于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货,所以才能容忍秦大川的如此不要脸(脸上都贴满金子了,还要啥脸),抬手把他推了个趔趄,掂着手中的刀子,绕过赌桌走到了涛哥面前。
老人们常说:能屈能伸是英雄,能大能小是真龙。
涛哥绝对是真龙中的英雄——在陆宁走过来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发自肺腑的说道:“陆先生,我错了,我原意拿出一千万来,求您放我一马!”
“一千万!?”
秦大川的眼珠子,立即就直立了。
话说,大川哥可是有过腰缠一千万,横扫全世界的宏愿。
只是他没想到,一千万会来的这么容易!
早知道这样的话,谁特么的还去寒窗苦读上大学啊,就该去苦练打架本领才对!
“不是我的钱,我不要。”
陆宁的回答,让大川哥听了后无比的愤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根正苗红的傻瓜?
还不是我的钱我不要,特么的,钱又不是谁家老婆生出来的孩子,谁都能当它爹啊,干嘛不要?
“当然了,那六百多万,你得给我兑现。就按照你们赌场的规矩,见十抽一吧,差不多还剩下五百多万,其中还有我的十万块本金。”
陆宁充分发挥‘颗粒归仓’精神,不是自己的绝不乱伸手。
“另外,我可以再拿出八十万来,给我大舅子赎回那些欠条。至于你们打残了他小手指这事,我是不会理会的,所以不要任何医疗费。”
陆宁慢条斯理的说着,刚点上一颗烟,涛哥马上就拿出秦大川那些欠条,毫不犹豫的撕了:感谢人民感谢党,今儿让我遇到个宽宏大量不贪财的。
好人啊,好人!
就在涛哥心中给陆先生大发好人卡时,陆宁深情款款的,牵起了他的左手,放在了赌桌上:“不过,你这只手却是我的,我得带走。”
不该我的,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要。
但该我的东西,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得拿走。
男人处世,可不敢没有最起码的原则。
刚才还给陆先生大发好人卡的涛哥,顿时傻眼。
他还以为,宽宏大量的陆先生,已经饶恕了他天真的幼稚行为,只是把小壮等人搞断腿子、略加惩罚就算了呢(其实被人砸断腿子,可不是略加惩罚的小事,很疼的。但只要没疼在涛哥身上,就是小事了)。
没想到,陆宁要带走他的左手。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左手,都不值六百万。
如果有某个脑残者,跑电视上做广告,说他六百万收购左手,相信甘愿奉献出左手换取六百万的主,能把他家门框挤垮。
但可以肯定的是,涛哥绝不会在这些沙比其间。
古人有云:毛发皆受之父母,可不敢伤。
几根毛发都不敢伤了,更何况是一只左手呢?
再说了,涛哥可是身价亿万呐,六百万在他眼里,绝对是洒洒水的毛毛雨了啦,更不敢为了这点小钱,就让人把左手给砍断。
涛哥本能的要挣扎,但陆宁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就像压上一座大山那样,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只能孙子般的跪在那儿,连声哀求:“陆先生,别冲动,求您千万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给钱,给钱,买下我这只左手,您随便开价,开多少都成!”
我去,搞了半天这厮才是讹人高手,怪不得一口拒绝那一千万呢,原来是图谋更高啊!
看涛哥这沙比样,跟他要一千两百、不,三百,嚓,一千五百万,他肯定不敢讨价还价的——旁观者秦大川,目瞪口呆的沙比样,看着陆宁,实在心花怒放。
但很快就枯萎了。
因为他看到,姓陆的那厮,竟然摇了摇头,轻启朱唇的说了个不字。
丫的脑子进水了吧?
秦大川张嘴,正要骂出这句话时,却见陆宁手起刀落。
“啊!”
血光四溅中,涛哥长声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他那只白生生的左手,却独自留在了赌桌上,纤长的中指,还在因跟主人分家,而愤怒的竖了起来。
他真砍掉了涛哥的左手?
喝喝,也是,当初他在给某位好汉做结扎手术时,貌似也是这样干脆利索的。
以后,说啥也得想方设法的,讨好这混蛋了。
嗯,他要是真成了我妹夫,就好了。
咦,其实这家伙还是蛮帅的嘛,又不缺钱,也算勉强配得上小妹了吧?
就在大川哥盯着陆宁,神游天外的胡思乱想时,涛哥已经昏了过去。
陆宁是个好人。
真的是好人,最起码管杀也管埋——哦,不对,是管剁手,更管包扎。
而且包扎伤口的手段很专业,撕下涛哥的衬衣袖子,只缠了几圈系紧,血就止住了,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失血过多死亡。
处理好涛哥后,陆宁转身看向墙角那‘堆’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对一个戴眼镜的勾了勾手指头。
陆宁记得很清楚,他刚来赌场兑换筹码时,就是这哥们給他操办的。
要把筹码兑换成钞票或打卡,当然还得麻烦这哥们了。
这哥们可不敢有丝毫违逆陆先生的意思——陆先生说了:你不给哥们办理,我就再把涛哥的右手剁下来,就算六百万买了。
这哥们非常的确定,昏迷中的涛哥,是绝不会六百万就把右手再卖掉的,所以只能按照陆宁的吩咐,扣除合理的手续费后,给他银行卡内打了五百多万。
“谢了,哥们——走了!”
陆宁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算是对那哥们感谢,最后这俩字,却是冲秦大川说的。
再次亲眼见识到陆先生的冷酷无情后,秦大川不敢有丝毫的违逆,赶紧乖乖的跟了上去。
当然了,在经过某张赌桌时,不小心让几捆钞票掉进了自己口袋中,那还是必须的:话说,在别人休息时间来给涛哥捧场,怎么着也得收取点辛苦费吧?
涛哥的赌场,就在南山区,唐王市的近郊。
赌场前面这条路右侧,是一条小河。
河水荡漾,夜风希希,空气清新,不时有虫儿的叫声,从草丛中传来。
陆宁走出赌场后,站在河边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左右前后的看了几眼,倚在了一棵树上,问走过来的秦大川:“哥们,你不会想就这样走着回去吧?”
秦大川今晚受刺激太厉害了,要不然也不会愣了下,反问道:“这时候了,还有出租车吗?”
“傻、那个啥,那边不是有赌场的车吗?”
看在秦小冰的面子上,陆宁费了老大力气,才没说脏话。
秦大川替他说了,抬手拍了下脑门:“我真是个沙比,都忘记现在咱才是大爷了。我去开车,咱们回去后,再分呀分呀嘛分赃!”
陆宁皱眉:“分赃?分啥子脏——啊,你不会以为,我会把赢来的五百万,分你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