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随着刀光一闪,刚点上香烟正要把火机收回来的北朝护卫,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的右手跌落在了石梁上,还拿着火机。
鲜血箭一般的窜出,他嘶声惨嚎着,左手抱着右手蹲了下去。
眼看即将把全部特工都全歼时、成枝君却被人吸干了鲜血死亡的现实,极大刺激到了佐藤君,从北朝守卫点烟的动静中,听出他们才不在意东洋人的死亡——我们是来帮你们这些白眼狼的,我们的人死了,你们却没有丝毫的哀伤,反而悠然自得,真特么的该死!
佐藤君觉得北朝人该死,就劈成了一刀,把那个吸烟的护卫右手硬生生劈下来了。
事发突然,跟随佐藤君一起跑过来的其他几个北朝人,傻楞片刻后,这才厉声吆喝着,齐刷刷把枪口对准了他。
“来呀,白眼狼们,对我这儿打!”
佐藤君依旧双手持刀,修长的锋刃搁在右肩上,面目狰狞毫无惧色,一步步的逼向北朝人。
那三护卫拿枪对准佐藤君,无非是因为看他忽然发疯,劈伤了自己的同伴,才本能的做出这个反应动作。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是不敢开枪的:这些东洋人,不但是盟友,更是核试验能否成功的关键人物,如果得罪了他们,那就等于阻拦了北朝的腾飞,绝对会受到祖国最严厉的惩罚。
所以在佐藤君手持武士刀,一步步的逼过来后,他们反而迅速搀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向后退去。
“一群懦弱的白眼狼!”
佐藤君冷笑几声,猛地抬刀做出要攻击的动作时,却听有个淡淡的女人声音响起:“放下刀。”
这个声音不高,也很平淡,但对佐藤君来说却是圣旨,他脸上的暴戾之气立即消失,赶紧把长刀垂了下来,微微弯腰后才抬头,向前面看去。
就看到石梁尽头的岩壁拐角处,走出十几个人,最前面的身穿大红色和服,脚踩木屐,正是佐藤君所属的流派掌门人丰田秀敏。
跟在她身后的,则是十几个北朝此地首脑干部。
看到领导来了后,那几个护卫才如蒙大赦,赶紧搀扶着同伴快步迎了上去,都是满脸的愤慨,指着佐藤君‘偶吧偶吧’的说个不停。
一个戴着土黄大盖帽的中年人,看了眼已经昏迷过去的手下,脸色阴沉的对丰田秀敏说:“丰田君,你那位女弟子也不是我们伤害的,我手下吸烟只是想缓解一下当前的紧张气氛,你的人怎么就这样残忍,丝毫不顾我们是盟友的关系,就擅自偷袭我们?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八嘎,你的——”
佐藤君大怒,怪叫一声正要说什么时,丰田秀敏却猛地抬头,看向了他。
他立马闭嘴,再次弯腰鞠躬。
丰田秀敏也弯腰鞠躬,对那个中年人,语气非常的客气:“崔君,非常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在此,我正式向贵方道歉,还请你们原谅我们的无礼,拜托了。”
其实那位崔君质问丰田秀敏,也只是无奈之举,压根没奢望骄傲、而且还对人家有所求的东洋人,会給他一个解释:既然身为领导,在士兵无故被人砍成重伤后,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甚至,他都做好丰田秀敏不屑冷笑的心理准备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丰田秀敏姿态会放的这样低,稍楞了下,也就赶紧借坡下驴,却本能的扬起鼻孔,到背起双手看着佐藤君,打着官腔故作大度的说:“哼,看在丰田君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如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佐藤君抬头,却又迅速低下,低声说:“哈依!”
没办法,他刚抬头就看到掌门正淡淡的看着他。
“走吧。你们几个,抬着他。”
崔君也能看出佐藤君在强忍着怒气,也不敢太放肆了,吩咐了手下一句,也没招呼同来的丰田秀敏,转身带着人走了。
很骄傲的样子,昂首挺胸。
等他们走过岩壁拐角后,佐藤君才猛地挥刀,斩在了石梁上,气的鼻孔一张一扩的,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呵喝声。
丰田秀敏没有管他,缓步走到成枝君的尸体面前,默视片刻,才低低的叹了口气,穿着白袜的左足从木屐中拿出,放在尸体左肋处,也没见多么用力,尸体就攸地飞起,直直飞出七八米后,才噗通一声摔在黑水中。
“佐藤君,你知道我最佩服这个半岛人的哪些地方吗?”
就在佐藤君拿手电照向缓缓沉下去的尸体时,丰田秀敏说话了。
“他们会有被您佩服的地方?”
佐藤君赶紧垂首,问道:“还请掌门明示!”
“半岛人跟华夏的历史,要远远追溯到华夏的隋唐时代。华夏隋炀帝、唐太宗等君王,在华夏最强大时几征高丽时,半岛人的出色表现就暂且不提了,单说上世纪五十年代那场二战后最大的半岛战争吧。”
丰田秀敏倾听徒弟的尸体慢慢沉到黑水中后,才抬头看着黑漆漆的上方,声音有些飘,就像一个虚化的幽灵。
上世纪的半岛战争,是由南边那些人先挑起的。
就是那些说全世界的文明都来自他们家的人,在汤姆大叔的支持下想统一半岛来着,结果却被前苏支持的北方人,给打了个满地找牙,被北方人给赶到了大海边。
眼看就要被赶进大海里了,汤姆大叔出手了,以雷霆万钧、摧枯拉朽之势,又让北方人满地找牙了,赶到了华夏东北边境上。
碍于唇亡齿寒的必战原因,华夏招呼都没打一个,悍然出手,给予了棒子联军迎头痛击。
在那场半岛战争中,华夏军人付出了数以十万计的伤亡,把支援棒子的多国部队赶到了三八线南边。
当时在战争最关键,最惨烈时,华夏最高指挥官的指挥所,只距离前线十几公里,每天联军的飞机都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下卵——可北方的最高指挥官,却呆在大后方,还一个劲的指责、埋怨华夏军队进展太慢。
为此,华夏最高指挥官,跟北方最高领导人,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口角。
但碍于大局,华夏还是强忍着对北方人的不满,逼着汤姆大叔签订了停战协约。
战争结束后,北方人最怕的就是华夏,会借保护他们的理由不走,很头疼。
为什么说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半岛枪声停止后,华夏就以最快速度,撤回了祖国大陆,不留一兵一卒。
北方人这才如释重负,马上就接管边防,全国欢腾,庆祝他们伟大的子弟兵,面对强大的多国部队,毫不退缩,抛头颅、洒热血的赢来了和平。
教科书上、电台上,大肆宣传他们的领导人是多么的英明睿智,他们的子弟兵是何等的骁勇善战,华夏边防能够无战事,那是多亏了他们砌成了万里长城。
更在随后的些许矛盾中,北方领导下令砸烂了本土的华夏志愿烈士碑,算是彻底否认了华夏为他们做出的巨大牺牲。
“畜生,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佐藤君当然也知道这些历史,不过在丰田秀敏说完后,还是气冲冲的骂了句。
“不要脸、接受别人的恩惠心安理得、翻脸无情、狡猾善变,就是他们的优点,也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丰田秀敏淡淡的说:“所以,别看是我们来帮他们。但在他们看来,我们帮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是求他们来帮他们,他们根本不承我们的情。所以,无论他们对成枝君之死表现的多么冷血无情,在他们看来都是很正常的。”
“用他们南方同胞的话来说,世界都是他们家的,更何况死个把人呢?”
丰田秀敏说着,转身踩着木屐,哒哒的向来路走去:“更重要的是,我们等的那个人差不多该来了,这时候绝不能跟他们闹出任何矛盾,产生不合,以防被那个人趁机从中投机取巧。”
佐藤君赶紧跟上,低声问道:“有消息了?”
“没有他的确凿消息,可两天前的凌晨时分,华夏所有关键边防,都忽然有了大动作。尤其是他们的东北边境线上,短短七分钟的实弹演习,就震惊了整个世界,让我们的盟友异常惶恐,调走了封锁望南山的守军。”
丰田秀敏脚步不停,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赞叹之色:“虽说华夏忽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只为调离望南山守军,只是凑巧,最多也就是因此而提前。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华夏这个动作,已经让全世界侧目,让那些仇视华夏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唧唧歪歪的嘴巴,必须得正视这头在七分钟内,就能发动世界大战的雄狮了。”
“如果真发生世界大战就好了,我想,我会主动请缨重新踏上华夏,见识一下这头所谓雄狮的威力。”
佐藤君双眼放光,开始幻想祖辈曾经的辉煌。
丰田秀敏却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掌门,您——”
佐藤君楞了下,不解的问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如果你还以为当代华夏,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华夏,可以随便被任何人践踏,那你还是早点回国,去公司坐班吧。”
丰田秀敏看了他足有半分钟,才淡淡的说:“最起码,那样你能活的长久一些。”
没有谁不希望自己能活的更长久一些,陆宁也是这样。
所以,前26年只亲手斩杀一个王国华的陆宁,现在只能放开慈悲之心,借着夜色的掩护,在短短一个半小时内,就用一根细钢丝绳,勒死了十九个望南山的外围守卫。
他不能不杀人。
因为跟随他一起的,除了那个神秘的向导道姑外,就是燕四道长了。
他不杀人,难道让两个女人去替他扫平接近望南山的障碍?
他痛下杀手,那是因为唯有死人,才无法告诉别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