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侯打到自己手机上的报警电话后,正在开会的曹阳局长,差点被吓得昏过去。
相比起内地,曹阳要比那些同级别的局长,算是更见过‘世面’。
毕竟边境从来都不是怎么安稳的地方,啥偷渡、越境、杀人放火这些事,说是长出也不虚的。
不过,就算曹阳‘见多识广’,可在听说戚光宗主任,连同他的小相好,都被人用利刀给活生生劈成两半后,他那小心肝儿还真是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杀人有很多种,像鲁提辖那样用拳头揍死,像武二郎那样尖刀刺心,再不就像西门大官人跟金莲姐姐那样,用点砒霜送武大归天——同样是死,可被人劈成两半的死法,也太、太过分了。
更重要的是,被杀的这个人,是市二把手的亲表兄!
整个边境城市的五区四县,谁不知道戚光宗的大名?
绝对的皇亲国戚啊,别看被放在清水衙门,那也是走路嫌路窄的主,他没仗势欺人就已经是市民们的好福气了,现在却被人如此残忍的杀死——曹阳就觉得,天塌下来了。
戚光宗对二把手有恩,大恩。
二把手小时候父母双亡,就是被戚光宗父母抚养长大,才能上了大学,踏上官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了今天的位置。
二把手是个好官,这是边境城市听说过她名字的人,都知道的。
可大家同时也知道,别看二把手从心眼里不待见戚光宗,但谁要是敢欺负他——或者说,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二把手都会尽量給他摆平。
这次,戚光宗被人欺负了……变成了两半,二把手会是什么反应?
曹阳不敢去想,只是在给市局领导打了电话后,就招呼局里所有在家的手下,乘坐四辆警车,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
不等车子停稳,曹阳就推门跳了下来:“老侯,你不会是在骗兄弟吧?”
别看老侯只是戚光宗的副手,实权更没法跟县局局长相比,可大家却是同级别的,再加上老侯这人长袖善舞,在川南县人脉很广,平时跟曹阳也是称兄道弟的。
虽然坚信老侯不会骗自己,曹阳在来时的路上,还是希望今儿是愚人节:哪怕他请老侯去鱼翅皇宫搓一顿,敬爱的戚主任也别出事。
但在看到老侯只盯着大地发呆,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浑然不知自己在跟他打招呼后,曹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宣告破灭。
“老侯,你——”
曹阳抬手,拍了拍老侯肩膀时,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曹局!”
老侯双手用力抱住他胳膊,嘶声叫道:“你总算是来了,总算是来了啊!太、太残忍了,太可怕了!”
“凶、凶手呢?快,快带我上去!”
不知不觉见,曹阳的语气也开始发颤。
老侯刚要说什么,一辆黑色的大越野,就呼啸着冲了过来,吱嘎一声停在了警车旁边。
车门声响起时,曹阳他们本能的回头看去,就看到两个身穿黑西装的年轻人跳了下来,接着打开了后门。
一个身材高大,却很消瘦,腰身也佝偻了的老人,从车上缓缓迈了下来。
这是居民小区,警方在还没有拉起警戒线之前,当然没谁会阻止别的车辆在这栋楼前停下,但在看到那俩黑西装下车后,却都意识到他们不是一般人了。
老人下车后,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关注他的警员,只是直接看向了曹阳,淡淡的问道:“你是县局的负责人?”
“我就是。”
也不知道为啥,曹阳在老人看似随意看向他时,没来由的感受到了一股子压力,情不自禁的点有,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过来。”
老人再次说道。
曹阳向前走了两步后,才霍然想起还不知道老人是谁,自己怎么就这样听他的话?
“让你过去,你就过去!”
看到曹阳犹豫后,一个黑西装马上就快步走过来,拿出一个大红色的证件,举在了他眼前。
曹阳只看了一眼,身子就打了个激灵,赶紧快步走向了老人。
被吓得脑子有些懵的老侯,本能的也想跟过来,却被年轻人拦住,冷冷的说:“没让你也过去的。”
老人看都没看老侯,等快步走过来的曹阳,啪的立正給他抬手敬礼后,这才缓缓举手,在眉宇间比划了下,淡淡说道:“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让你的手下先散开吧,围在这儿太惹人注意了。”
“是!”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曹阳马上就再次敬礼,接着转身对手下说:“快,先撤出小区,随时待命!”
这老头是啥来历啊,敢把年轻有为的曹局当手下般的使唤,曹局还问都不问的照办——带着这种疑惑,十数个警员马上就转身上车了。
他们可不知道,依着他们曹局的级别、资历,就算哭着喊着给老人当手下,也不够资格的。
更不知道,曹局在看到证件后,心中提着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们主动接手这个案子,简直是太好了,谢天谢地了。
看了眼很有眼里价走到一边的曹阳,龙头到背着双手,缓步走进了居民楼。
那来黑西装,马上就紧随其后。
“曹、兄弟,这个老人是啥来历,连你也得这样小心?”
老头三人上楼老大会儿了,终于慢慢清醒过来的老侯,才凑到曹阳身边,小声的问道。
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躲在远处向这边眺望的人中,有啥可疑人士后,曹阳才咽了口吐沫,低声说:“老侯,我觉得依着你川南通的灵通,肯定听说过风声这个特殊部门吧?”
“啊,他、他们就是传说中风声的人!”
老侯大吃一惊。
正如曹阳所说的那样,号称川南通的老侯,早就听闻过风声是啥性质——那,可是个相当特殊的部门,地方上一般的厅级干部,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必要时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说虚点就是:曹阳这个级别的县局局长,人家要想办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带走的。
怪不得曹阳这么听话——老侯想到这儿时,却看到曹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更低:“风声(其实已经解散了,曹阳也知道,但却没必要跟老侯说)只是这个秘密部门的分部。他们确切的名字很奇怪,也很有玄幻色彩,叫封印……”
曹阳刚说到这儿,就突然闭嘴,挺直了腰板。
老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看到老人依旧到背着双手,缓步从居民楼内走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那两个年轻的黑西装外,还有王彦梧,跟自称是陆宁的陈断玉。
陈断玉半身是血,脸色木然,才没有因为劈杀一对狗男女,就觉得有啥不对劲。
“你们领导来了后,告诉他们,就说我们把人带走了。”
龙头径自走向那辆大越野车时,脚步微微停顿了下,又转身对王彦梧说:“还有你,一起跟我走吧。”
王彦梧傻了般的点了点头,他还没有从那血淋淋的一幕中清醒过来。
龙头也没在意曹阳点头说了什么,直接上了车。
很快,等一个黑西装帮不知道咋上车的王彦梧上车后,迅速跳上车子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启动了,调头驶出了小区。
车子走了几分钟后,曹阳才呼叫自己的手下赶来,由老侯带路,去了案发现场。
虽说龙头说他已经接手此案,可当地警方肯定得了解、保护现场。
当看到屋子里那两具被剖开的尸体后,饶是曹阳等人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要呕吐,脸色苍白。
大家确实见惯了生死,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这样杀死。
暂且不说皇亲戚主任,单说英姬吧——这么漂亮(她的脑袋可没被陈断玉劈开)的妹子,那个自称叫陆宁的家伙,得有多么的残忍,才能在斩断她右手后,再从她傲人的胸膛中间,一下子劈到两根腿下面?
再美的美女,一旦被开膛破肚后,就跟屠宰场内的猪没啥区别了。
暴殄天物啊。
就在曹阳心中升起这个念头时,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从外面楼梯上传来。
市局领导,跟市一二三把手都来了。
没办法,不但死者身份‘特殊’,关键是杀人手段太恶劣了。
于情于理,都有资格惊动这些大领导的。
年近六旬的一把手,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了脑袋。
反倒是跟他搭班子的二把手——一个看上去四旬刚出头、戴着一副粗框黑色眼镜,穿着很保守(就是黑色西装衣裤,半高跟小皮鞋),一头青丝挽在脑后的知性女人,站在门口盯着俩眼珠子看向两个东西两个方向的戚主任,看了足有半分钟,才轻轻咬了下嘴唇后,低声问道:“有没有发现凶手的线索?”
“凶、杀人的人,被带走了。”
曹阳知道眼前这一幕,实在不适合让领导多看,赶紧出门,关上了房门。
二把手还没有问话呢,曹阳的领导就厉声问道:“小曹,你怎么搞得!是谁,敢私自带走凶手!”
“是——封印的人。”
曹阳看了眼二把手,才低声回答。
“是谁也不能从我们警方手中,私自带走……啥,啥,是、是封印的人!?”
市局领导刚说到一半,才猛地醒悟了过来。
封印,不但对曹阳是个无法反抗的存在,对他这个市局领导,岂不也是个天?
“封印?”
二把手黑框平面眼镜后的双眸微微眯起,看了眼市局领导,又问:“那么,凶手是谁?”
“他说,他叫陆宁,来自唐王。”
曹阳说着,抬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老侯。
早就躲到一旁的老侯,赶紧用力点头。
“来自内地唐王的陆宁?”
二把手也缓缓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嗯,陆宁。”
“先过去五分钟了吗?哈欠,这么快,真不愿意起来啊。”
听到水暗影轻轻呼唤自己后,陆宁还没睁开眼,就先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