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媚转身看过来时,龙头那双混浊的老眼,也在冷冷的看着她,带着一丝瞎子都能看得出的厌恶。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
甚至,他都知道就是叶明媚,代替了水暗影,爬上了陆宁的床。
这样说吧,只要跟陆宁有关的人,和事,龙头都知道。
他有这个能力,更是他的权力。
叶明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高高在上惹不起的角色。
哪怕是楼宇湘,在她面前也不会轻易流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毕竟燕家,在华夏可是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但无论叶明媚有多么的狂妄,她都没有被龙头放在眼里——就连燕家老太爷,对龙头都很客气,更何况一个就仗着夫家势利骄横跋扈的女人?
“是!”
韩承光才不会管叶明媚是谁,只是低声答应了句,对身边手下挥了挥手。
马上,几个手下就飞快的追向了毛驴跑走的方向。
“你是谁?”
叶明媚还真没想到,敢跟她唱对台戏的,竟然是个黄土埋到脖子里的老头。
尽管她也从韩承光对龙头的尊敬中,看出他不是一般人了——可再不一般的人,在她叶明媚眼里,在燕家眼里,又能算得了毛啊?
要不然,她越不会在脸色突变了下后,就摘下墨镜,恶狠狠的瞪着龙头,语气阴森的说道:“老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燕家老四,把你娇惯的太没样了。”
龙头当然不会跟一个娘们一般见识,最多也就是淡淡说了句,又吩咐韩承光:“去,把那孩子带到市里,等我。”
他说的那个孩子,当然是正坐在小土堆上抹眼泪的林舞儿了。
韩承光点头,快步走上了小土堆。
看到这一幕后,楼宇湘黛眉微微皱了下,看似很随意的扫了眼林林,就娇笑着站出来打圆场了:“哟,四嫂,你还不认识这位老先生吧?”
接到老板的眼神后,林林马上明白了过来,悄悄的退到一旁,拿出电话开始通知明珠那边,暂缓算计东海集团的计划。
跟叶明媚一样,林林也不认识龙头是何许人,但却能看得出大老板,很忌惮这老头,就因为他关注林舞儿,才立即改变了针对东海集团的计划。
“呵呵,这老东西会是谁?”
守着跟自己齐名的人参果,却被一个老头如此无视,叶明媚当然受不了,更不会流露出丝毫的怯意。
发现龙头看叶明媚的眼神更冷后,楼宇湘也不敢卖关子了,免得弄巧成拙,赶紧低声提醒道:“他呀,就是你好友水暗影的义父——传说中的那个部门(封印)的负责人。”
相比起叶明媚来说,经常在外抛头露面跑关系的楼宇湘,见识要多过她好多,但为人也更阴险,绝对是那种审时度势的高手。
“什、什么?”
叶明媚一下子傻了。
不管她有多么的狂妄无知,可水暗影的义父,那个传说中部门的负责人,是个多么高大上的存在,她还是很清楚的。
别说是她了,就算燕春来在现场,在龙头出口训斥时,也得乖乖的低头洗耳恭听,还得面带微笑的。
这就好比你可以不关心你小姨子的三围是多少,但你必须得知道你老婆最喜欢哪种姿势那样——有些事,就属于你必须记住,并时刻注意的。
“我代表川南人民欢迎你们来此救援,但我更不希望有谁因为一些过节,去欺负为国做出重大贡献的烈士亲人,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龙头淡淡的说出这番话时,也看似无意的扫了眼楼宇湘,接着到背着双手走了。
楼宇湘顿时就觉得背后有冷汗冒出,很特么的不舒服。
龙头明着是警告叶明媚,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她呢?
这就足以说明,龙头很清楚楼宇湘现在想做什么!
如果陆宁还在,龙头当然不会、也不屑管他们之间这些尔虞我诈的破事。
可陆宁不在了,依着他做出的重大贡献,龙头绝不允许哪怕叶明媚、楼宇湘这样的‘大人物’,来对他亲近的人,视为兄弟毛驴下手。
谁敢动,他就会让谁后悔!
哼,还是师兄呢,一点都不照顾我这个小师妹,胳膊肘往外扭,不嫌疼么——望着龙头缓步离去的背影,楼宇湘不满的撇了撇嘴时,就看到韩承光,带着由李杰陪伴的林舞儿,脚步匆匆的追过去了。
“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候,有人高声喊道。
楼宇湘回头看去,就看到一辆辆满载着救援物资的卡车,正缓缓驶来。
“四嫂,我先去忙了,等忙完这件事,咱们再仔细聊聊吧。”
楼宇湘对还在犯傻的叶明媚,微笑着说了声,也没等她回答,就带着林林脚步匆匆的走向了那一列列卡车。
运输这些救援物资的卡车车厢上,都贴着‘帝皇集团’的字样呢。
楼宇湘身为帝皇集团的大老板,这时候当然得出面,跟‘难民营’的负责人打交道,想方设法为帝皇集团打广告,最好是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人参果不但好吃、无毒,还富有爱心,欢迎各界帅哥踊跃前来……
“那不是帝皇集团的楼总吗?”
劳拉扯了下四处张望的宋楚词,指着站在很远处一辆汽车上,正指挥手下往下搬东西的小女人说道。
昨天下午驱车数千里赶来东北的宋楚词,尽管凌晨时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可小陆哥哥挂了的消息,却像一头恶魔那样,总是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睡眠,所以脸色很憔悴,精神很不咋样也是很正常的了。
“她在忙着,不用过去打搅她了。”
宋楚词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她是来打探小陆哥哥咋死的,可不是跑这儿来跟熟人寒暄的,只想找个‘知情人’,问问水暗影到底在哪儿。
从昨晚到现在,不管她任何时候拨打水暗影的电话,对方都在提示关机。
看来,水暗影的手机是没电了。
宋楚词带着劳拉跑来东北,就跟林舞儿一样,举目无亲的,地形不熟,想打听水暗影在哪儿,可不容易。
其实她去过边境城市的某机关,也去过市医院。
不过,当前正式在特殊时期,没有通行证,任何人都不许擅入。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北边那只白眼狼,会不会恨华夏破坏了它的好事,就派人潜伏过来搞破坏。
越是在特殊时期,越该小心为妙。
更何况,领导也这样嘱咐过的。
市区内无处可寻水暗影,宋楚词只能来这边碰碰运气了。
只是水水姐的大名,在这儿简直是太稀松了,劳拉问了至少八十个人,都摇头说不认识。
“宋总,我觉得楼总肯定能见到水小姐的。”
劳拉提议。
“嗯,也是。那就等她忙完,再给她打个电话吧。”
宋楚词觉得劳拉说的很对,刚点了点头,忽然就捂着胃部蹲了下来,张嘴欲呕——小黄花般的宋总,有恶心呕吐的迹象,自然不是因为怀孕了,而是从昨晚到现在不眠不休的,精力不济,嗅到那浓郁的苏打水后,就让她反胃了。
“宋总,你没事吧?”
劳拉赶紧把她搀扶起来,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的,就是有些恶心,去空旷的地方透透气就好了。”
宋楚词抬手擦了擦嘴角,脸色苍白的回答。
“那我们去那边吧。”
劳拉抬头四处望了几眼,指着数百米外的一条小河说。
这是一条南北流向的小河,川南县市民的临时居所,就驻扎在小河边。
小河上有座破旧的小桥,河对面就是庄稼地(麦地),再往前就是一排排的树林了,空气肯定很清新,关键是没有人。
所有人,不是在营地里忙碌,就是照顾自己的亲人,哪有闲工夫去桥那边欣赏大自然?
二十多分钟后,当宋楚词走过小桥,穿过阡陌小道来到树林中时,金色的太阳已经出来了。
树林也是南北横向的,有些像防风林,纵向不是太宽,也就是一百米的样子。
树林北面有一条不宽的石子路,抬头望去能看到更加广垠的麦田。
很奇怪,麦田的远处还有几个人向这边跑着,边跑还边挥舞着手,呼喊着啥,好像在围猎兔子那样。
哦,不是兔子,他们在围追一条狗子罢了。
“咦,那条狗——”
站在路边高处向那边眺望的宋楚词,忽然觉得那条狗有些眼熟。
想当年——宋楚词第一次见到陆宁,他身边那条贱狗,还曾经做出过特恶心的动作(就是两根前爪扑在陆宁腿上,身子动啊动的在警告她:不给钱啊妹子?那你可就小心驴哥我狗性大发了)!
就是因为那次,所以宋楚词对那条贱狗的印象特别深。
当然了,就像我们看外国人时会觉得,咋就差不多的长相那样,宋楚词在看到这条狗子时,也不敢确定它就是毛驴。
最多,也是在看着它眼熟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双手围成喇叭形放在嘴边,娇声唤道:“毛驴——毛驴!”
其实驴哥跟宋楚词才不是太熟,不过在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后,还是很有种亲近感。
更何况,身后还有几个傻瓜爷们,好像追老婆似的追赶驴哥呢?
所以聪明的驴哥,决定先去招呼自己的小宋妹妹那边,跟她说:咱哥,死了个比的了,你咋才来?
“果然是毛驴!”
看到毛驴高高的腾起,跨过麦浪(可不敢随便破坏庄稼),蹦到田间小道上向这边狂奔而来后,宋楚词兴奋的接连拍手。
这让劳拉无比纳闷:至于嘛,就跟看到陆宁本人似的。
“毛驴,过来,过来,来姐姐这边!”
不知不觉中,宋楚词就对毛驴自称姐姐了,更是做出一副很亲民的样子,弯腰伸手要抱抱——
毛驴兔子般的跑出麦地,却在即将跑到宋楚词身边时,忽然转向冲向了她左边树林中。
“咦,毛驴,你要去哪儿?”
宋楚词很纳闷,站起身看向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