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算是跟花小妖彻底翻脸了,毕竟没谁喜欢被利用。
不过翻脸归翻脸,陆先生恢复记忆后,当然还记得小妖精把他这些年来的存货,都搜刮一空的事儿。
这种感觉对走路拾不到钱就害腰疼的陆宁来说,当然很不爽,只是当前破事太多,实在没空去找她算账,却不妨碍扯着她的虎皮给卡尔先生下通知,要求他今天来捧场。
林舞儿向整个明珠宣布她回来的开业大典上,因为苏省楼家的关系,肯定会冷场这事,早就在陆宁意料之中。
既然他无法把跟林舞儿的兄弟感情,转换为那种卿卿我我的男女私情,那么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在别处,给予她足够的回报。
会有很多很多人,今天来给林舞儿捧场,这就是陆宁给她的回报之一。
宁耀酒店的卡尔先生到来,就是惊喜的开头——陆宁要让明珠商场上那些没见识的土鳖们都看看:没有你们的捧场,舞儿也是今天绝对的女王。
世界这么大,不是谁都忌惮楼宇湘的。
卡尔先生的出现,让林舞儿心中大定。
或许,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給她的开业大典捧场,只是有人来,总比没人理睬要好得多。
当卡尔先生把一张填有‘十万美金’字样的支票,递给沈玉如时,后者开心的样子——估计,要不是因为现场人太多,肯定会抱住老外狠狠亲一下。
十万美金不是太多,卡尔先生代表的却是宁耀集团。
宁耀集团这种国际商场大鳄,能亲自来给舞儿捧场,谁还在乎站在那边摆着个臭架子的某副会长,那些躲在暗中瞭望风向的本地商场名人们?
在林舞儿的谦让下,卡尔先生坐在了观礼台上。
只是他没有坐在最中间,很谦虚的选择了后面最不起眼的位置。
唉,终究是有风度的绅士,无论在哪种环境下,都会保持着该有的低调,可你不知道今儿我们就指望你来救场了吗,你躲在后面算咋回事呢?
沈玉如对卡尔先生低调态度佩服之余,也有些遗憾,连连给林舞儿使眼色,示意她请老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最好是脑门上再贴上一张纸条,上写‘我是宁耀集团明珠分店的总经理,今儿来就是给东海集团开业大典观礼的’的字样。
林舞儿却微微一笑,也没说话,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滴滴——就是沈玉如纳闷时,又有汽车喇叭声响起。
站在小平台上的秦大川,抬头看去,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在几辆黑色越野车的簇拥下,缓缓驶进了停车场内。
“这次来的又是谁呢?”
众记者中,有脑子活泛的就隐隐猜到,随着卡尔先生到场后的低调表现,东海集团的开业大典,才不会冷场,很可能会有一些大人物前来捧场,宁耀酒店总经理的到来,只是一个先锋官而已。
“哇哦,那不是深省常为集团的老总,童亦夫先生吗,他怎么会来了?”
一个眼神很好用的记者,看到缓步下车的那个老人后,立即惊讶的低声叫道。
深省常为集团,那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
据说市值已经超过了四千亿,总裁童亦夫更是以低调而闻名,几乎从不接受采访,最多在前段时间,曾经跟俄总统把酒言欢过。
可他今天,却很突兀的出现在林舞儿的开业典礼上了。
只是,依着他老人家的无上地位,今儿怎么跑来给林舞儿捧场了?
采访,必须得采访,谁敢阻拦我,我就跟谁玩命!
呼啦一声,上百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就涌向了童亦夫先生。
看着下面被众多记者围住的童亦夫,站在陆宁身边的山羊,眼角接连跳了好几下,淡淡的说:“小陆,你面子还真够大的,连他都能请来。看来,咱们兄弟相交那么多年,我还是低估你在江湖上的人脉了。”
“不是我面子大,是您老人家的面子大。”
陆宁点上一颗烟,慢悠悠的说:“如果老先生不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哥哥,会理睬我这个偷儿吗?”
“你!”
山羊身子一颤时,陆宁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吧,算你小子狠,什么时候看出我跟他这层关系来的?”
既然童亦夫已经亲临现场,陆宁又一口道破他们俩的关系,山羊也就懒得狡辩什么了。
“得有十年了吧?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伙。”
陆宁想了想,才说:“那年,我跟昆仑去了美国的得克萨斯州,想照顾一下某收藏大亨,凌晨两点跑去他家时,就看到老先生坐在他家,手里端着一尊唐三彩。”
当时陆宁俩人还不认识童亦夫是谁,不过却认识他手中那个堪称稀世珍宝的唐三彩——就是山羊费时数月,才从秦岭某大唐王侯古墓中盗出来的。
山羊是职业盗墓贼,他在得到好东西后,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手。
不过那时候他却留下了那尊唐三彩,说是要当做传家宝,给子孙后代传下去。
山羊的‘传家宝’,却忽然出现在异国他乡后,陆宁俩人肯定会奇怪:那晚他们没有出手,悄悄遁走的第二天凌晨,就去童亦夫下榻的酒店‘拜访’了他。
“跟老先生聊过后,我才知道他是你的亲大哥。你听到他创业遇到资金困难,四处求贷无门后,把那尊唐三彩送给了他,还替他介绍去认识那位收藏大亨。”
陆宁吸了口烟,继续说:“如果不是老先生说起这些,恐怕没有谁知道常为集团能够有今天,那都是你靠盗墓来提供运转资金呢。”
“我跟我大哥不一样,他从小就特别爱钻营新事物,希望有一天能创建一个大大的财团,为国为民谋福利。”
山羊苦笑了一声,才说:“我呢,却对正道没什么兴趣——”
陆宁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对正道没兴趣,那是因为你很清楚,老先生要想实现他的梦想,必须得有充足的资金。而盗墓、倒卖走私古董,绝对是最挣钱的行业之一。你为了老先生的梦想,才走上了这条路。”
山羊没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宁又说:“老先生自己也说,常为集团能够有今天,你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可我纳闷的是,老先生成功之后,你为啥不金盆洗手,非得还在江湖漂呢?”
“就跟你一样,一天为贼,终身为贼。从我在古墓中拿到第一件殉葬品时,我就是个再也见不得光的盗墓贼了。”
山羊淡淡的说:“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就能猜出我大哥在资金困难时,咬牙卖出的那些‘传家宝’,其实是我这个当兄弟的从坟里偷来的了。那对他、对集团的名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影响,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猜得出。”
为了大哥,为了整个童家能够出人头地,山羊在童亦夫奋斗成功之前,靠盗墓所获得的钱财支持他,却在大哥成功后,主动断绝关系,老死不往来,这得需要多大的牺牲精神?
陆宁觉得,如果把他换成山羊的话,他做不到。
递给山羊一颗烟,陆宁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沉重的说:“你做出的牺牲太大了,真苦了你。”
“滚蛋,谁稀罕你的安慰?老子现在过的无比好。”
山羊翻了个白眼,骂道:“你早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早说?”
“是老先生不让说的,他说他明白你的苦心。”
“他明白个屁。他要是明白的话,今天就不该来!”
“是我让他来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让他来的。”
山羊更加生气:“既然你很清楚我不想再跟他有所来往,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请他?”
“今天是三月十一吧?”
陆宁忽然问道。
“是,那又怎么样?”
山羊回答。
陆宁悠悠的说:“十年前的那个凌晨,我去拜访老先生时,他说他最大的希望有两个,一个是让常为集团成为大企业,一个就是希望能在某个特殊的日子里,郑重跟你说一声谢。山羊,你生日这天,算不算是特殊的日子?”
山羊的老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自从当了盗墓贼后,他改名换姓,不但不再把自己当做童家的人,更是把自己的生日也刻意忘记了。
童亦夫却记得。
陆宁听说后,也记住了。
“你以为,舞儿着急前天开业,我有病才惹她不高兴,非得把时间推迟到今天来吗?”
陆宁又拍了拍山羊的肩膀,说:“等会儿,换上一身像样的衣服,收起你早就习惯了的谄媚笑脸,以阳光孤儿院胡院长的身份,去找老先生好好聊聊吧。我想,他等今天,也已经等很久了。”
山羊还是没说话,涨红的老脸把眼珠子也给感染了。
风一吹,就会落泪。
陆宁打开了窗户,清新的风吹进来时,山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真正的男人,才不会守着任何人落泪。
“这老东西,总是在陌生人面前不要脸,却在自己兄弟跟前把面子看的比天还要重,真是不可理喻,本来哥们都准备好借你肩膀用用,顺便再昧下他内里口袋中那个古琉璃珠当报酬——”
陆宁喃喃的说着,趴在窗口向下看去。
他跟山羊说话的工夫,又有几个在华夏商场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大老板到场了。
这些人,陆宁一点也不熟悉。
可他只要能认识童亦夫就够了。
依着老先生在华夏商场的地位,实在没任何理由,不请几个重量级的朋友,来陪他给林舞儿捧场的。
童亦夫等商场大佬的驾临,已经让林舞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劲的说谢谢。
至于沈玉如,早就拿纸巾擦过几次眼泪了,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傻瓜也能看得出,东海集团以后的发展,绝对会高歌猛进。
再看明珠商会的那个副会长,哪敢再鼻孔朝天,正满脸堆笑的陪在林舞儿身边,充当助手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