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来越虚伪了。”
陆宁很反感宋楚词在他面前,做出这股无辜的样子。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这臭丫头当傻瓜来看待了。
小宋眨巴着大眼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才抬起头来问:“我怎么看不出我哪儿虚伪?哇,小陆,你不会现在变成那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得道高僧了吧,能通过我美丽的外表,看透我善良的本质。”
陆宁想给她一耳光。
那样,宋楚词就不会这样装傻卖呆了。
不过动手打女人的行为,从来都是被陆宁看不起的,尽管他也没少抽女人耳光。
“好了,好了,别用这种饿狼般的眼神看着我,看的人家心里毛毛的。”
宋楚词嘻嘻一笑,说道:“我可以发誓,秦小冰找你签字画押的合约,是她苦苦哀求我,我才勉为其难答应她的。”
陆宁皱眉:“我问的是,合同上的条款是啥。”
小宋耸耸肩,很老外的样子:“对不起,关于这一点,请恕我无可奉告。”
陆宁烦了,右手五指伸曲了几下,缓缓问道:“想逼我动粗?”
“你什么时候跟我细过?”
看出陆宁有动粗的趋势后,宋楚词警惕的站起来,抬脚就要跑。
陆宁身子前趴,抬手就抓住她胳膊,稍微用力就把她拉了回来。
宋楚词哎呀呀的轻叫着,擦着石桌被他拽到了面前,却顺势矮身,坐在了他腿上,左手搂住他脖子的同时,右脚优雅的翘起,动作自然,不像是在受侵犯,倒像是在跟心爱的男人缠绵。
尤其是脸若桃花,媚眼如丝,朱唇轻启,说话时喷出带有酒气的幽香:“非得对我动粗吗?”
摊上这么个死不要脸的女孩子,陆宁还真办法动粗。
他现在总算看出来了,小宋就是当地人嘴里所说的泥腿(寓意软硬不吃),你越是对她动粗,她反而会越倔强,哪怕你把她打死,她也不会如你的意。
但反过来,你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话,她就开始装傻卖呆。
这种人是最让人头疼的了,真可谓是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听,所谓的老虎吃刺猬,没处下嘴就是这样了。
鬼才知道,本来相当傲气的宋楚词,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看着那张无辜的脸,陆宁只能败下阵来,也懒得再推开她了,叹了口气:“唉,就不能跟我说,秦小冰有啥值得你算计的?”
如果宋楚词只是算计陆宁,他不在意。
可下午在被秦小冰逼着签合同时,他明明看到上面有她,还有宋楚词签下的名字,就以为小冰妹子被卷进掺和不起的漩涡中了,这才非要知道合同内容。
“我都说了,我没算计她,你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
“好,我信,那你告诉我,合同上都有哪些条款。”
“秦小冰在找你签字时,你为什么不看看?”
宋楚词反问。
陆宁回答:“她不许我看。”
“她不许你看,你就不看了?”
宋楚词的语气变冷,淡淡的说:“原来,你就只敢对我动粗,觉得我好欺负。在你的小冰妹子前,你就成软蛋了。”
“我——”
陆宁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人家宋楚词说的没错,明明是秦小冰逼着他在那份合同上签字的。
在签字时,只要他想看合同内容,一百个秦小冰也挡不住他,可他却没有看,只会在回家后,企图用霸道的手段,来欺负人家宋楚词。
这不是欺负人,还能算什么?
“呵呵,看来,我就是长了一张被欺负的脸。”
宋楚词从陆宁身上站了起来,斜着眼的瞅着陆宁,不住的冷笑。
“不愿说就算了,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让人看了不舒服?”
陆宁跟她对视了眼,忽然有些心虚。
“陆宁,总有一天,我不会再受你欺负,你给我记住这句话,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宋楚词缓缓说出这段话后,抬脚走向客厅门口。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陆宁说话了:“那你也得能活到你以为的一辈子。”
“什么意思?”
宋楚词身子僵了下,慢慢回头看着他。
陆宁没说话,拿出烟点上了一颗。
宋楚词眼角微微跳动了几下,低声问道:“她,要来了么?”
她,就是漠北北了。
陆宁抬头,看向东南方向:“今天下午时,有人通过老刘向我传达了一个信息。他说,妖星升于东南方。”
宋楚词本能的抬头,也看向东南方,盯着那边沉默很久后,才轻声说:“原来,她一直藏在沿海地区。”
陆宁想了想,才说:“最近别出门了,如果有必要的话,连公司也不要去了,反正你不去,公司也能正常运转的。”
宋楚词问:“你呢,你在家陪我?”
“尽可能吧。”
“你能挡住她?”
“没有绝对的把握。”
“那你能陪我多久?”
宋楚词又问:“一辈子?”
陆宁没说话。
宋楚词也没再追问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说:“早死晚死,病死横死都是死,也没必要为了晚死,就藏在家里连累你也失去了自由。”
“你要出去?”
陆宁皱眉问道。
“今天下午,一直跟岭南那边的几个老总洽谈业务,他们准备跟我们合作,开通东南亚地区的路上物流业务,我仔细看过他们的计划,非常可行,一旦合作成功,以后你想吃南越的芒果、泰国的香蕉,就很轻松了。”
宋楚词抿了抿嘴角,神色又恢复了自然:“已经跟他们签订好草约了,随时都有可能去那边。”
陆宁歪着下巴,问:“不能不去?”
宋楚词反问:“人能不死吗?”
“为啥要找死呢?”
“不去找死,就不死了吗?”
“既然你这样看得开,那就随你吧,反正我是不会去跟你去岭南的,我最近在做大善事——”
陆宁刚说到这儿,就被宋楚词冷笑着打断:“呵呵,陆宁,你太天真了。就算你做天大的善事,就能救赎以前所犯下的血腥罪行?你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至少有七个女人,因为你而被花小妖杀害。”
“那,依着你的意思,我得继续为恶了?”
“继续为恶到不至于。可我有个想法,已经想很久了。”
“说说。”
“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我要是死了,鬼知道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你说的,是事实,我也相信。”
宋楚词返身走了回来,满脸都是热切的神色:“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齐心协力,一起走出去?”
陆宁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陪你,去找另外一只绣花鞋?”
宋楚词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只要我穿上那双绣花鞋,我就能成为你的女人,还有可能给你生个孩子。至于尘世间会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大灾难,我们无需担心。因为老祖宗早就说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很多人都以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就跟法国某位皇帝留下的著名遗言(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是一个意思:人如果不为自己谋利、谋权,是要招到天地诛杀的。
其实不然,大众所理解的这句话,跟这句话的本意恰好相反。
这句话源自《佛说十善业道经》的第二十四集: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佛家的意思是:不为自己制造新的恶果,不为自己造成新的灾祸,这才是为自己,只有这样才不会天诛地灭,是要求人要遵循道德法则。
本朝建国后,某大元帅也曾经说过这句话,以它真正的含义。
陆宁看着宋楚词,没说话。
宋楚词说的热切,忽略了陆宁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犹自说道:“我相信,凭着你连火山岩浆、核弹都能躲过的本事,肯定能好好保护我。到时候,我们只要隐姓埋名,世界那么大,我们藏在哪儿不可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对不对?”
“你身上有股子臭气,该去洗洗睡了。”
陆宁抬手,看似很随意的在宋楚词脑门上揉了揉,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宋楚词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目光依旧落在陆宁坐过的地方,很久都没有动一下,直到劳拉在西厢房内看似无意的咳嗽了一声后,才眨巴了下眼睛,回过了神。
她转身看向陆宁的卧室,里面的灯已经灭了。
“陆宁,我那样说,错了吗?”
宋楚词缓缓坐在石凳上,缓缓问出这句话时,东南方向忽然有白光猛地一闪。
变天了。
本来就有些灰蒙蒙的夜空,随着夜风忽然增大,变的越发黑了。
今夜有雷阵雨。
轰隆隆的雷声,从东南方向传来,越来越近,夜风中已经带有了充足的水气。
宋楚词仍然坐在那儿,呆望着那边,看着一道道的闪电慢慢逼近,终于在狂风驾驭下,抵临了唐王上空。
咔嚓!
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落在了宋楚词身上。
她就像没感觉到那样,任由雨点急促的敲打,扑进院子里就失去方向感的狂风,卷起她的发丝,狠狠打在她脸上,很疼。
啪,啪的雨点声,忽然无比响亮了起来,却不再有水滴落下。
宋楚词抬头,就看到了一把伞。
大半个身子都被淋透的劳拉,右手举着伞看着老板,低声说:“宋总,回屋吧。”
“劳拉,你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宋楚词忽然问出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应该是吧?我没看天气预报。”
劳拉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谁要是敢反驳,说这都早上八点半了,还没有太阳出来,这算啥子好天气的话,郑晓虎就会用他的拳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好天气,跟有没有太阳没任何关系。
就像没有谁规定,那个长相猥琐的老杂毛,不许在街头上卖艺乞讨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