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到来,那人一把拿起搁在桌上的面具罩上脸。七遥急急地跑过去,却见他一身黑盔甲,头戴铁黑面具。长在深闺的七遥不知道那是坊间传奇人物铁面军。
到底是个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心儿急迫惹得面颊泛红,只得微微颔首。而后羞怯地轻启眼睑,朝已经站起身的人看了一眼,柔声问了句:“你是谁?”
“五小姐煮茶的手艺见长,比上次的还可口。”
果真是他。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等来,而今那人就站在面前。七遥莞尔一笑,小心翼翼地上前,欲要靠近,想要看清楚一些,却犹豫不决。那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知礼数?他会怎样看待自己?想到这些,七遥又止步不前了。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将一枚红叶放在桌上,之后纵身一跃,翻上了围墙。
“你还会再来吗?”疾步上前去,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唐突,忙解释:“我是说,来这儿喝茶?因为……公子似乎也是懂得茶道之人,愿向公子请教,所以才这么问。”
围墙上的黑衣人回答:“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来不了。待你成年后的第一个重阳,我来娶你。”
黑衣人的话,让十三岁的七遥顿时羞红了脸,但是她心里却乐滋滋的,并没有责备黑衣人唐突的冒犯之语。
“不过聘礼只有一枚红叶啊。”
黑衣人的话逗得七遥忍俊不禁,以手掩面轻笑。黑衣人也笑了,但是七遥看不见。黑衣人朝七遥挥手之后,跳下围墙的另一面。
待黑衣人走后,七遥才想起,关于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忙朝着围墙外喊上几声,没有人回答。
就这样,带着那两枚红叶,七遥等了三个重阳,年满十七,那人依旧没来。坐上齐王的婚轿,今后,她再也等不来那枚红叶。
“好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侬兮感叹,又不解地问:“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又要……”
“我本只想安身立命,可是裕王却一直从中作梗。我去到封地之后,裕王就利用常大成派人去找我,希望我和他联手对付太子,但是藩王的兵力哪能与皇城相比,我担心遭到陷害,所以只好回到皇城,称病为由辞去征北大将军一职,远离风口浪尖。我娶七遥,一则是向太子靠拢,二则是为降低父皇对我的疑心。从七遥进门那一天起,我就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爱护,等到我可以保全自己的时候,会让她和浮坦在一起。”
“皇上和你是父子,对你也有疑心?”
“在帝王家,亲情是痴心妄想的东西。从知事那天起,我就发誓要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却不想树大招风,再加上父皇偏爱裕王,对我产生了戒心。”
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侬兮也不禁为白傲雪的命运感到唏嘘,叹道:“看来帝王之家的孩子过得也没想象中那么好。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
“除了母亲和真心待我的雾苏婆婆,我身边也就只有浮坦和叔且。可眼下,我自私自利,做出伤害浮坦的事。很担心就这么失去他,那种感觉很可怕。”
想起沈辙,白傲雪无限自责。沈辙和叔且,对于白傲雪来说,是过命之交,不管谁失去谁,都犹如被剜去了心。
“若他真心对你,会理解的。”侬兮劝道。
白傲雪强颜欢笑,说:“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因为诚心相待,所以无所畏惧。他相信她,所以愿意将自己变得透明,呈现在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