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兰峡踢了一下后,秦天河接着也明白过了过來,随即欠起身子想替儿子回答的动作,有点别扭的变成了从茶几上拿烟。
在秦昭还沒有來之前,他这个小私营企业家出身的总书记妹夫,在华夏这些大佬跟前,别说吸烟了,就是喘气都不敢大声的,可在看到儿子吃瘪后,他心里就老大不愿意了,于是就不管不顾的拿烟吸了起來。
儿子再不是东西,可毕竟是自己的种,被别人无视,当老子的也肯定会不爽的,无论何时,这都是一条真理不是。
唉!看出李天秀这是故意为难自己,秦昭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用‘虔诚’的口气和他认错时,却看到父亲这个拿烟动作是那么小心谨慎,心里蓦然的一酸,再看向李天秀时,他却忽然升出了一股骄傲。
在李天秀这个号称华夏政坛手段最强硬的大佬面前,秦昭忽然间升出了一股骄傲,而且,并不是凭借他和人家闺女有那种关系的持宠而骄。
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感觉、而又凭什么生出这种感觉,秦昭不清楚,他只是在看到老爹在人家跟前小心谨慎的样子后,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生出这种激动,抬起头时,脸上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吊儿郎当和刚才的拘谨,有的只是一种看任何事务时的淡然,说不上热切,也谈不上冷漠,就像是买菜的大娘问卖白菜的大爷‘这白菜多少钱一斤,’的那样自然。
“我姓秦,叫秦昭,旁边这位是我的父亲,这位是我母亲,他们都是平凡人!”秦昭站起身,不卑不亢的和李天秀对视着:“我以前在华夏龙腾干过几年,也曾经有一段时间任职过总书记的贴身警卫,那时候李老您來过几次,所以我对您有点印象,之所以在这儿称呼你李伯伯,那是因为看您是在我舅舅家做客,其实您说不认识我也沒错,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是默羽的原因,我也沒不怎么稀罕叫您李伯伯的。虽然有很多人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想这样叫……”
“小昭,你太放肆了!”秦天河万万沒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也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了,竟然敢在连总书记都礼让三分的李天秀面前这样撒泼,慢说李天秀是华夏权倾一时的老大,就算看在李默羽面子上,他也不该和人家这样说话的,所以,再也不顾屋里有这么多显赫人士了,当即站了起來厉声呵斥他:“混帐小子,这是怎么和李老说话呢?!”
秦昭的突然发飙,别说是秦天河了,就是宋兰疆苏重合他们,也是蓦地一下子惊呆。
傻外甥哎,你骗人家闺女给你生了孩子,人家就是讽刺你两句又能咋了,毕竟你这事做的太过了嘛……偷眼看着脸色悠忽铁青的李天秀,宋兰岳心里是暗暗叫苦。
在宋家这老哥三中,宋兰岳可以说是最喜欢秦昭的一个了,当然了,这和宋迎夏也有些牵扯,这时候看到李天秀老脸一下子沉了下來后,他赶忙用眼神一个劲的制止秦某人,那意思是:他这样和你说话,无非就是想你知道他们李家不是一般人家,你以后得好好对待李默羽罢了,可你怎么能犯糊涂的这样说呢?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吗?难道脑袋进水了。
“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昭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老爸,微微一笑,接着直视着李天秀:“李老,您也别怪我说话这样直接,我承认是我败坏了默羽的清名,也是我主动追求她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秦昭的那些话,气的老李心肝儿是扑腾扑腾的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总书记的亲外甥、或者自家闺女已经连孩子都抱回家來了,依着老李同志的强势,早就让人把他挫骨扬灰了,哪儿还给他机会在这儿顶撞自己,正因为有这些顾忌,所以他才在秦昭承认错误时,强压着火气的反问。虽然他也知道,当初李默羽貌似是主动追求这个家伙的,但那些往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敢在总书记面前,这种口气的和自己说话。
“李老,华夏所有的航天部门是不是由您來主抓,如果有什么机密被相关人员泄露,那您是不是该承当一部分的责任,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机密泄露后,您应该比谁都着急,是不是!”秦昭沒有再和他承认错误,也沒管小舅舅在那儿急得想骂人,却问出了这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是!”李天秀虽然不想回答,也隐隐的知道了秦昭接下來将要说什么?但还是在沉默了片刻说是。
“好,这次高飞的叛国事件,如果不是我冒死前往日本追回那些资料,恐怕您现在沒心情坐这儿吧!”不等李天秀说什么?秦昭已经走到宋兰疆面前,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正色道:“舅舅,外甥祝您生日快乐,永远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因为來得仓促,并沒有给您准备什么礼物,只好等下次一起补上了!”
“唉!”宋兰疆在秦昭和李天秀顶牛时,本來也是在心里埋怨外甥的,可此时听他向自己祝寿后,反而不便再指责他了,毕竟自己欠小妹很多,所以,只是在叹了一口气后,温声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怎么,看你意思是想走!”
“嗯,回庆岛!”秦昭站直身子,半垂着头,接着就说出了让这么多老大都琢磨这家伙是不是傻了的话:“舅舅,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不该用这些琐事來烦你,可有些事我还是想和您说清楚,哪怕是你打我骂我甚至让我消失了,我都得说出來!”
“哦!”宋兰疆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还抱成团给外甥难堪的苏重合和李天秀,接着笑笑:“今天我不是总书记,只是你舅舅,话不用说的这么重了,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嘛,就算是说错了也别怕!”
“谢谢您,舅舅!”秦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宋兰疆:“我不想再搞东海油田的事了!”
“你说什么?”宋兰疆一愣。
“我说,东海油田的事我不想管了!”秦昭说着,也不管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了,自顾自的摸出一颗日本烟,点上说:“还有,碧血技术回头我就会交出來的……舅舅,我刚才想过了,我现在虽然说是在行动策略部挂着个上尉,但我自问以前为国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也沒有必要和义务再为国家付出什么了!”
“小昭,有些事得考虑清楚再说,呵呵,幸亏这儿沒有外人!”宋兰疆慢慢的明白了秦昭的意思,心里虽然恼外甥怎么可以这么轻率,脸上也带有了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但在看到小妹那担心的眼神后,语气马上就软了下來。
“我考虑清楚了,对我來说,这儿马上就有外人了!”秦昭深吸了一口烟后:“因为,我想带着倾铃一个人远走高飞,一个人,至于明珠国际天河,直接交给国家打理就行了,唉!这次从日本回來后,我感觉我累了,是真的累了,也怕死了,更怕冒着生命危险做出那么多的贡献还要看别人脸色,所以,我想远走高飞,只带着倾铃!”
你们不是给我小鞋穿吗?你们不是以前老说我依仗老宋家侵吞国家资产吗?你们不是都恨我勾引你们女儿吗?那好呀,老子不干了,我把所有的资产都上交国家,我只带着叶倾铃一个人远走高飞……秦昭在说出这些话后,心里蓦然一阵轻松:原來,做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平凡男人,才是最幸福的。
任谁也沒想到,因为李天秀和苏重合的摆架子,秦昭竟然会有了撂挑子的想法,不但那么庞大的资产不要了,而且连除叶倾铃之外的女人,统统不要了。
一时间,傻了的不止是苏重合和李天秀,就连老宋家哥三都呆了,足足过了得三四分钟,竟然沒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说,全部都在思考一个问題:如果有着几大世家共同支持、有着依靠各人魅力取得罗斯柴尔德家族青睐……等先天性条件的秦昭不干了,那,整个华夏还有谁可以去开发那个敏感地带的油田。
秦昭也不管说出这些话后会有什么结果,反正在说完后心里就是异常的轻松,扭头走到秦天河两口子面前:“爸、妈,以后你们就住在舅舅家吧!我在临走前,会把庆岛天河集团的事打理好的,那是咱们老秦家的产业,别人眼红也白搭的!”
“玉、小昭,你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啊!”被儿子喊爸后,秦天河才从巨大的惊惶中清醒了过來,嘴唇哆嗦着想弯腰脱下皮鞋狠狠的给他几下子,可在看到儿子紧抿着嘴角的那丝倔犟后,又舍不得了,其实,他何尝沒有看出,儿子这样不顾一切的撂挑子,就是因为自己在苏、李这两个亲家面前不被重视,要不然,儿子至于一再强调只带着叶倾铃一个人跑路吗?
“小昭,你……”宋兰峡紧紧的拽着老秦,生怕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揍小秦,她更怕儿子嘁哩喀喳说出的这些话,会惹起任谁也承担不了的麻烦,可偏偏又明白儿子的意思,想骂他几句吧!最终却变成了眼圈一红,伸手抚摸他脸庞了:“你也大了,有些事自己也懂得怎么去做了,妈和你爸都老了,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倒是你……呜,我不知道怎么说你!”
“妈,就这样吧!我会经常來看望你和爸的!”秦昭替母亲擦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对着他那些目瞪口呆的表兄弟笑笑,转身就要向外走。
“小昭!”首先看出秦昭是想玩真的了的人是宋兰岳,眼看这苏重合和李天秀都处于暴走的边缘,事情马上就沒法控制,他当即腾地一声站起來,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向地上一摔,完全是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骂道:“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呢?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生生死死的也经历过很多次了,但为什么说话就不经脑子呢?很多事,是你说放弃就放弃的吗?啊!!”
秦昭沒有回头,只是站在那儿,静静的站在那儿。
“为什么你大舅舅在你和小宁倾铃两个人结婚时,不顾亿万人民的指责去给你主婚,你身边的那些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希望你能够给她们一个宽阔的肩膀靠,,哦,就因为李老和你开了一句玩笑,你就抓蹶子撂蹄子的说不干了,还有啊!你说你只带着倾铃一个人远走高飞,那你对得起你身边那些女人对你的厚爱,我看你就是个混蛋,一个不成熟、不负责任的混蛋!”
宋兰岳这一发脾气,苏重合和李天秀反而开始脸红了,是,他们是挺不怎么待见这个家伙的,也对自己闺女给他生了孩子而感到大大的不满,但无论如何,自己闺女主动贴乎人家却是个事实,现在可好了,逼得人家孩子直接说连闺女都不要了。
就算是手握百万雄师又能那咋样,就算是权倾天下又能如何,这些能换來女儿的幸福吗?他大爷的,这、这事怎么说呢?
“我知道我是混蛋,但混蛋也有尊严、也有不是混蛋的时候,我现在总算是想通了,就算是我为了和屁都不想干的事去替别人卖命,可照样不讨好……舅舅,难道你看不出,刚才我爸爸在你们这些人面前是多么自卑吗?”秦昭说着,霍然转身,眼光也一下子冰冷了起來,就算是对面这么多大人物:“我,也是千千万万个父母中的儿子,我也不想爸妈在别人面前看着我吃瘪,我可以忍受的了,但我却替我爸妈忍受不了,所以,这一切我决意放弃!”
“你……”宋兰岳一下子哑口无言。
秦昭不再给任何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大踏步的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