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委托后崇没有直接回到屋内准备好第二天的就学准备,而是走近路从另一个方向混进了市区里,夜晚的10点多正是花灯高挂的时候,街道上时常能看见有醉汉跌跌撞撞的驶过一家家店的门前,偶尔还能听见高声的欢呼和酒杯交错声,日本人的工作总是那么繁琐,下班后能喝上一杯自然是享受
一路走过人来人往的街区,在越过了繁华的商业区后来到的自然就是后街一样的存在,它和前面的大路仅仅只有一块挂着彩灯的招牌和围栏似的大门隔着,走近之后也没有国外人想象的那样有一朵朵鲜艳的花穿插而过,倒不如说那样的话就不是花街、而只是单纯的妓院了
唯一能够和女性扯上关系的可能就只有比起交杯声来说还要大上许多的银铃般的女子轻笑声,崇一向不喜欢过多的来这里,不仅是从店里面传来的笑声让他有些不适应,同时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但某些人就是喜欢住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去说什么
他要去的地方在这条花街的尽头,是一个刚好分开了新旧时代的地方,如果说花街和市区的区别只有声音和彩灯、那么眼前这厚重的竹门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门前两位武士雕像和两座石狮雕像唯独只有眼睛上没有涂色,那毫无生机的双眼却让进入者感到了一种无时无刻不被盯着看的错觉
“———”
并无竹子擦过地面的刺耳声,而是清脆的如同响铃般的声音,竹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瞬间建筑物的结构便复古了起来,率先映入目中的便是立坐于大门正前方的三座高阁,其后一眼望去各种木制的平房按不规则的方位摆放着
没有彩灯、也没有人潮,只有灯笼的微光照耀着门前的一小片地方,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在他小的时候他回忆中的这里是花灯高挂、男人和女人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繁盛之都
崇顺着灯笼一步步走着,城市里的路认不清楚,但这里的路却是好走的很,灯笼按照不同的颜色变换着火光,往绿色的地方走就是后街、往蓝色的地方走就是宅院、往红色的地方走则是都城,而金色的地方则是他要去的地方,一个已经被废弃的、连同一个老去的男人住着的地方
“这么晚来看他啊”
“嗯,承蒙照顾”
来到那栋两层木屋时正好遇见楼下居酒屋的老板刚准备封上店门回家,原本的老板在五六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而那个男人听说只是扣着鼻子以一种散漫的态度吃下了馒头,其后这里几近易手,却再无人能够来催收他的房租,因为楼上的房子已是他的了
“咔咔咔”
走过已经有些松动的木梯,最右边的一扇拉门上贴着大半张告示,上面的意思无非就是如同传销一类的言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叠厚厚的信封被黏在了告示旁,崇倒也不客气,随手扯下来便将其拆开,里面是一大叠万元纸币,初步数一下最起码也有五十张出头
“真笨啊,这些钱还不如一瓶酒好使”
崇边说着边将纸币顺势塞入自己的口袋里,嗯,鼓鼓的
“我可没说过那些钱不如一瓶酒好使啊”
“天天喝酒的男人说什么傻话呢”
崇熟练的拉开纸门,房间里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脏乱,除去散落在沙发底下的白袍和塞满了垃圾桶的纸巾外就也没什么地方能塞垃圾的人,而这个房间里最大的生活垃圾则躺靠在沙发上眼睛上盖着一份成人杂志,同时手也半垂落在地摆出一副慵懒的样子来
“带酒来了哦”
“不是无酒精饮料吧”
男人听见“酒”这个词语后便直接单手撑起了身,杂志落在地上露出了那副已有斑驳皱纹的死鱼眼,那天然卷的一头白毛里也能很明显的发现几根闪着不同银色的头发,崇刻意的只是扫了一眼便将酒放在矮桌上
“不是”
“哦,那就好,你没成年的话就一定是家里面用作收藏的酒啊”
20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不能买酒,这是法律规定,不过老实说崇想要酒的话确实能随便要到手,价格自然也是比较高档的那种没错
“别在我面前喝,我受不了酒味”
“嗯嗯嗯”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用手指撬开瓶盖,里面尚且还余有酒水的酒杯被倒满后立刻就消失不见,崇不知道酒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但对于这种人来说应该和水的区别不大了
“你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四十二啊,生日还有两个月,提前送阿银生日礼物也是很欢迎啊”
男人先是不正经的这样回答道,而后方才将态度摆的尽可能正常了点
“怎么突然想着问阿银这个”
“没,只是在想你现在还能干什么而已,啊,我倒是不需要你什么”
崇是不会拐弯抹角的那种人,所以他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以后是以后,起码这几天不会
“生育后代”
“好,你先想着脱处吧”
崇用手指将“咕噜噜”转着的酒杯停下,随后便站起身来
“就走了?小屁孩走夜路小心点啊”
“替你收拾下房间而已,我没这么早回去”
“你不是上学了吗,前几天还有人屁颠屁颠高兴的要死来告诉我这消息”
“我舅来过了?”
“聪明,都七十多的人了还那么高兴,告诉他小心闪着腰啊”
“如果遇上了我会转告的,说有个天然卷混蛋希望他闪着腰”
不长不短的对话过去后崇弯腰将白袍拾起,一柄木刀“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看来是因为一直都在用这衣服包着的缘故
“这刀还锋利着吗”
“木刀而已,锋利不起来的”
这样的回答让崇点了点头,随后他将白袍张开铺好扔进了洗衣机里,而后再帮忙启动了洗衣机后他便拍了拍膝盖转身连句告辞也不留下
“但是你可以试试把他从鞘里拔出来”
“你是刀的主人,自己来选要不要拔就好”
崇回过身,然后弯腰行了一礼后便替男人合上纸门
“……你连刀都没有,还想着什么鞘呢”
男人仰首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多大的小鬼,连处都没脱过还和大人扯这些没用的
(你又不是阿银我,想回头随时都可以回头啊)
何必要来询问一个糙汉子的意见,既不是家人、也不是老师,仅仅只是个喝酒的过路人而已
“酒名真好”
———“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