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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禅院深深

游云大咧咧顶着颗光头往人堆里钻,那去处人山人海大多习武之人,乱糟糟、臭烘烘什么味儿都有,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场面极其嘈杂喧嚣,身后小和尚的呼喊声早湮没在人语鼎沸中。

游云眼尖,早见大雄宝殿中,那鎏金佛像前,被众人簇拥着的、躺在担架上的游坦之!

之前人影模糊,看不真切,不料果然是他!

却是应了那日“销金库”街贩之言!但不知其今日意欲何为?难道真是为了“易筋经”?

一转眼,只见游骥老儿站在他身边,跟身穿袈裟的几位大师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位手持禅杖的大师,胡须眉毛皆白,不断摇头,连念“阿弥陀佛”。

怎么?难不成又要摆擂台打架吗?

且不说他们此行目的,游云自从剃了这颗光头,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正愁没处撒泼。若真叫起阵比起武来,这痛打落水狗的好事,他是乐意之至。

“哎呀……”

转念功夫,游云终于挤出那股狐臭味、馊味、檀香味杂糅的怪味中,不料临到末了不知被谁绊了一下,眼一黑撞到前面那人。

随即响起一声娇呼。

游云只觉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鼻,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吓了一跳。

原来他撞得竟是个女人,还是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女人!

“你这小和尚,浑没长眼么!啊……”

那女人只当撞自己是个寻常小厮,轻弹罗衫,正暗自晦气,不料随意瞥眼间,看到他的侧脸,竟……竟像似游云!下意识掩嘴轻呼……

“妙彤,怎么了?”

不远的游骥觉察这边动静,皱眉看来,游云愣神间急忙转过脸,把供桌上香炉中的烟灰涂抹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得那游骥一愣。

“没、老爷,我没事……”

姜妙彤感到自己失态,稍稍轻咳一声掩饰,却越发疑惑打量起游云。

刚才匆忙一瞥,她实在不敢肯定,因为才没几天时间,游云这颗光头实在太突兀了……

游骥脸色不太好看,沉了一口气,又向游坦之说了几句,那恶少一副哭丧脸,进气多出气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加之浑身上下包扎得跟个木乃伊样,看得游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

身边的姜妙彤皱着柳眉仔细看他,游云脑袋往左偏她往左边看,脑袋往右偏她往右看,好不烦人。

游云撇撇嘴,心道:贱女人,看什么看!你爷脸上有花不成!

这时,他只觉右肩上一沉,耳后有个声音道:“圣虚师弟!可算找到你了!”

游云心跳漏一拍,无端让来人吓一跳,转头只见是虚竹那个小秃驴,气不打一出来,转念想想眼下事态不明,不宜再生事端,就压抑怒气,瓮声道:“你认错人了。”

这大殿内外少说百来号光头和尚,他脸上还抹了灰,按理是最易浑水摸鱼的。

不料虚竹却有道理,纳罕道:“怎么会呢?你刚剃度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你这身衣服在寺中绝无仅有,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游云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愕然之色。

虚竹笑呵呵回望着他,一副“师弟我认定你了,不必诓骗师兄”的样子。

在心里骂一声,游云恼羞成怒,翻掌打开他的手臂,怒道:“阴魂不散!简直不可理喻!”

旁边的姜妙彤一直在察言观色,直到听到游云这句话,心里便有八成确认他的身份,皱了皱柳眉,却并未有什么言语举动,只是双目转动,不知想着什么心思。

“师弟,你听我说,你是新晋弟子,按照规矩,得去‘文殊殿’慧文师叔那录入名讳,而后戒疤受训,方才算得了真正佛门弟子。”

姜妙彤眉梢一挑,假装走开几步,余光却仍旧注视在游云身上。

游云正被虚竹缠得心烦,无暇他顾,听了虚竹这番道理,再也忍不住,瞪着他低叱道:“好稀罕么!谁要当佛门弟子了!国有国法,你们少林寺强迫别人出家,我要到州府衙门告你们!”

哥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以忍,婶婶不可以忍!

“啊呀!”虚竹眼睛瞪大,忽然伸手指着游云的脸,诧异道:“师弟你的脸怎么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洗干净!”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一把拽过他的手臂,往偏殿走廊而去。

“你妹啊,放开我!”游云有所顾忌,不敢将两人间的动作声响弄得太大,却正中虚竹下怀。

“放手啊!!”游云真是服气了,气道:“你特么不是说大殿里有要紧事么,也敢这么一走了之!你眼里还有没有佛祖了!”

“啊!我已跟慧武师伯告假啦!再说那些都是师祖们的事,我们人微言轻,点了卯便可,其余无大碍……”虚竹说得头头是道,深谙便宜行事之道,这一时半会儿,连游云也词穷了。

你……%@#

游云脸涨得通红,又没这小蛮牛倔劲,无奈被他一路拖走,气得半死。

旁人虽有侧目,但只觉两个小沙弥嬉闹玩耍,浑没放在心上,该烧香的烧香,该拜佛的拜佛……

只是有一双妙目正悄悄凝视他俩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文殊殿是少林寺后面的几座大殿之一,曲径通幽,彼处相对僻静,隔着不远,便是观音殿。

俩人一路打打闹闹,又绕到寺内一条小溪边洗脸,最终还是虚竹略胜一筹,将游云带到文殊殿。

只是文殊殿却不见半个人影,二人等了一会儿,游云忍不住骂他:“你这头蠢驴,刚才路上你没听那些大和尚说,今天是端午最后一日进香,乃寺中天大的事,你那慧文师叔不陪着方丈老和尚风光,难道还留在这喝西北风么……”

虚竹挠挠脑袋,一副纠结的样子,想来亦觉纳闷,“不会啊,之前在大雄宝殿,我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游云切一声,抱着膀子冷笑道:“树挪死,人挪活,小和尚,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白痴?”

“我……”

虚竹正要说话,忽然只听对面院落传来一阵莺声燕语,细细听来婉转悦耳,绕梁不绝,竟是女子的笑声!

游云眼睛一眨,皱了皱眉,问他:“这深山古刹,还私藏女色?”

之前在大雄宝殿,那姜妙彤是游骥的随行夫人,正大光明,自然是不算僭越佛门的清规戒律。而眼下此地人迹罕至,孤男寡女,难免惹人遐想。

“啊?”虚竹一副懵圈了的样子,张嘴看向游云,忽道:“那里是观音殿!想来是有女施主在拜佛请愿!”

“拜佛请愿?”游云哼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睁眼说瞎话!也不怕下阿鼻地狱抜你的舌头!”

“啊!”虚竹被他这话吓一跳,连忙捂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转。

游云懒得跟他废话,跑出文殊殿就往观音殿去,两大殿只隔了一堵围墙,无怪笑声互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