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极其认真，清润的嗓音如珠玉滚落池塘，随着阵阵清风若有若无地在耳畔缱绻，却字字清晰可闻。
截然不同的两种解释，究竟是繁华落尽后的无奈退出，还是阅尽千帆后的淡然归隐，尽管起因相同，但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世俗与本心。
二哥捡去我头顶落上的一片花瓣，又使劲揉了揉我的头，然后轻咳一声，说道：“小家伙，这里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任何知道。”
随即大片的花瓣滚落，随着一阵清风卷过眼前，将一片景色搅得支离破碎。
我扶着树干，仰望着这棵伫立在山顶的高大玉兰树。
四周是薄薄的雾岚，轻拥林间青翠，不见半分竹楼影子，更没有碧水池塘。
除了我的一身新衣裳，没有任何痕迹来证明我所经历是否为真。
我转了好久，一无所获。
司命找到我的时候，我尚且懵懂倚着树干，直到她说到布下保护我的结界时，我才无力地滑坐在花树下，脸深深埋进手里，双肩微微抖动。
果然都是幻境吗？或许我在下落时就已经陷入幻觉，我想象自己误入仙境，给自己想象了一个亲密无间的哥哥，想象了一座邻水竹楼，想象出安逸的日子和流水一般的闲适，逃脱世俗枷锁的红尘仙境。
而身上这身衣裳，却是因为司命的保护而完好无损。
司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吓坏了，轻轻抚着我的背安慰。
我在泪光朦胧中抬头，问道：“司命……你知道家人的感觉吗？”
十五年前师父和师兄把我捡回到云紫的时候，就变成了我的家人。
他们费尽心力把我养大，培养出清风霁月的模样，以及一身洗不去的文人风华和无双剑艺。
但他们也知道，七岁不同席。
再亲的孩子也没有血缘的关系，世俗的纷扰也足够压倒这个小小的师妹或者弟子，所以才养出如此一个平淡如水，温顺乖巧的孩子，纵使天性顽劣，却有着属于云紫山百年传承的温和谦恭。
而我，却在得到这一切之后，毫不餍足，贪恋所谓家人的温暖。
我想起灯下为我一一挑选书籍的师父，以及永远用温柔的眼光沉默不语地看着我微笑的大师兄。
司命沉默了好久之后，才淡淡说道：“我早就没有了家人，一直和我一起的也不过是姐姐。我曾是个孤儿，但找到家人之后，却又活生生把自己变成孤儿。”她叹了口气，抻抻衣袖抬头看着天空中降临的夜幕下丢盔弃甲的云彩。
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安慰都没有资格。
她摆摆手说道“前尘往事，谁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说完便回头，直接去找下山的路。
我早知道就难以回复，哽咽了起来，也跟上去。
司命低语，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我，淡淡说道：“天下都是如此吧，又有谁心甘情愿让自己的骨肉与自己分离。”
含糊地回答过去，司命一直在找天庭的八卦，一路试图逗我笑。
我闷闷的，端坐在云上更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
“你看，那是战神杨戬，旁边的就是神犬哮天！”
我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