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带着船队去东边买货,沿路碰到几个小商户求帮忙带他们一程,因为顺路,我就让他们上船了。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很是投缘,没过多久就开始问起各自的家乡来。其中有一个说起家乡很是难过,说他再也回不去了。我们问他为什么,他便说了他家乡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和药族有关系。
他的家乡是西南边的一座小镇,依山傍水,人们生活富足。那还是他的爷爷才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年,一个寡妇突然怀孕,整个镇都因为这件事议论纷纷。他们那座小镇都是一个姓氏的族亲,族规严格,发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女人是要被沉湖的。”
“这和药族有什么关系?”木青玄插嘴。
“当然有关系,这是事情的起因啊。族中长老们抓住那个女人,逼问她奸夫是谁,可女人始终都没有说出一句关于奸夫的话。长老们问不出奸夫是谁,又眼见那女人的肚子大起来,怕再不处置她会惹族人非议,就把她关在笼子里,沉到镇上的湖中去了。过了半个月,那湖面上突然开出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花,镇上的人都说,那花是那个女人留下的诅咒。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镇上的人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大夫瞧不出任何毛病,可他们就像睡着了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后来,就连大夫都倒下了,整个镇上的人都陆续晕倒。那个商户说,他们家是他的老祖母第一个晕倒的,他爷爷本在照看母亲,可不知怎的,就突然觉得犯困,然后就睡着了。等到爷爷醒过来时,他还趴在母亲的床边,但旁边的药碗已经落了一层灰,自己也觉得像是饿了好几天。全镇的人都在议论这一件怪事,然后族长出来对他们说,让大家赶紧离开小镇,因为那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他们不答应,因为大家的祖祖辈辈都在那座镇上生活,可他们族长说,这一次全镇的人昏睡,全是因为喝了镇上的水,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就会因为一直睡觉而被饿死。他们之所以能够醒过来,是因为受到药族人的解救。药族人说,他们的水之所以会有毒,全是因为害死了那名无辜的女子。药族人不会再来救他们第二次。起初有些人不信,直到再次出现人昏倒,人们不敢用镇上的水,远远的跑到别的村落去挑水回来喝。大家一直盼着那晕倒的人醒过来,可是等了好几天,只见那个人一点点瘦下去,喂他吃东西也喂不进去。他们就跪在地上求药族人出现,帮他们救人,但药族人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睡着的人没了呼吸。大家都害怕了,于是全镇的人都开始搬迁,那个商户家搬出小镇后,投奔了一房远亲,然后开始做些小生意谋生。至于那个小镇,他说,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能出来的。那月儿湖上开的花朵已经长满了整个陈家湾,凡是见到花儿的人都会被勾走魂魄。”
“那么厉害的花啊,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的花,是人们从没见过的。”
“他爷爷有没有说见到药族人?长什么样?”木青玄坐到肖掌柜身边。
“他说,有族人见过。据说长者翅膀,能在天上飞呢。”肖掌柜认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能飞啊。”
“他们那座小镇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做陈家湾。他们全族的人姓陈。”
“凌姐姐,是不是老杨头说的那个陈家湾啊?”木青玄突然开心的跳起来。
“不知掌柜可知道陈家湾具体在何处?”云凌低声问。
“诶呀,这个他没说。不过那商户提到,他们那里的那一座湖很特别,因为像满月,就叫月儿湖,那儿远近的村子都知道。”
“还有呢?”木青玄追着问。
“还有……”肖掌柜挠着脑袋,“想不出来了。”
“你好好想想。”船主的漂亮夫人柳眉一蹙。
过了片刻,掌柜突然拍了一下脑袋:“他说,他们那里还有一片山,很有名,叫犬牙山。人进去了出不来,鸟儿飞进去也会迷路。”
“是叫犬牙山不是桃花山吗?”云凌思索后问。
“嗯,是犬牙山。他说那一片山高低不一,参差交错,和狗牙齿一样。”掌柜肯定的点头。
“多谢掌柜给我们讲这个故事。”云凌笑着拱手答谢。
“没事啦,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你知道做生意的人,都很会讲故事的。”掌柜憨憨的笑。
于是一船人又慢慢讨论起生意人如何精明狡猾的问题来。
船行至岸口时,天已大亮。下船时,船主夫人指着东市方向对江素眠说:“你们若是赶路,可到东市去寻几匹好马,一路也轻松些。”
江素眠告谢。木青玄朝船主挥手:“肖大哥,我们回来时要是还走这边,我再来找你玩啊。”
“说好的啊!我可等着你哦!”船主也挥起手来。
两行人在岸上分行两路,一路要去给老父亲祝寿去,一路继续南下。
购置了马匹,云凌与江素眠带着木青玄疾驰往南,而越往南走,风土人情越是与北方不同。沿路穿过两个城镇,所见的人们衣着色彩绚丽,女子们娇俏大方,男子也比北方要斯文俊秀。木青玄感叹:早就觉得木家的下人们长得很凶,原来是真的长得很凶啊。
江素眠抱着他共乘一骑,听到此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此时,云凌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几名衣着普通的男子貌似不经意的尾随在他们身后,偶尔交头接耳,像是在商量什么。
云凌稍稍停滞,与江素眠靠齐,然后传给他一个有敌情的眼神。江素眠微微点头,随即二人挥鞭策马,快速向城门方向跑去。
那几名伪装跟踪的男子见云凌快速离开,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顾不得再掩藏,一声口哨,从小巷里窜出几名骑马的紫衣灵者,向云凌出城的方向追去。
云茱等在这兰江边上已经半月有余。从风雨楼的灵者探来云凌南下的消息时,他便料想,云凌定是要去寻找药族求归墟阵的解法,如此,必然要过兰江。他一人独行,早早渡过兰江,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前几日听闻,有一女子在和威风堂打斗时用妖法伤人,能把人定住,还能隔空取人兵刃,让对手自相残杀。传闻不知真假几分,但就那女子的行路路线和那打斗方式,他猜想,那可能就是云凌。只不过,云凌的灵力在祭祀大典上已经被消耗殆尽,就连灵台都已经消失,怎么可能在短时间拥有靠灵力战斗的能力。不过,不论云凌的灵力恢复了几成,云茱嘴角一勾,他都有办法让那一群躲在归墟阵的老家伙空等一年,成为死灰。
据收到云凌离开威风堂势力范围的消息后已过了几日,不管多慢,这会儿,应该是过江了吧。
“楼主,”一名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云茱身后,“清风阁有消息,云凌目前正在南阳城。”
“是吗?那就出发吧。”云茱从窗前的茶椅上起身,在身前拂了下衣袖。此时得见云茱的相貌,只见他发色青黑,眉若远山,眸如星子,皮肤光洁饱满,相貌英俊,全是一副少年模样。云茱本与云隐的五大长老同年,按理说,就算是同辈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年龄也应当有四十岁以上,这面貌与年龄实在相差甚远,令人心惊。就在云茱站定后,墨衣男子将一片青纱从云茱面前划过,挡住他的面容,在脑后轻轻系上。
云凌三人急速出城,身后的紫衣灵者紧追不舍。云凌认得那身装扮,是风雨楼的楼众无疑。一跑一追,身后不时有利箭穿空而来,云凌树起木盾分护在江素眠和自己身后,两队人马风一般掠过南阳城。就在到达城门之际,云凌看见了城墙上站着的云茱。顷刻间,十几名灵者从城墙上飞跃而下拦住云凌去路。
“云凌,灵珠在哪儿?”云茱声音缓缓。
“祭典当天,灵珠失踪是你亲眼所见,我又从何得知。”云凌语气冰冷,不想多话。
“云琅那个老头子诡计多端,又向来偏爱于你。灵珠消失,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但你一定知道线索。”云茱从城墙上飞落到云凌面前,一筑土墙从地面升起,正好承住云茱身形。
“我的确不知道。现在,灵珠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犯不着为了它和你争斗,你要是想要灵珠,自己回云隐山去找就是。”
“云隐山我自然是要找的,不过,你,我也要问。”云茱看着云凌身后的木盾,手指轻轻一划,几朵妖艳的花从缝隙里开出来,“你说不知道灵珠在哪儿,那便不知道吧,但你应该不会不清楚,你的灵力是怎么修炼回来的吧。我记得,你的灵台是被打散了的。”
一股灵力从手掌游进云凌的身体,一点点探寻着云凌的脉络。云凌面色惨白,一颗颗冷汗从额上冒出。云茱的灵力就像毒药,一点点麻痹她的身体,她明知道要反抗,身体却动弹不得。木青玄和江素眠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凌姐姐……”木青玄轻轻的唤道。
云凌皱紧眉头:“云茱,你在做什么!”她想要移动四肢,但四肢如同被割离一般,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