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二堡主不悦:“当时你私自答应便是不对,如今三叔四叔都在,你还要一意孤行,是压根就没把兰家的未来放在心上。”
“二弟说此话是何意?虹宇中蛊危在旦夕,我为了救他性命答应此事,怎么不是事关兰家未来?”兰堡主恼怒。
“就算如此,你有没有想过,这虹宇生病已经一个多月,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没用,偏偏这个年纪轻轻的秋姑娘,一个上午就治好了,且金银不要,偏偏就要息土,这其中会不会别有用心?”兰二堡主将矛盾转向云凌。
“兰二堡主,我的用心很简单,治病救人,收取诊金。兰堡主,不知息土能否如约交付?”云凌等着兰堡主回答。
“请跟我来。”兰堡主当下决断。
云凌和江素眠跟着兰堡主往院子深处走去。兰家三叔四叔紧随不舍,兰二堡主叫来贴身侍从,吩咐了一句,见那侍从快步离开,兰二堡主也着急的跟上兰堡主的脚步。
“大哥,息土真的不能给!”二堡主再度声嘶力竭。
“给不得啊。”三叔也哆嗦着言辞恳切。
“以前也有过赠送息土的先例,兰家一诺千金,三叔四叔不要再说了。”
“今时不同往日……”三叔跺脚。
“大哥,这息土给不给,必须由各家同意才行,怎么我对此事竟是丝毫不知?”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兰堡主面上更黑一分。
“默真不在,难道我们就不算兰家人了吗?”女人带着哭腔,默真是兰家堡主的三弟,她的夫君。
兰家三叔四叔听到此话不住叹气,兰二堡主也垂下眼。
云凌和江素眠互看一眼,以为这光明正大的交换会比较顺利,却不料兰家内里如此麻烦,倒不如当初趁无人注意时就另择它法。现在就算想了别的方法,看兰家对息土的重视,估计也不容易了。
那女人走近兰堡主,再看过云凌方向来,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她是云隐族长。大哥,她是云隐的族长!”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三夫人和云凌。云隐族长,在西洲,身份与兰家堡主不相上下,如果她是,怎会如此不声不响到兰家来要息土?
“你们云隐害了那么多人陪你们送命。你还我相公,还我相公回来!”三夫人疯了一般扑向云凌,云凌往边上一让,江素眠再带着她跃出丈远,三夫人扑空着地,却不管不顾再次向云凌袭去。云凌和江素眠只管退让,并无还手,兰家人见此,纷纷围靠上前,两名丫头将三夫人抱住。
“大哥,当初就是她在祭坛上,用毒雾害得我们进退两难,默真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那毒雾绊住,至今生死未卜。”三夫人声泪俱下。
云隐族新族长继位之日的动乱,西洲早已传了个遍,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当初为给云隐送上贺礼,兰家特派兰三堡主靠默真携夫人前去,可动乱之后,却只有三夫人和一个小丫头回来,其他人据说都被误杀在祭坛里。那云隐族使出归墟阵法,从此云隐祭坛成为触之必死之地,留在里面的人当真是尸骨难寻了。遭此大难的远不止兰家一家,可因为云隐族已经全族消失,众人集结了多次到云隐山去找说法,都是无功而返,那归墟阵,俨然成为坟墓,并且还在吞噬过往生命,如果云隐族族长尚在,那云隐必须要为此事给西洲各家族一个交代。
“秋姑娘?”兰堡主看着云凌。
“我见过她和木家公子拜堂,也看见她在祭坛上,这身形外貌绝不会错。”三夫人拉过身边的丫头,“书香也见过她。”
“就是她,云隐族长就是她。”小丫头拼命指着云凌。
“能否请秋姑娘给个解释?”尽管场面混乱,兰堡主对云凌依旧有礼。早在昨夜,他就派兰管家查了云凌进府时登记的名字与族派,虽登记的是秋凌无疑,可上面除了名字一无所有,已表明极有可能是化名而来。秋姑娘器宇非凡,与她同行之人也非俗相,就算秋姑娘不是三夫人所说的云隐族长,身份也不会简单。而如果秋姑娘真是云隐族长,那就算有云隐动乱一事悬而未决,也一点不能懈怠。
“兰堡主,如果我是云隐族长,这息土能否现在就给我?”
“你害我兰家十几条人命,如今还敢来要我们的息土,你以为你是云隐族长便可为所欲为了吗?”三夫人情绪激动。
“秋姑娘,答应给你的息土我定会给你。只是这云隐族长,可是真的?”
云凌深知众人已经怀疑,她再难以否认,便承认道,“我确乃云隐族长,云凌。”
众人都目瞪口呆,兰堡主向云凌行同辈之礼:“云族长到兰家,兰某未能好好招待,还望见谅。”
“兰堡主客气了,呼我云姑娘便是。我隐匿身份进入兰家,以为兰公子治病换取息土,本就不妥,万望莫怪。”
“她定是不怀好意,大哥!”三夫人叫着,“她们云隐现在一无所有,肯定是想拿我们的息土去重振旗鼓,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
“三夫人,我来取息土实际上和你也有密切关系。”云凌解释,“兰堡主,我找到一个办法能将困在祭坛里的人解救出来,只是这办法必须要息土才能施行,故而来此。三夫人,我们来拿息土,是为了将你的夫君和其他的兰家人救回来。”
“如此好心,直言便可,为何要隐瞒身份!”三夫人并不相信云凌的说法。她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云凌,突然道:“她和木家公子已经成亲,木公子很有可能是为了她才来我们兰家。”
木青寒来兰家,是听说了兰公子的急症,带着家中医者前来助力,顺道再与堡主商定一下两家的合作发展。有没有别的想法,那可是除了他自己,无人得知了。
但突然扯出的木青寒令云凌有些不悦,她和木青寒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兰家人就算不知,也应该看到自己到兰家后,和木青寒一点接触都没有的事实。
兰堡主看到云凌皱起双眉,急忙喝住三夫人:“翠漪,不得无礼。二弟,还不叫人把三夫人送回去休息。”
木家公子在和云凌的成亲大典上缺席,丝毫不把云隐放在眼里,云凌定然不会毫不介意。云隐出此大乱,木家事后竟从未派人去云隐山上帮忙,云凌既然安好,这些事她绝不可能不知。木家公子也曾见过云凌,竟不知那就是他已经过门的夫人,云凌对这木公子究竟是何态度,兰堡主以为还是少提为妙。
“云姑娘,将困在云隐祭坛内的人救出,需要多少息土?息土虽有些奇异功用,但用在救人还从未试过。”前去参加大典的各族派人士与云隐族子弟,少说也有千人,多数都困在那祭坛里,息土之力,该如何使用。
“一方即可。兰公子能恢复如此迅速,便是息土之功。”
“请云姑娘与我入园。”兰堡主命人打开园门,一个长满奇花异草的园子印入眼帘。
兰家三叔四叔仍摇头叹息:“默梓,一方息土太多了,就算是用来救人,我们也给不起啊!”
“大哥,三叔说的对!”兰二堡主也紧跟上,闻言附和。
“被困在云隐山下的,可有我们三弟。”兰堡主看着兰二。
“虽说如此,可息土目前是什么状况,三弟若在,也是绝不同意的。”
云凌和江素眠跟在几人身后只管往前走,兰家内部的争讨,他们插不上嘴也无法插嘴,不过以目前形式,兰堡主力排众议已是定局。
时正深秋,园外枯叶如蝶,园内满目春色。云凌惊奇的发现,在云隐山要仔细寻找才能得到的珍奇药草,在这里是一丛丛的,长势喜人。那只在古书上有记载的物种,以为早已绝迹,却活动在园中,怡然自得。身旁兰家两位叔叔和兰堡主依旧争论不休,直到走到一处参天耸立的大树下,几人才停下,望着那棵树肃穆而立。
浓荫如盖,秋风飒飒也不过带起片叶飞舞,一群五彩羽翼的小鸟扑扇着翅膀落在树干上,叽叽喳喳的闹着归巢。树下,墨黑的泥土在残阳里竟带着金属的光泽,其上灵力涌动,只是靠近便觉得神思清明,气通爽利。
“云姑娘,这就是息土。”兰堡主指着树下那一方泥土,说道。
“果然奇特。”云凌蹲下,将手放在泥地上,浑身灵力竟不自觉的涌动起来,她惊讶的感知着灵力从灵台处生出,又不断有灵力归向灵台,好像这园中的灵力与自己已成一体。树枝顺着灵风摇曳,各式的鸟儿飞来,绕着云凌涌出的灵力盘旋。江素眠站在云凌身旁,只觉得被那纯净之力吸引,不由自主想向她靠近,像那鸟儿一般把自己也融入到那灵力之中。兰家众人看到此番景象,都惊呆了眼。
云凌尚不自觉,见鸟儿都向她而来,欣喜的向江素眠笑,她一起身,引得那树那鸟又是一番异动,她才惊觉自己灵力外溢,已经引起众人注目。
“云姑娘……”兰堡主这才想起,云凌是云隐一族百年难遇的五系灵者。当初她出世,多少家族都抢着要去结亲,他和夫人也曾亲自到云隐要求这一门婚事。只不过那时他夫妻二人的孩子尚在腹中,不辨男女,怎么也比不过木家。那木家长子时已两岁,口齿伶俐样貌俊朗,又有风圣帮他说媒,云隐最终选择木家,在当时可是西洲的盛事。多年不见,又听说云隐遭此大难,竟差点忘了云凌这特殊的体质。依刚刚所见的灵力波动,云凌要取走息土,易如反掌,可她却仍以帮助虹儿治病的方式来交换,云隐有此族长,复兴可望。
“云姑娘,这息土你想如何带走?”兰堡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