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听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回来。
我暗自腹诽道:玉锵哪有那么平易近人,我哪有那么恐怖。就让这个少女这么希望看不见我,不愿独处一室了。我倒是觉得,相比之下,我比起玉锵好多了。
她有意疏离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生怕我突然起身,将她吞了似的。
既然如此,我也没太搭理她。在软榻上盘坐,阖眸养神。良久,才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好像有人触碰到了门框,但是还是绕开走了。
诧异的探头望了望,不见来者敲门。对着杵在一边胆怯不敢吭声的少女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少女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只有我和她,才相信这是在指使她去。
“你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吗?”语气冷了下来,一点情面也不留。
她委屈的瞪了我一眼,还是走了出去。可是她这一出去,又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人回来,更别说什么消息了。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想要起身,可身体一斜,重重的摔在地上。现在浑身无力,更别指望能够站起来。
冲着门外叫唤道:“门外没有鬼吗?”
不只是我声音轻微,还是门外没有一个鬼影。一小会儿之后,仍旧不见有鬼来。从袖中取出几张小纸人,握拳竖起两指。小纸人动了动身子,勉强的爬了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就跌在地上,没了生气。
一时间,有些气馁。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口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推门声。接着,走进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那个女孩见我狼狈的趴在地上,急急忙忙的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重新回到了软塌。
清秀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有点血色的唇一张一合,问道:“白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是怎么了,那个女孩子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了?”这里可是玉锵的住所,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怎会惊动到了这一边呢。
那个女孩皱了皱眉头,目光闪烁着,“白爷,你别问了,还是先照顾好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过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那女孩子一走,就抛下我一个人,这么久了也不回来。我只是让她去打听一下,她倒是顺理成章的撒手不管了。”
那女孩紧张的说着:“她走的时候,拜托我过来了,是我来晚了。白爷,你可别怪她啊。”
轻挑眉头,淡淡一笑,“那女孩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替她说话。”我到不觉得是她来晚了,有些人撒谎都会有些不自然,鬼亦是如此。
她连忙摆手道:“啊,白爷,没有啊。”
我斜靠在高枕上,手中把玩着别致的茶杯。听着她的话,满不在意的。
半晌后,又听见她支支吾吾的说着:“白爷,白爷,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鬼界的现貌,不是一朝一夕了,白爷你是改变不了这个现状的。这一次,你伤成这种地步。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再如何强大,也是个个体,不过是徒劳之功。听我一句劝,白爷还是不要管这些了。今天看着你被大人抱进来,我真的以为你就这么消失了。”她说起来,还有些后怕。
看她这模样,关心很是真切。我微微抬起头,打起了精神。“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担心白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成了一个陌生人的话。
“就是有太多人说白爷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之功,所以鬼界才会乱成这样,生灵涂炭,连投胎都成了奢望。这里是鬼界,生死轮回的地方,不是权力的战场啊。”我所认识的白爷,他就是如此铁骨铮铮,多少年如一日。在众鬼的不解和谩骂之中,博取了令鬼界众生敬仰的地位。
在此之前,我也跟这个女孩一样,质疑白爷。
这样,真的有用吗?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是至少生前平淡如水,死后倒是能够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白爷,你到底是不明白鬼界现在的模样。你知道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鬼没有去投胎。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会这么诱人的,可以让鬼都愿意冒着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的话,引起我的沉思。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这个问题,难道真的不是为了权力吗?为了鬼王的位置,为了一统鬼界?可经她这么一说,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见我安安静静的听着,她就继续讲诉了起来。
“那是因为,各大领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到了鬼界,就会被捉去,然后成为那一领域的鬼。如果有背叛者,企图投胎,都会被打得灰飞烟灭。所以他们不是不想去投胎,而是不敢去投胎。就算投胎了,也会被找到,然后被杀死。这就是领域中相互维持、壮大的规矩。”
不管到了哪里,都充斥着弱肉强食,身不由己。如今的鬼界,更甚。
我忍不住问道:“那么多的鬼,都是因为这个规矩,所以不能去投胎吗?”可我在战场上见到的,可不想她口中的一样。他们的眼神中,分明都是充满了贪婪的欲望,和好战的兴奋感。
她叹了一声,“自然不是,有一些,居于现状,臣服域主,不愿再去改变了。有一些,真的看透了生死,不愿再受轮回之苦。”
“轮回之苦……”口中重复着她说的这四个字。
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不见玉锵回来。觉得很是奇怪,不像是在避开我,也没听见他的什么消息。连那天出去的女孩也不见回来,只是伤势有些好转,出去透透风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她,她也是神色匆匆的避开了我。
事出反常,有些令人奇怪了。
“金钰,这些天大家是怎么了?一个个紧张的,连话都不敢说呢。”金钰,就是那个很担心我的女孩子。明明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却早早折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她要是好好活着,可能跟我妈妈差不多大了。
金钰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吧。”
“哦?”我当然是不相信金钰的说辞,心中早有了一番算盘。
听着我有些疑惑的一声,金钰脸色顿时又紧张了起来,“白爷,你的伤势刚有了好转,还是进去吧。”
我有意无意的问道:“我又不是花瓶,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是说,你瞒了我什么事情了吗?”
金钰连忙摆手,急切地说着:“没有,没有。白爷,怎敢瞒你呢。”
“别紧张嘛,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看着你好玩,逗一逗你罢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我这几天总是昏昏欲睡。”
见我满脸倦意,金钰便将我扶回屋中。“白爷你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故作疲惫的躺了下来。不会儿,确定我真的睡下了。金钰才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殿中。
伤势到底好到了那种程度,金钰并不知情。因为鬼界没有医生,只有一些养魂的宝物。要说这宝贝哪里最多,自然是玉锵的寝宫了。
所以在这几天的调养下,伤势好了大半。可我不说,金钰怎会知情呢。
霍然起身,尾随金钰到了偏殿。我占据了玉锵的寝宫,就住在主殿,可她现在到了偏殿。莫非偏殿中,还有什么人么?
狐疑的望着金钰一眼,隐约知道了她是去见什么人。
这里是玉锵的地盘,有什么动作是瞒得过他的眼睛的。在这片领域中,都是玉锵的人。金钰要去见的人,不知道是玉锵手下的哪一位,或者就是他本人了。
若是玉锵,他又为什么不想见呢。
猜忌已经有了,就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满怀着好奇,守在角落里,隔墙听着屋内的动静。
“她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到了耳朵里,多了几分无力。
金钰道:“大人,白爷一切安好,都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一回,没听见玉锵再问什么话。
沉默的许久,好奇心被消磨殆尽,都打算转身离开了。却又听见开门声响起,接着多了一道属于南枝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语气透着责怪,很是不高兴。
不用想,南枝不会去用这种语气跟玉锵说话,那就就是在责怪金钰了。
果真,金钰有些委屈的说着:“我只是来看望大人,顺便禀告一下白爷的伤势。”
南枝冷哼了一声,道:“白爷不属于任何一个领域,你这么紧张她,可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好早早脱离苦海,投胎去?”
说起来刻薄,可也是在理的。
否则,还真是金钰善心大发,让我很不凑巧的遇见了。
这些天,我看在眼中,既不揭穿,还揣着一份糊涂。她有私心,但是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然我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毫无杂念的对一个陌生人好,我这辈子还没遇见过。
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她。
“你怎么这么说我呢?我的确想要投胎,可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弃大家于不顾吧。”
“我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这么弱,能帮我们什么。”
金钰满腹委屈,想哭又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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