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别谦虚啊,你真是我的老师。许红继续话里有话。唉,看来,这个地方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就很难沟通了,而且还不好去解释,越解释越误会。
强子问许红,你把小高的哥哥嫂子送走了?
送走了。许红答。
提到小高——高飞,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
我脑子里盘旋着小高的身影。
是的,小高走了,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虽然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恶狠狠地打了老子一拳,可我现在一点也不计较他。话说回来,我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小高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强子和许红在旅游,他们在另外的一个美丽的城市里恣意快活,前面我就说了,小高感到很失望,很难受,并且,一种深深的恐惧之感来到了他的心里,他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在火车站附近坚守着。
小高相信强子和许红一定会来接他的。他只有等。
故此,他坚守了好几天,饿的前心贴后背的。
他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来回地走啊,走啊,他走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他坐在自己的箱子上睡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仅身无分文,而且,他的拉杆箱也不见了……
这个情况和我有点相似,我是在小店里因为和强子喝酒,一激动,酒喝多了走的时候就忘了拿箱子,而小高是被人偷的。他的衣服没了。
小高在火车上被偷过一次,那次是丢钱,钱虽然不多,但也是钱,来到这个城市后再次被偷,丢的是他的换洗衣服,还有一本好书,叫《雷锋的故事》。
本来,这本叫《雷锋的故事》的好书是小高顺手放到箱子里的,小高并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他只是突然看见了,一时觉得好玩就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行李箱里的。
书中暗表,在他的徐州老家,这本书是在他已过世的娘的箱子底下放着的,有好多年了,那书的纸张都发黄了,小高把它带出来一方面是想学习雷锋好榜样,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另一方面也是想娘。可彼时,小高就在想,还是做小偷好啊,做什么螺丝钉呢?那可恨的小偷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偷了个精光,******。
小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沾满了露水,一种很心酸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这是第几天了?他问自己,但是他想不起来了,由于饥肠辘辘的,昨晚他还忍不住翻了一个臭气轰天的垃圾箱,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别人扔掉的发霉的面包,就在他流着眼泪正要把面包往嘴巴里送时,一个老乞丐出现了,那老乞丐伸出爪子一样的的黑手神速地抢走了他的面包,小高也即高飞,当时他是呼天抢地地去追啊,但是他哪里追的上呢?他气坏了,死命地追,老乞丐一边跑一边吃面包,还回头哈哈哈地大笑,小高实在是气坏了,紧追不放,终于,他追上了老乞丐,但是老乞丐已经吃掉了那只发霉的面包,他气急败坏地和老乞丐打了起来。
唉,怎么说才好呢?他竟然不是老乞丐的对手,老乞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揍翻在地,用脚丫子踩着他的胸,向他脸上吐痰,小高当时很想哭的,可是,他哭不出来!
老乞丐看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就骂了几句——也不知道在骂什么。
老乞丐不仅是老乞丐,靠,他还是是一个老疯子。疯子就是神经病的意思,几个月后小高混得好了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强子去火车站“站街”时,还见过那老乞丐的,小高给那老乞丐买了一袋子的面包,但是老乞丐已经不认识小高了,笑眯眯地对小高说:谢谢啊,谢谢啊……、
话说那老乞丐不是什么时候都疯狂的,有的时候他也很清醒,他清醒的时候就说——谢谢啊,谢谢啊。
他说“谢谢啊”的时候实际上没有认出小高是******谁。
我尴尬地站立在强子的工作间,眼神由开始的氤氲变得阴鸷起来了……
许红推了我一下,她道,宋江,你发神经啦?
喔……我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老子的脑子里放电影似地出现了一些琐碎的镜头。毋庸说,人类生活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妙的,我似乎是亲眼目睹了小高也即高飞刚来这个南方的城市的一些经历……甚至,连高飞本人的感受我也深有同感滴!
强子放下手里的“港澳通行证”,他不再看了,他大声对我们说,很好!很好!******!
他还笑了一下。
他的笑是胜利的笑——我知道他的手艺,他是做假证这个领域的专家啊!
强子站了起来,打个哈欠,建议我去客厅坐坐。
我点头。
许红也跟着来到客厅。
许红穿的还是那么少,少就是暴露的意思,对女人而言,女人喜欢展示自己的优点,比如许红身材高大,是一个长腿美女,那么,她就喜欢穿短裤,把自己的长腿充分展示出来给大家观瞻,即便现在是秋天,她也不例外。她的美足够可以抵御秋天的凉意。
唉,我又要走神了。
这样吧,强子说话了,他的声音突然有一种寒意——
宋江,这是你的钱——房租,你数数吧,你看对不对?你拿好,是许红还你的钱,怎么说你是我的朋友吧,你实际上也就是住一段时间而已,是吧?
强子客气地对我说道,我们怎么可以要你的钱?
强子的眼神不看我。他在看着前面虚空的地方。
我愣住了。
我当然明白强子的真实意思,他是想叫我走呢。我滚的越远越好。******!
他叫我走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里是他和许红的私人空间,私人空间总是要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而我就象一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这里是很不适宜的,他接纳我——本来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我一旦有了生活的来源,我自然应该自己主动地提出来滚蛋的,可我竟然没事人一样,那怎么行啊?
我明白了,恍然大悟了,我忙不迭连声说,好的,好的,对了,强子,我总要交点费用的吧?电啊,水啊,还有早晨的油条,呵呵,我不能白吃白住!
我从强子给我的那一沓钞票里拿出一部分,老子数也不数就递给了许红。
许红接了过来,强子瞪了许红一眼,许红忙还给我,我推辞着,强子大声说,宋江,你拿着好了,我们是朋友,你这是在干嘛?!
沉默着,我把钱放进了口袋。我的脸色有点淡淡的发青——
老子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鸟样子。
我暗道,这******简直就是分道扬镳啊,这日后还有朋友做吗?
我准备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古德拜!
但是强子脚步飞快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色也有点淡淡的发青,他还是不用眼睛看我——他看着虚空的前面,他似乎有那么一点轻微的尴尬。
良久,他笑了笑,道,宋江,你现在就要走啊?不会吧?
我点头。
老子心里暗道,这显然是惺惺作态,虚情假意啊!呵呵。
我坚持着要走。
强子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他正色说,宋江,等你安排好了住处再走也不迟啊,干嘛非要急着走呢?是不是生我和许红的气了?
靠,我能不生气吗?!
我假装若无其事,学外国人的风度耸了耸肩,我实际上很虚伪地道,我真的要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已经有了地方住的,真的,地点就在——玫瑰园,玫瑰园5号,你知道的吧?那里你应该最熟悉的,你在玫瑰园的某个点上开展工作——要是感到累了渴了还可以找我喝茶的,哈哈!
我张口说了顾冰住的地方,妈的,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顾冰住的地方?
我甚至进一步发挥说——
强子,许红,你们有空去找我啊。我请你们吃饭!
我口袋里有大金牙给我的活动经费1万,加上强子还老子的几千,以及顾冰即将给老子的代课费1万,******,老子不要太富有啊?!我显得很有底气地爽快地说道。
说完这些,我感到了一阵轻松,抬脚就走。
许红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了,她叫道,宋江,你的东西不要啦?
喔,是的,我还有东西在这里呢,我的学历证书、学位证书,我的衣服,我的书——
老子在那个****的大学书店里用一百多块钱买的那套考公务员复习资料。那可不能丢了哈,老子今后就要靠这套书改变自己的人生呢!
许红走进强子的工作间帮我整理东西去了,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购物袋帮我装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许红的眼睛里有明显的留恋之意,她嗫嚅地说,宋江,你真的有地方住吗?要是没有,你就住在这里,不要紧的。
我说我真的有地方住……其实,我今天就是来和你们说这件事情的。
强子开始了必要的沉默。
终于,我一个人走出了“城中村”。
我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走着……我感到空虚和寂寞的潮水在向我狠狠地涌来,我有了哭的欲望!
我甚至无耻地想,难道老子对许红有了那个感情?可那是什么感情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想肯定不是爱情,我干嘛要爱一个女赌鬼呢?切!
可我的眼前老是晃动着许红的身影……莫名其妙的。
我甚至有一点恨强子了。恨他的无情无义。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走着,想着;看着,想着。
我知道老子已经没有退路了。
路上有很多行人在急匆匆赶路,我注意到一个年轻的本地女人正好迎面向我走来,老子眼前不由得一亮,哇,面如满月……她是谁啊?我怎么感到非常眼熟的嘛!
一个激灵,我想起来了。老子猛然地就想到了老子的老家。老家的她——也是面如满月什么的女人,她叫小兰,她多多少少与我有关的。并且,也只有她对老子是绝对绝对的忠诚滴!
我甚至记得,就当时而言,老子在县高中,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哪有时间睁大眼睛看女人?
即便想看,也不会去看长相平庸的小兰啊?!那个时候,唉,苦哇,读书读的老子眼花,可老子能坚持,能忍受,早上三个窝头,中午咸菜、稀饭,晚上两个窝头,一心只想考上状元做驸马,大鱼大肉吃不够,大红灯笼高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