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拽了拽赵吉鹏的衣袖,然后说:“小题来过。”
干戈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老猫继续说:“她把你那辆吉普车从工作站开出来了。”
干戈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小题,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他的声音颤抖起来,问:“你说的是小题?不是沈小题?”
赵吉鹏说:“小题是小题,沈小题是沈小题,沈小题不是小题,小题也不是沈小题……我绝对没喝醉!”
沈小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也有些紧张起来。
老猫说:“不是沈小题,是小题,我们看到小题了。”
干戈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老猫胳膊:“她在哪儿!”
老猫愣了愣,然后说:“她走了。”
干戈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你们发信号弹让我过来,怎么可以放她走呢?”
赵吉鹏把酒喝光了,走到船边,一扬手就把酒瓶扔了下去。
老猫说:“她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发现信号弹,根本没想过你们会来到这儿!再说了,我们也拦不住她啊。”
干戈问:“她说没说她去哪儿?”
老猫说:“她去找你了。”
干戈一下就沉默了,心里迅速生出一股悲哀,没想到,就在自己费尽心思寻找小题的时候,小题竟然也在费尽心思寻找自己!
老猫低声说:“干戈,你冷静一下,我们发现她有问题……”
干戈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老猫犹豫了一下,说:“她很危险。”
干戈马上问:“她有什么危险?”
老猫说:“不是她有什么危险,是她本身很危险,她背上的那个小女孩还在!”
赵吉鹏已经走回来了,她醉酗酗地说:“对!小女孩还在!我,东北的吉婶说的!不是大女孩哟,是——小,女,孩!”
干戈看了看赵吉鹏,低声说:“狗屁。”
赵吉鹏盯着干戈,突然笑了:“干戈,我他妈喜欢你骂人!真爷们!”
老猫说:“干戈,你要相信赵吉鹏的第六感!”
赵吉鹏说:“必须地!”
沈小题突然说:“我信。”
赵吉鹏说:“看看看看……”
干戈并不理会,他大步走到船边,朝下看了看,沙子上的车辙很清晰,朝着一个方向伸去了,他回头朝蒋新华招了招手,蒋新华立即跑过来。干戈问:“那个方向是去哪儿的?”
蒋新华四下看了看,然后说:“那就是去若羌的方向啊。”
干戈点点头,然后问老猫:“她什么时候走的?”
老猫说:“凌晨。”
赵吉鹏说:“凌晨!”
干戈说:“今天?”
老猫说:“今天。”
赵吉鹏说:“今天!”
老猫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又说:“她走了快12个钟头了。”
干戈说:“白天的温度太高,她不可能一直赶路。”
赵吉鹏挣脱了老猫的手,说:“对!她不可能一直赶路!哈哈哈,三角恋即将碰出火花!不,火星儿!”
她真喝多了,没人在意她说什么。沈小题走到干戈旁边,有些讽刺地说:“大哥,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去追?”
干戈想了想说:“不。”
沈小题有点意外,她探询地看着干戈,等待下文。
干戈瞟了一眼其他人,低声说:“我现在又他妈成领袖了,我得对每个人负责。”
接着,他问老猫:“你们在船上发现物资了?”
老猫点点头说:“很多物资。”
赵吉鹏激动地说:“还有酒,很多很多酒!”
干戈思忖了一下,又问:“确定能吃?”
老猫说:“确定,我们已经吃过了!”
干戈说:“好,大家去搬物资,然后就离开。”
赵吉鹏说:“对!然后就去追小题!”
老猫拦腰把赵吉鹏抱起来,说:“你先睡一会儿去!”
赵吉鹏说:“放开我!小兔崽子,你又想绑架我!”
老猫不理他,径直走向了舰楼。
赵吉鹏又蹬又踹:“他们来了!赶紧放开我!我没喝多,我感觉到他们来了!”
老猫已经大步走进了舰楼。
沈小题小声问干戈:“我也想问你,你的意思是离开,还是去追小题?”
干戈说:“没区别啊,都是一个方向。”
沈小题说:“不,我想在船上休息一天。”
干戈说:“不可以,我们必须马上走。”
沈小题眯着眼睛看干戈:“对于你来说,只有她最重要,其他人死活都不重要,是吧?”
干戈说:“不完全是为了她。这船上不安全。”
沈小题冷笑道:“老猫他们都在这里过了夜了,也没见出什么事,怎么就不安全了?”
干戈说:“对于罗布泊来说,这个船就是唐僧肉,它能引来我们,也能引来别人。”
沈小题不说话了。
这时候,老猫回来了。
干戈问他:“我们一会儿就离开,你和赵吉鹏呢?”
老猫回头看了看舰楼,似乎有些犹豫。蒋新华说话了:“老猫,你们不可能走出去,还是跟着蒋叔吧。现在给养也充足了,我们肯定能顺利到达若羌。”
老猫想了想,然后使劲点了点头。
干戈说:“赵吉鹏刚才说什么?”
老猫说:“她说我绑架她。”
干戈说:“还有一句。”
老猫说:“她说他们来了什么的……她喝多了。”
干戈警觉地朝四下看了看。
甲板上一片安静。
干戈说:“她可能说对了……”
老猫也四下看了看:“没人来啊。”
干戈说:“我听见了声音,好像有人正在登船!”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几颗脑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正是那五个类人!他们从船边爬上甲板,站在了干戈他们面前。这些类人的打扮都不同,有人穿着破旧的牛仔服,有人穿着很大的冲锋衣,有人甚至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花衣服,其中三个都留着披肩发。只有令狐山带着兜帽。
干戈看了一眼脚下,甲板是铁的,类人并没有优势。
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这些类人并不说话,纷纷从腰间拿出武器,有砍刀,有木棍。干戈和陈伞几乎同时挡在了沈小题身前。
令狐山把兜帽放下来,朝干戈笑了笑,说:“你以为一辆破车能骗我多久?”
干戈面对令狐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说:“令狐山,你才是502!”
令狐山说:“502?”
干戈说:“我就不懂了,那么大一片沙漠,没事你们就去游游泳,健健身,多好啊!你们总纠缠我们干什么?”
令狐山说:“可是这里有食物啊。”
干戈说:“没问题,我们见面分一半,皆大欢喜。”
令狐山摇摇头,说:“不,都是我们的。”
干戈怒了:“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令狐山说:“先来后到是你们人类的法则,在罗布泊,只有弱肉强食。”
干戈跺了跺甲板,说:“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
令狐山轻蔑地说:“你以为,我们能在罗布泊活下来,只是因为会钻地?”
干戈看了看其他的类人,一个个身强体壮,打起来,干戈他们毫无胜算。他说:“你就说吧,你想怎么样?”
令狐山的眼里射出了凶光:“你们都得死。”
蒋新华说话了,声音颤巍巍的:“大哥……”
令狐山看着蒋新华皱起了眉头:“等会儿!你觉得……你这么叫我合适吗?”
蒋新华立即改口道:“小弟弟……”
令狐山直接打断了他:“住口,你就是叫祖宗也没用了。对了,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蒋新华立即就噤声了。
沈小题突然从干戈身后走出来,端起枪,对准了令狐山,说:“不好意思,你们得先死。”
令狐山说:“又来这招儿?”
沈小题说:“上次你手上有我们的同伴,我们不敢开枪,这次你再试试?”
令狐山瞥了一眼那支土枪,说:“你们只有一发子弹。”
沈小题的脸色顿时变了,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强装镇定地笑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发子弹?”
令狐山说:“我蒙的,但看你的表情,我知道我蒙对了。”
就在这时候,赵吉鹏突然摇摇晃晃冲出来:“大哥!你猜我这把枪里有几发子弹?猜对了有奖哟!”
她的手里竟然拿着那支信号枪!
令狐山显然不认识那是什么枪,他愣住了。
赵吉鹏举着信号枪,围着令狐山走来走去,步履依然歪斜:“第一发打的你皮开肉绽,第二发打的你眼冒金星,第三发打的你屁滚尿流,第四发打的你鼻青脸肿……”
干戈当然知道那是信号枪,他紧张地看着令狐山,令狐山正死死盯着那支枪,似乎在分辨……
干戈赶紧走过去,从赵吉鹏手上把枪夺下来,然后指了指令狐山,说:“令狐山,咱们两个谈谈。”
令狐山说:“怎么谈?”
干戈说:“我不拿枪,你不钻地,就咱们两个人,单独谈谈。”
令狐山说:“你身上还有刀。”
干戈愣住了。
令狐山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是蒙的,但我知道又蒙对了。你们人类永远不守信。”
干戈说:“那我带着枪,你也可以钻地,怎么样?”
令狐山说:“好。”
说完“好”字,他对身边的一个年轻类人说:“如果待会儿枪响了,这边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