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卡车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沈小题被圆脑袋从车上抱下来,扛在了肩上,沈小题的心口被顶得特别难受。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些房屋,房屋上都镶着镜子,怪兮兮的。
不知道走了多远,圆脑袋把她放了下来,她站起身子,面前竟然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大约三米高,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陈设,和延伸城的管制区如出一辙。
玻璃墙上有一扇门,门口站了两个武装人员,他们都穿着沙黄色的衣服,脸上戴着同色的面具,他们应该是复制人。圆脑袋给沈小题解开了绳子,然后把她推了进去,那扇门立刻就关上了。
沈小题发现,从里边看,玻璃墙变成了镜子。
沈小题冲着镜子狠狠踹了一脚,镜子很坚固。
外面传来了圆脑袋的声音:“易怒对身体不好。要平和。”
沈小题忽然意识到,这是单向玻璃。
她不再搭理外面的人,转过身来四下看了看,眼前近似一条小街,格局和延伸城的管制区有些相似,只是这里有阳光,而且是充足的阳光。那些墙壁和房屋上都镶着镜子。
突然,她看见很多人齐刷刷朝她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仔细看,其实就是一个人,其他都是镜子里的影像,这个人正是延伸城里的圆寸男。他跑到了沈小题跟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离开罗布泊去报警了呢!”
沈小题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容易,我一个朋友逃到智利都被抓回来了。”
圆寸男的眼神黯淡下去了。
沈小题问:“这是什么地方?”
圆寸男说:“这是管制区啊。”
沈小题说:“我问你管制区外面是什么地方?”
圆寸男说:“他们叫什么‘之一’……”
沈小题说:“轵邑?”
圆寸男赶紧说:“对对对,轵邑。”
沈小题说:“你们是从楼兰工作站被抓到这儿来的?”
圆寸男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知道我们去了楼兰工作站?”
沈小题说:“陈伞告诉我的。”
圆寸男赶紧问:“那小子出去了吗?”
沈小题说:“他还在罗布泊上。你们在楼兰工作站发生了什么?”
圆寸男叹了口气,讲起了他们的遭遇。
当时,他们逃到楼兰工作站之后,分成了两拨,一拨主张离开,一拨主张留下等待救援。
最后,圆寸男跟着一批人离开了。
整个团队心急火燎地朝前走,并没有察觉,团队的人在逐渐减少。直到第三天,他们才发现不对头,数了数,已经少了十几个人!他们开始感到不安了。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不停有人在失踪,他们好像在行进中被沙子无声地吞噬了。
团队变得人心惶惶了,每个人都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在这种不安的气氛中,终于有人提出了返回工作站的想法。
圆寸男就是在返回工作站的半路被抓的,当时是夜里,他突然就失去了知觉,醒来之后,已经到了这个管制区。
随后,管制区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包括当时留在工作站的少数人,他们也一个个被迷晕,然后被带了过来。
说到这儿,圆寸男说:“对了,他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接着,他就喊起来:“快来人,沈小题回来了!”
不少人陆续走过来,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十几个,他们都是沈小题在延伸城的难友。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圆寸男对沈小题介绍了这里的地形——
轵邑有多大谁都不清楚,管制区只是其中的一小块区域。
整个管制区就像个巨大的封闭房间,里面给养充足,但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沈小题进来的那扇门,外面是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沈小题安安静静地听完,说:“你们能从延伸城逃出去,也一定能从轵邑城逃出去。哎,哪里能看到轵邑的全貌?”
圆寸男说:“我们有个瞭望孔。”
沈小题说:“瞭望孔?”
圆寸男突然狡黠地笑了:“不管他们的玻璃是什么材质做的,镜子总是一样的,我们发现有个地方掉了块金属反射膜……”
沈小题赶紧问:“外面什么样子?”
圆寸男说:“很繁华!第一次看,我还以为回到我老家牡丹江了呢!”
沈小题不由紧张起来,如果原族能在罗布泊上建造一座繁华的城,而且长达千年不被人发现,那么他们肯定很了不起。
圆寸男带着沈小题找到了那处“瞭望孔”。
它只有拳头那么大,就像镜子掉了一块水银,形状参差不齐。
沈小题凑上前,透过它朝外看去。
外面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路不直,呈S形,视线尽头被几幢建筑挡住了,所有的建筑上都镶着镜子,镜子照镜子,就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是沈小题第一次见到轵邑的面貌。
它并不像圆寸男说的那么繁华,甚至有些冷清,所谓人来人往,不过是镜子照镜子造成的错觉,最高的建筑就是不远处的钟楼和一座类似电视塔的建筑,钟楼上的时间停在了三点十四分。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一半的原族血统,所以她看到的景象和其他本体人不同。
沈小题把眼睛收回来,对圆寸男说:“你们都被骗了,这地方只是一座荒凉的小城。”
众人面面相觑。
沈小题继续说:“你们看到的繁华就像海市蜃楼,假的。”
圆寸男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能看出来?”
沈小题直言相告:“我的身上有一半原族血统。”
圆寸男愣愣地看着她,好像不相信:“你确定?”
沈小题说:“我妈妈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众人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突然,圆寸男一下搂住了沈小题,骂了句:“操你妈!我终于找到出气口了!”然后就把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接着,十几个本体人一哄而上,开始对她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