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鬼面一边说,一边爬出岩缝。
“如果不能消化,它为什么还要吃?”菲尼克斯问。
“不知道。”她说。
“这说不通啊。只是把肉搅碎再拉出来,这有意思吗,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类的行为就有意思吗?对于外星人来说,我们把一种植物的叶子晒干卷在另一种植物制品里燃烧、吸食,把草灰留下,这就有意义吗?”她跳下岩壁。
“没意义。。。。。。可是听说好像会感到飘飘欲仙。”
“飘飘欲仙?”她轻蔑一笑,“那只是一种错觉,尼古丁模仿****胆碱,催发肾上腺素的结果。”
“尼古丁什么什么我不懂。”菲尼克斯老老实实地说。
“身体里的化学反应,”她说,“会让人兴奋。”
“也许肉里面就含有令蜘蛛怪兴奋的物质,它是在通过咀嚼来获得那种物质。”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除了形状,这块肉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用肉眼看,怎么会看出来少了什么激素呢?”
她懒得争辩,自顾自走到蜘蛛怪的排泄物旁,低头研究。
“你在看什么?”菲尼克斯小心翼翼地爬下来。
“占卜。”鬼面低着头,盯着血迹在地上蔓延出来的图形。
“你看到什么了?”菲尼克斯走到她身边。
“将有不幸的事降临到你身上。”她说,同时向尸堆走去。
他跟上去,口里说着:“姐姐,你以为我会信吗。。。。。。啊,我的脚!”他低头一看,脚上挂着一只土黄色的小腿粗的大蛇,浑身不长鳞,两只凸起的眼睛瞪着他,嘴里死死咬住他的后脚跟,还发出“呼哧呼哧”的恐吓声。
鬼面回过头,阴笑。
“敢咬我?”他抬起右手,瞄准蛇眼,还没发射,鬼面一下子打落他的手,锋利的爪子在他手腕上抓住四道血痕。“姐姐你干嘛?”他委屈地叫着。
“你想干嘛?”她鄙夷地看着他,“它只是个孩子!”
“这还是孩子?那么大条蛇!”
“谁跟你说它是蛇?这是沙虫,才两个月大。”她俯下身,说,“小朋友,你饿吗?”
菲尼克斯:它听得懂吗?
鬼面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匕首(真没注意到她裤子上还有这么个暗兜)。
“姐姐,没必要动刀子吧。。。。。。”菲尼克斯拖着小沙虫往后躲。
鬼面径直走到尸堆边,翻开几具尸体,从底下扒拉出一具类似巨耳兔子的中型生物尸体。她从兔子后腿上剐下一条肉,扔到菲尼克斯脚边。
小沙虫看看肉条,犹豫了一下,松开了菲尼克斯的脚跟,闪电般叼起肉条,躲到了一个角落里。
菲尼克斯回过头看看自己的脚后跟,一个血印子,杯具,肇事的害虫却在吭哧吭哧吞着肉条。他愤愤地伸出脚踢它,结果反被它扇了一尾巴。
“它只是在尽自己看家的职责。”鬼面说,她已经将其他尸体照原样摆好了,把兔子的尸体抗到了肩上。
“放你进来偷东西,不是一条好沙虫。”菲尼克斯咕哝。
“我们有职责之外的关系。。。。。。”鬼面爬上洞壁。
“等等我。”他也攀上去,好奇地打听,“是什么关系呀?”
“很难向你形容。”她说,“我们走那条路。”
这是一条菲尼克斯能够自己爬过的岩缝,不是太高,虽然崎岖,但是手脚并用能够攀爬过去。岩缝交错纵横,鬼面带着他辗转。
“姐姐,你怎么可以记住这么多路。”他忍不住开口说,“这些路看上去都一样。”
“你见过蚂蚁迷路吗?”她冷冷地说。
他闭上嘴,乖乖跟着她继续走。拐了不知道几个弯后,他们遇到了一个坑,深不见底。
“跳下去。”她说。
“跳下去?”底下黑里咕咚的,他心里发毛,正在犹豫,屁股上挨了一脚,直接扑了下去。
“拿出怪物的觉悟来吧!”她喊道,好像也跳了下来。
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风声诡异的咽呜,下落的速度很快,他害怕得四肢乱抓,嘴里叫着:“光!”
一束光从他右手上发射出去,直射坑顶。“你想死吗?”她叫着,躲开光束。风把她的声音吹散了。光束擦过坑边的一瞬间,他看到深坑侧周雕刻着花纹。但是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倏忽间他就掉进了水里。“噗通”一声,激起好大的水花。冲击力让他的脊柱发疼,他晕晕沉沉地浮上水面。
“滚开!”鬼面像一条大鱼跃入水中,激起的水流又把他拖下水,呛了几口水。他像羽毛一样在水里沉浮着。
“笨蛋!”她抓住后颈,将他拖上岸。
“伯爵”已经在岸边欢欣雀跃了,前爪上勾着一个金属链牌,这是今天的收获,它在向她炫耀。
“好孩子。”她对它微笑,松开左手,把菲尼克斯丢在岸上;走到营地,放下右肩上的巨型兔子。伯爵蹦蹦跳跳地跟着她,举高了金属链牌给她看。
“是个狗牌呢。”她拿起来看了看,俯下身和伯爵蹭蹭鼻子。
伯爵抓着金属链,一只小爪子指指自己的脖子。
“你要戴上?”
嗯嗯。
“你不嫌累赘吗?”她嗔笑着给它挂上。
伯爵兴奋地跳起来,项链有点太长,一下搅住前爪,把它绊倒了。它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爪子,向鬼面告状。
她无奈地笑笑:“这个太长了,又不够折两圈,等你长大点再戴吧。”
伯爵趴在地上泼沙泄愤。
她将金属链从它脖子上取下来,放在它的百宝箱里:“你自己看好哦,我放在这里了,丢了不要怪我。”
伯爵突然跳起来,冲到兔子身边,前爪一伸,一缩,两颗红色的淤血的眼珠就被它掏了出来,在地上滚动着。它像小狗一样扑过去,假装眼球是两个活物,恐吓它们,狠狠地拍打它们,弹开,又扑上去,玩得不亦乐乎。
鬼面拿着小刀剥兔皮。
玩着玩着,伯爵玩到了菲尼克斯附近。这家伙还晕在岸边。伯爵绕着他观察啊观察,连眼球溜走了也不关心。
“啾~~~”它轻轻地叫起来,试探性地向他的眼窝伸出爪子。
菲尼克斯猛地坐了起来。它吓得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啾啾啾”地尖叫着跑向鬼面。
“对,它还活着,它是个活人。”鬼面微笑着,向它解释。它委屈地呢喃着。她俯下身给了它一个吻作为安慰。它停止了撒娇,但仍然敌意地瞪着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从地上爬起来,甩甩湿漉漉的脑袋,问:“这里是哪?”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宏大的圆环形空间,像一个广场,广场上矗立着许多圆柱,支撑着晶体石平顶。广场大得看不见尽头,不远处的地上支着一个帐篷,前面点着火堆。削尖的木桩上挂着一具没皮的尸体,鬼面正在给它开膛破肚。
“啾——”,他低下头,一只蜥蜴,但是像鹅一样站着,前爪展开,三角形内弯的黑色爪勾闪闪发亮。
“嗨,你好!”他站起来。那只蜥蜴俯下身冲过来。他突然想起这是那只挖了原始人眼珠的蜥蜴,上次它是蹑手蹑脚地爬着的,所以一下没认出来。
“伯爵,那两个球还没有成熟。”鬼面制止它的攻击。
两个球?。。。他是该捂住眼睛还是护住下身?。。。
“SB!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我们就不会遇到啦。”鬼面说,前一句凶悍,是对菲尼克斯,后一句温柔,是对蜥蜴“伯爵”。
伯爵退回鬼面身后,恶狠狠地回过头瞪了菲尼克斯一眼。
“为什么,它,看上去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啊?”
“如果你把自己身上的球给它,它就会喜欢你了,”鬼面低下头继续切割尸体,“当然,很大部分是因为喜欢你的球。”
菲尼克斯看了一眼尸体上空洞洞的眼窝,背上冒出一丝寒气。
但是这种冷战没有持续多久,当他跳了一通滑稽激光舞之后,伯爵就和他相处得很融洽了。在鬼面烤兔腿的时候(和羊腿一样大的兔腿),它就跟着光束在地上跳来跳去,而菲尼克斯则一边晃动光束一边哼“鳄鱼宝宝SB之歌”。
看着地上被激光烧出的一个一个浅坑,鬼面汗颜:真是危险的游戏。
鬼面把切下一块肉放在一块石头上,这是给伯爵的。
她从帐篷里拿出一串长着白毛的绿色果实,刨下表皮洒在兔腿上。
“这是什么?”菲尼克斯问。
“盐肤木的果实。”她说。
“盐肤木的果实?做什么用啊?”他伸出手摘下几颗。
“调味。”她说。
“哦,可是为什么伯爵吃的肉上不放调味品?”他问,同时抿下果实上的绒毛洒到伯爵吃的肉上。
“不要!”话还没落地,伯爵已经一口把肉吞下了。
“咳咳——呼——”伯爵咳嗽着,鼻孔里喷出一道火苗,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菲尼克斯看得清清楚楚,蓝色的火焰从小蜥蜴的鼻孔里喷出来,他惊讶得大叫起来:
“它,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