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露出一贯思考时就会显示的小动作,咬手指。明明都为人母了,可自己身上却总是带着一般孩子气,但心里,又有着连他都不及的大度,竟连伤害过自己的人她都能大度原谅并且肯提供帮助,这一点,沈祐自愧不如。
而苏烟一直把精力放在编辑短信上,竟不知身后的男人对着她早已思绪百出。
好半响,直到确定每一个人都收到短信之后,苏烟放下手机,转过头,却看见沈祐深沉的目光。
“……”算是身经百战的她,自然不会笨得看不出什么苗头,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躺下,把被子扯过脑袋,声音从棉被底下传出:“睡觉。”
沈祐勾唇,伸手扒拉掉她脑袋上的被子:“怎么办,长夜漫漫,我却无心睡眠。”
“……那你下楼跟爸喝酒去。”苏烟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都快成了被端上桌的菜了。
“相比喝酒,为夫更想和娘子做些有趣的事。”沈祐看着她脑袋一缩一给的,只觉更加可爱了。
苏烟觉得自己的脸上悄悄爬上几抹红晕:“可你刚才不是叫我上来休息的吗……”现在又要做那档子事,很累的,而且她现在胎儿还没过三个月,极其不稳定。
“对啊,你休息,我来动就好了。”
说话间,苏烟的身子已经被一具男性的身体压在了身下,但那身子很小心,并没有压她的肚子,而她腰上故意绑的一个死结,在他的手指作用下却轻巧的解开。
但是,苏烟发现他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在她的双腿之间直接……
她的脸顿时烧起来,但心底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他……还是为着孩子的健康着想。
大年初一,一大早邻居响起的四面八方的爆竹声将苏烟吵醒。虽然城市里有明文规定不能燃放爆竹,但过年,大家开心,这规定就若有若无了。
昨晚虽然某人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很慢,但她还是被折腾得腰酸背疼。
不过屋外太过吵杂,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继续睡下去,只好起床。
等她睁开眼时,才发现床的另一半早已空了,摸了摸,余温都没有,心想沈祐竟起这么早?苏烟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套上一件大衣,这才下楼。
而楼下,厨房内传出香喷喷的饺子,餐桌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醒来啦,快吃碗饺子。”言罢,沈母进厨房端出一碗滚烫的饺子放在苏烟面前,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红包:“身体健康,白头偕老,争取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谢谢妈。”苏烟不好意思的收下:“妈,刚睡醒现在身上没带红包下来,我上去给你封一个。”说完,苏烟作势就要从餐桌起来离开。
却被沈母拉住:“不用,阿祐已经给我们了。”
“那我也祝妈身体健康开开心心永远年轻貌美!”
沈母听到这样的拜年词,忍不住笑了。
“对了,爸他们呢?”苏烟见屋内只有沈母一个,忍不住问。
“他们两父子做事从来不跟我打招呼的。”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沈母显得有些不满,但是男人嘛,都是这样,沈母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当她抬眼看见苏烟脖子上被种的‘草莓’时,轻咳一声,忍不住旁敲侧击:“昨晚,那个了?都说前三个月的胎是最难怀的,你要学会忍着点,知道吗。三个月后就可以稍微……进行一下了。”
“……!!!”苏烟嘴里的饺子差点把她噎着!
照沈母的这意思,是说她看起来很想要那个,而不是沈祐想那个?!
“别说话,妈懂的。不管是谁,你当母亲的,就要强迫自己不要陷进去,知道吗,反正很快就过三个月了……”沈母说完,眼睛又往苏烟脸上看了一眼。
“……”苏烟无言点头。沈母说懂了,可是苏烟怎么觉得她还是没抓住重点,重点是沈祐想,不是她想!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做到那步!
吃完早餐之后,听着外外响不断响起小朋友们的打闹声和爆竹声,苏烟坐不住,忍着寒冷也要出去看看。
一出门,就看见小区的道路上扔了许多已用完的爆竹残渣,而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爆竹燃烧完的红纸,配上路边大树上路灯上挂着的红色吉祥饰物,满满的喜庆之意扑面而来。
空气中全是一股火药燃烧的味道,换作平常肯定觉得这种味道很难闻,但现在是过年,过年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将一切的不好变成好。
而这味道现在闻起来,倒是为过年增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一群年约五六岁的小朋友们每个人都穿得红彤彤胖鼓鼓的,大家手里都拿着一堆爆竹奔跑得不亦乐乎。
苏烟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那段时间,每逢过年的时候总有些好心人送些爆竹给他们玩,不过爆竹数量不是特别多,大家抢完之后苏烟经常抢不到。
但那会她也没干站着,她知道每种爆竹燃烧完之后都会残留着一些火药渣在里面,她总是默默跟在那些烧爆竹的人身后,等爆竹点完把火药渣收起来,然后聚集成小小的一堆,点上火,一样噼里啪啦的。
等于放爆竹一样。
想起自己好久没这样玩过了,苏烟顿时起了玩心。
她蹲在地上收集那些并没有燃尽的漏网之鱼,不一会,这里找找那里翻翻,手里聚着一小堆红色的未燃烧完的爆竹。
她拆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很快,就集了小小的一堆。苏烟看着那堆小小的火药渣,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会的她好像总学不来怨天尤人,毕竟爆竹为什么总是被别人抢了,为什么自己会抢不到,上天太不公平之类的,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时她满脑子都是抢不到爆竹她该怎么自娱自乐。
她想,她这种乐观的心态一定是生她的人遗传给她的。
这样一想,苏烟觉得她的母亲应该也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
如果可以见一见他们,确定一下自己的父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就好了,明明是这个世界上跟自己最亲密的人,可无奈连容貌都要靠想像。
苏烟掏出打火机,正想给那一小堆火药渣点火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身前及时传来沈祐的一声喝!
沈祐见苏烟竟胆大的去点火药渣,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他伸手将苏烟从地上扶起,而脚也没闲着往那堆小粉末踩去,一踩,粉末立刻被分散成小小一片。
苏烟见自己收集了半小时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踩掉,她心里郁闷,但对上沈祐的表情,不敢有怨言,只好转移话题:“你去哪里了。”
“跟爸去朋友家拿些烟火回来,晚上点。”沈祐把自己颈脖上的围巾摘下,围在苏烟的脖子上。
围巾染了男子的体温,一带上,苏烟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处暖洋洋的。
“哦。”难道他出去这么早呢,苏烟想。
沈祐拿过她手上的打火机,见她都当妈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嘴上忍不住多说两句:“想玩爆竹就开声,家里又不是没有。”
“也不是想玩,我就是重温一下我的儿时记忆。”苏烟拍拍手,看见自己的手被爆竹纸染上红色,也不恼。就当是寓意来年鸿运当头。
“儿时记忆?”沈祐重复。想来,他只知道苏烟无父无母,只有林筱筱一个好朋友,却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嗯,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抢不到爆竹就会这样玩,点上一样会响,还能清楚看见是发着绿光,挺好玩的。”苏烟吸吸鼻子。
“只要你想看,我可以随时让人放给你看。”沈祐伸手将她抱着。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刚才蹲下的背影,沈祐似乎可以联想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小一只的蹲在一小堆火药渣面前自娱自乐的样子。
与他的一家团圆比起来,她未免显得太过形影只离。
苏烟的脸埋进他的大衣里,暖暖的,她忍不住蹭了蹭冻僵的脸,语气突然有些失落:“老公,你说我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看见沈祐一家齐齐整整的,她真的好羡慕。
虽然这也是她的家,可是,与自己真正的家比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你想知道?”沈祐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
“应该很难吧……”苏烟猜,毕竟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如果你想,我尽力看看。”沈祐心底其实是不太乐意的,因为找一个会丢弃小孩的父母,对于这个小孩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还会再受一次伤害。
但既然苏烟想,他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意。
“嗯,谢谢老公!”苏烟对着沈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于是大年初一的时候,苏烟一天都宅在家里,要不煲煲韩剧,要不睡睡觉,过得就跟养老一样,不过过年嘛,本来就是让人休息的,所以她也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