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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灰飞烟灭

“轰!”轰鸣响起,一道巨大的电光横跨天际,向着姬宓头顶的位置劈来,姬宓勉力举起手中的千璇伞,缩起身子躲到伞下。

蓄积已久的第三波雷罚,终于开始了!

千璇伞上噼里啪啦一阵电花闪过,吸收了雷电的伞架变得紫光幽幽,神光内敛,反哺着替她挡掉了第一下电击,不少正在接受引渡的残魂受到池鱼之殃,于雷电之下直接灰飞烟灭,女鬼姬宓因为距离姬宓最远,反而侥幸活了下来。

随后,无数的雷电长蛇从黑洞中衍生而出,盘结虬曲地将阵法所在的区域围困起来,阵外的姬铮不得不带领众弟子退开到安全之所。

姬宓只看了女鬼姬宓一眼,就不再关注她的死活,不说眼下的雷电她能否逃脱,便是之前自己给她的那一下,也够她吃上一壶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她开始专心应付雷罚。

视野所见内全是闪瞎狗眼的紫光,渡魂阵开启时间过晚,这波雷罚的声势并未降到最低,雨罚结束后魂器也随之告罄了,姬宓担心千璇伞还不足以庇佑她到结束,她盘膝坐到地上,从袖中倒出姬放丢给她的法宝,摆放到膝上,做好随时替补的准备。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地,姬宓觉得手心开始发麻,这是千璇伞开始饱和的征兆,千璇伞毕竟还是灵器,品质再好也有它的极限,如果真被雷电给撑爆了,死的最惨的绝对是她这个主人。

她也不再勉强,右手托举起一个印章,尝试性地向外面探了一下,电光之下的印章被电得不轻,但并无溃散迹象,虽然比不上千璇伞的功效,但坚持个几分钟绝对没问题,剩下的一柄骨扇和一对双剑,也都是品质非凡的法宝,她立即将千璇伞收起,换上了印章。

印章和骨扇在一同坚持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惨败阵亡,最后的那对双剑却给了姬宓一个大惊喜,雷电袭来之时,不必姬宓操纵,双剑便自动立到空中,交叉成十字后旋转出一个灰色的光圈,将八方来袭的雷电尽皆拦下,它们是所有法宝里唯一活蹦乱跳到雷罚结束的,让她不禁怀疑是否又是一件魂器。

挨过第三波雷罚,姬宓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天色已至傍晚。

按照之前的情况,每一波天罚的结束都是下一波天罚的开始,但姬宓等了许久,第四波星辰之劫却出乎意料地迟迟没有迹象,这让她觉得非常不安。

姬少秋特意提点告诫说最后一罚必须躲开,他没有让她像之前的天罚一样直接依仗法宝抵抗,连云墨丹书也只用了“或可”这样犹豫的定义,从他的话里姬宓已经感受到了最后一波天罚的恐怖。她有些吃力地撑着剑站了起来,困兽犹斗,花费这么大代价,才终于走到这一步,她绝不甘心输在最后这一棋。

夜色一点点加深,寒气也越来越重,姬宓的面色冻得青白,因为法衣在抵御过程中全部被毁,所以现在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褂,这具身体本就虚弱,又被姬放施法打伤,如今全凭一股毅力在支撑。

没有月亮,只有一点一点冒出头的星星,气氛非常之安宁,就像是一个让人放松的梦境,可是那种挥之不去的强烈直觉却一直警示着她,让她丝毫也不敢放松大意。

看得久了,好像生出某种错觉,姬宓觉得,那些星星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长时间的凝神关注,使得她的眼前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姬宓好像看到一张广袤的蛛网从天外延伸而来,一点一点将满天繁星串联汇聚,天好像变小了。

她抬手擦擦眼睛,不是眼花!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将天上的星辰全部聚在了一起,星星呈包围之势向中间汇集,慢慢凝合成一柱光束,光芒越来越盛,光柱越聚越大,最后像孙悟空放大的“金箍棒”一样,金光刺眼,通天接地。

姬宓拔腿就开始逃跑,却像是点燃了攻击的信号,“金箍棒”直接竖着向她的方向横移过来,被星辰之光照到的地面纷纷碎裂下陷,出现了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沟渠,姬宓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回头,她的心头涌起一阵绝望,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儿吗?

哪怕姬宓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奔跑,却还是绝望地看到自己的前路越来越亮,她知道,这代表着光柱距离她越来越近,也许下一秒回头,她就能看见自己被光柱追上,然后像那些在天罚下湮灭成磷粉的法宝一样,彻底灰飞烟灭。

姬铮皱眉看着星辰之光,“那女子也是咎由自取,雷电克制魂魄,将渡魂阵开启在雷罚这一劫,究竟是想要渡魂还是想灭魂?这样大的星辰之光,那个女子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可惜了小九,”姬少秋神情哀恸。

“这也是她的命数,无法夺回身体,又不肯被引渡,只有魂魄消散这一个结局。”因为姬宓引得姬放神魂颠倒,屡屡做出违背族规之事,使得姬铮对她大为不满。

“失去挚爱的感觉如何?”姬少秋的声音幽幽地从暗中传来,“姬放,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夺走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夺回来,我会让你亲身体验到,失去一切的滋味,究竟是何等煎熬。”话里是平淡而又惊心的恨意。

姬放却无瑕在意,所有人中只有他还一直关注着女鬼姬宓的死活,那样密集的雷电过后,本就受了重伤的她已经只剩下半个虚影了,若再不能魂归原体,不用外物伤害她就会自我幻灭,羁留世间的鬼魂,一旦消弭,是没有轮回的。

可她还在执着地望着他,像是不在意自己的结局,笑得那样清浅自然,一如当年云台之上的美丽。

女鬼姬宓已经看清了自己的结局,她的魂魄已不足以支持她去争夺身体,所以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只想把最后的时间,都留给那个人。

我的温柔只为你,我的美丽只为你一人绽放,我要你记忆里的我,永远是最美丽的样子,哪怕是我即将幻灭,哪怕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无法亲口向你言明,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珍藏了多年的真心,阿放,你一定也明白的对不对。

她的笑容那样温柔,姬放只觉得心如刀绞,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一步步走向绝途,这样的煎熬简直生不如死。

“丢出云墨丹书和双剑,向左跑。”姬少秋的声音再度传来,已经无路可走的姬宓立即抓住这唯一的生机,遵照指示丢出法宝,没有丝毫地左转继续跑,濒临死亡的她以拼了命的决心压榨着这具虚弱的身体,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速度。

“姬放,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让你心爱的女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就在姬少秋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一秒,姬宓恐惧地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维持着前冲的姿势无法动弹。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扭曲,变形起伏的大地,无处不在的星辰之光,仿佛置身怪诞的哈哈镜空间,她看见女鬼姬宓的残魂飘了起来,挣扎着来到她的身前,看到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眷念,看到她被星辰之光瞬间分化得干干净净,看见光柱硬生生停在了鼻尖一寸前的位置。

一双美丽如削葱的手,从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陷入了地下,那坚硬的地面像是柔软的沼泽,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吞噬,她惊恐地想要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

“好好休息吧。”女子幽昧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吐喃,犹如一个**的邀请,听完这话,她的身体突然涌现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