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踩着一双人字拖,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穿一条花短裤,和一件灰色的衬衣,扣子只扣了一颗,露出大片黄色的皮肤。这个中年人走进了包围圈当中,看着江雨寒和章鱼轩,然后吼道:“三娃儿,三娃儿,给老子死过来。”蹲在路边抽烟的青年急忙把烟一丢,灰溜溜地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然后赔着小心地道:“水哥,来了,啥事?”
“就这两个龟儿子你都搞不定唆?龟儿子****!”水哥劈头就骂道,然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江雨寒身后的车子,眼睛冒光,一脸的艳羡,啧啧称赞道:“好车,好车。看样子起码价值一两百万。”
三娃儿闻言小声地补充道:“再加个零。”水哥倒吸一口冷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三娃儿扇了个莫名其妙,水哥骂道:“要你龟儿多嘴,老子不晓得唆?不就是那个……”说到这里水哥瞄了一眼车子前面的标志,然后很有把握地道:“不就是那个劳斯莱斯嘛。”
江雨寒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开口道:“你就是他们老大?”水哥点了点头,从短裤的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软玉溪,然后抽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等了几秒钟突然又抬手给旁边的三娃儿赏了一巴掌,三娃儿摸着脸委屈地道:“水哥,我又咋了,咋个老打我呢!”
“龟儿点都不精灵,不晓得给老子点火啊!不懂事!打火机呢!”水哥喝道,三娃儿急忙掏出打火机给水哥把烟点上,然后退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又挨上一巴掌。水哥吐了一口烟雾,这才看着江雨寒很**地说:“这一片混生活的都叫我水哥,我们也就做点路上的小买卖,看你们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开得起这样的好车,又这么年轻。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老规矩,给个两千块,我带兄弟们闪人。”
江雨寒闻言不由地一愣,十万怎么变两千了?他笑道:“你那位小弟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要十万才肯放我们走啊。”水哥手一抖,烟掉到了地上,溅起几点火星,水哥急忙蹲下去把烟捡起来,颤抖着道:“你说多……多少?”
“十万!”
“我擦!****的,三娃儿……给老子滚过来!”水哥怒喝道,三娃儿惊恐地走了过来,水哥一脚就把三娃儿踹倒在地上,然后使劲地踩,一边踩一边恶狠狠地道:“龟儿子,坏老子规矩,踩死你****的!老子才收两千,你还敢收十万,野心比老子还大!踩死你!做生意还讲究个细水长流,你****的倒好,一次性绝了今后的财路,以后谁还敢跑这条路!不开窍,不开窍!”三娃儿在地上不敢乱滚,只能让水哥结结实实地踩在身上,他只管护住要害地方。水哥踩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喘着气道:“既然三娃儿都开了口要十万了,我如果让你们用两千开了路就太没面子了。三娃儿毕竟是我的人,他说的话我必须要帮他扎起,嘿嘿,今天放下十万的支票就行了,现金我也知道你们肯定拿不出来。”
江雨寒和章鱼轩开始看到水哥很有原则地把三娃儿狠狠地踩了一通,还以为两千块钱就可以把事情搞定,谁知道这个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子就变了口风。章鱼轩忍不住跳起来骂道:“想钱想疯了。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咬老子!?”水哥眉头一皱,从屁股后面抽出一把匕首,然后把刀面贴在脸上,说:“哟,贴到屁股上还是热的,正好拿来放血。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在这一片我水哥还是罩得住的。”
水哥话音一落,江雨寒就要动手,他知道八成是谈不拢了,他打算用树子把水哥扫翻,然后跟章鱼轩一起钻入车内,强行开走,至于挡路的撞死活该。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哟,啥子时候出了个罩得住北二环的水哥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随着那个江雨寒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外围叮叮当当地都是钢管砸在骨头上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外面倒了一地的人,水哥手下站着的人不到十个,全部缩在水哥的身后。水哥回过头看到那一地挣扎的人堆当中,有一个傲然站立的身影,一头略微凌乱的头发,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那张看不见眼睛的脸上满是桀骜,嘴巴上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上有一道从耳朵到锁骨的狰狞刀疤,像一条毒蛇纹身一样,一头钻进了他的衣领里面。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右手握着一根不锈钢的钢管,闪着白茫茫的银光,手腕处绑着着一根韩版的细长领带,看起来非常帅气。
那个人左手从嘴巴上把烟夹了下来,然后仰起头对着空中很享受地喷出了一口烟圈,随后突然左手把烟弹了出去,用钢管指着水哥,露出一个睥睨天下的表情,淡淡地道:“水国易,我三天前就放过话,这一片不准再做碰瓷生意,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啊!”水国易忌惮地看了看那人身后的十几个人,都是二十刚刚出头的年轻人,却是这一片令各方大佬头疼的一群疯子,站在挣扎的人堆当中的这个年轻人更是一头彻头彻尾的凶兽,出手狠辣,不留余地,短短两个星期就风生水起,手底下聚集了一群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的年轻人。这一片的很多小势力都被这个年轻人以雷霆手段剿灭了,他也不由地有点忐忑,但终究是混了十几年的老混子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吓到也太丢面子了。
水易国把匕首在手上抛了两下,然后一吹口哨,从路边的各个修车的店铺和卖汽车配件的店铺里面又冲出来几十个提着钢管,扳手,钢筋铁条等武器的青年,这一片本身就是他的地盘,拿钢管的年轻人只不过是横插一脚,论根深蒂固,他水哥是难以撼动的北二环路霸第一人。江雨寒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心底一沉,苦笑道:“是他!”章鱼轩也看清楚了,低着头回应道:“惨了,狼还没赶走,又来一头虎!他怎么会在这里!”
水易国看着自己的人比对方多了两三倍,一下子有了底气,这才用带点玩味的语气道:“姓慕的,别以为你会耍狠就人人都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跑北门来充老大,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回去抱着你妈的奶子喝奶去,哈哈……”水易国的笑声只不过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一根钢管在他的脑门上急速放大,那个青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当中一管子砸了下去,水易国的脑门上顿时肿起一坨血包,布满了紫色的血点,仿佛一碰就会破掉飙出血来。水易国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那青年冷冷地道:“最恨别人提到我妈!”
“打……打死他****的!”水易国几乎是扯着嗓子怒喝道,提着扳手,钢筋铁条的莽汉们顿时骚动起来,一窝蜂向着那个青年砸过去,那青年一脸淡定,一招手,他身后站立着的那十几个年轻人也手持钢管冲了上来,顿时就是一场混战。江雨寒和章鱼轩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半响才反应过来,江雨寒敲了敲车子前排的车窗,一直关注着外面情况的楚云梦急忙把车窗摇了下来。
“把车开到前面去,免得被这些莽汉砸坏了。”江雨寒说完把手里的小树丢了,楚云梦点了点头,启动了车子,眼看着迈巴赫开走了,坐在地上摸着脑门呻吟的水哥毫无办法,现在这般混乱,谁还顾得上管车子。一开始的碰瓷事件已经演变成了两个势力争抢地盘的火拼了。江雨寒回身一脚把水易国踢到了一边,看着在人群中拿着钢管面不改色奋战的年轻人,他苦笑地道:“慕磊,想不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相见。”
“章鱼,帮忙吧!慕磊他们人少,坚持不了多久的。”江雨寒对章鱼轩说,章鱼轩点了点头,嘴上却很不乐意地道:“真是不想帮那只臭猴子,你看看他刚来的时候那副嚣张的样子,真是自以为是,十几个人就敢跟人家三十四号人动手,不知天高地厚。”
“少废话!动手!”江雨寒吼了一声,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扳手,估摸着用力敲一下怕是要出人命,他又赶紧丢了,换了根趁手的钢管,然后冲进去见人就砸,两边的阵营还是很分得很明显的,水易国这边的人都是一身满是油污的工作服,而慕磊这边的人都是一身休闲装。章鱼轩也捡了根钢管杀了上去,两人使劲地往慕磊身边靠,背上和手上都挨了几下,所幸是挨得钢管,要是遭了一扳手,那铁定当场废掉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