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折兰勾玉杏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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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烙印。(6)

为了反抗先皇的分封,三大家族做出了多少努力。婚姻大事,是一桩筹码,更是一场交易,岂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乐正礼的封地礼正城,并不比玉陵城小,但经济与人口却不能与玉陵相比,他二十大婚,要娶的女子不外乎巨贾之女或是贵族之后,又怎么会是向晚!

“只要表哥同意,爹与娘定也会同意。小晚虽出身贫赛,但这些年实已是折兰府的人,又是表哥的爱徒,以小晚现有的条件,这门亲事不会招人非议,更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乐正礼说得认认真真。

折兰勾玉失笑,他的表弟看来是慎重的考虑过这件事,还将会面临的困难一一想了个遍,更是想到了他这个好帮手。确实,如果他有心促成此事,这件事倒真能成就一段美谈,向晚与乐正礼面对的阻力也会小很多,可是他又怎会促成此事?

折兰勾玉摇头,身子懒懒靠于椅背上,淡淡道:“礼知道为何小晚的亲事一直没有定下么?”

乐正礼摇头,看着折兰勾玉,神情有一丝紧张。

折兰勾玉笑,谦谦温和,犹如春风拂面:“因为小晚的亲事,得小晚自己说了算。”

难题推还给了向晚,折兰勾玉知道,他的表弟在向晚面前,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表弟,早在三年前就开过这个口了。

晚上三人本一道去三佰楼吃饭,不料折兰勾玉临时有事,便只剩乐正礼与向晚两人同往。

“哟,今儿个什么风把乐正大人吹来了!”上回收到的礼物,金三佰等向晚走后心慌慌地拆开,结果没想到只是几片树叶。金三佰当时那个伤心郁闷劲,捂到现在顿时成了阴阳怪气。

“三佰姐客气了,每回离了玉陵,最舍不得的就是三佰楼的美味了。”当年的楞头青,几年城主历练后,终于也能说几句讨巧的话了。

不过金三佰怎么可能领情?那一声“三佰姐”是多么致命的错误,遂更阴阳怪气地道:“乐正大人真是寒碜我金三佰了,区区三佰楼,怎能跟大人府上的家厨比?再说了,离了玉陵,大人最舍不得的应该是我们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与她美丽可爱的女徒弟。”

一语中的,乐正礼再无反击之力,只得讪讪道:“劳烦金掌柜上些好酒好菜吧!”

金三佰从鼻子里“哼”了声,转身风风火火的下楼了。

乐正礼心中藏着事,又少了那么一份胆,酒一上桌,先闷头喝了满满三大杯。

“我们是久别重逢,怎么看你的样子,倒像是来喝酒买醉的?”向晚盈盈笑,乐正礼自有他可爱之处。

一语中的,乐正礼看着向晚,脸上一烫,吱唔了两声,还是说不出口,抬手又下一杯酒。

向晚看他神色有异,也不拦他,自顾自吃了点菜,五分饱时,对面的乐正礼已灌下了三坛酒。

这下子,向晚看不下去了。她用筷子点点一旁的空酒坛,佯嗔道:“你这是做什么?敢情真是来买醉了?还是与我无话可说,只能喝酒解闷?要不你跟我说说上回你与师父一起在京城主考科举的趣事吧,那么多考生,一定很有趣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乐正礼又灌下满满一杯酒,看着向晚,已有四五分醉意,涩涩一声:“小晚……”

向晚莫名一颤,瞬间恢复平静,淡淡笑道:“怎么?如果不有趣,那就说点别的,说说你的封地吧。”

“有趣?”乐正礼重复这两字,想起皇上指婚之事,又替自己满上一杯酒,仰头灌下。

或许如他与折兰勾玉这般身份,京城皇宫才是天下最无趣又最危险的地方。向晚也不好劝,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酒,眼见着第五坛酒也见了底,不免有些动怒:“你这是怎么的?是跟我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过不去?”

他历来酒量好,喝到这份上,已有七八分醉意。此刻闻言抬头看向晚,不免恍惚失神。眼前的这张脸,不知在梦里多少次的出现,分别时又有多想念。又替自己满满斟上一杯,一饮而尽,话也染上酒的苦味:“听说都好几个月了,不知小晚可选好了良人?”

向晚端起身前的酒杯,小小的品一口,笑:“你远在礼正城,也听说了这事?”

乐正礼点头,仗着点酒胆,又问一句:“小晚的心上人,是何模样条件?”

向晚摇头,不置可否,依旧浅浅的笑。

“小晚……小晚……”这样的笑容,让人迷失,让人沉醉,“小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三年前的那句话,再一次脱口而出。那时她十二,他十六,而现在,她十五,他十九。

向晚手中的筷子险些握不住。难道乐正礼竟是为这事而来,难道今晚上的借酒浇愁只是借酒壮胆?

一时沉默。

向晚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乐正礼对她的好,她何尝不知,若他此番真只为此而来,倒让她不小的意外了下。

她没想到他会怀有这样的心思,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勇敢。他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表哥屁股后头的小跟班,他已有了自己的选择与追求。

向晚忽然有些伤感。她多希望这句话是由折兰勾玉说出。乐正礼虽然不是她想相伴一生的心上人,听到他两次说出同一句话,她的心里还是感动。

“我知道小晚喜欢的不是我。”乐正礼自嘲地笑笑,这一刻失之平日的阳光,多了份醉者的落寞,“我一直知道小晚喜欢的不是我。”

他向来大大咧咧,但有些事,还是看得清楚分明。只是这次向晚公开请媒选婿,将他心里一早看清的东西彻底打碎,他以为他还有希望。

向晚无法反驳。谎言并不是良药,相反可能是让人沦陷的毒药。

于是乐正礼继续往嘴里灌酒。

“这算个什么事?敢情他来三佰楼买醉来了?”金三佰忙完前头,急巴巴赶到三楼雅包,便见桌上歪歪斜斜七八个空酒坛,而乐正礼坐在那里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一桌子的菜,几乎没动。

醉一场也许是好事吧。向晚起身,看了眼歪歪扭扭的乐正礼,又看了眼金三佰,微微松了口气:“我下楼去透透气,你帮我顾着他点,别让他真醉得路也不会走了。”

真是棘手。注定要拒绝,又不想伤害他。她向来不善言辞,处理这些甚是为难,怕太过直接伤害了他。她喜欢他,甚是喜欢,只不过终究不是男女之爱罢了。

而且,这之中还掺杂了金三佰的感情在里面。乐正礼不知情,她却早就知道,若是乐正礼能转而喜欢金三佰,该是多么圆满的一件事。

她真心希望她与金三佰,都能有一段美好姻缘,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永永远远。

在后院随处走走,找一僻静处坐下,抬头望天,繁星点点。

忽然想,这一世修行,能有一个完美结局么?杏花村那八年的苦,就是修行的全部?每每静下心来细想,她便有些不安,有些紧迫。可是折兰勾玉并不知这一切,所以不曾心急担忧。

终于她快十六了,提及了婚事。她坐看陆羽雪使计,并不加以阻拦。没有什么好阻拦的,若是折兰勾玉与她想法一样,两人必得经历这一切。

可是她的婚事只是巧妙一拖。看来师徒大不伦,他还未做好迎接这场暴风雨的准备。又或者,是还未到最合适的时机?

天空墨蓝静深,望不到那一方净土,一方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如果此生能让她圆满,那么死后让她成为百里花海的一拨土,她也心甘情愿。

夜幕愈深,三佰楼也渐渐清冷下来,时辰该是不早了。

向晚坐得腿麻,起身太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堪堪扶了一旁的树,靠着树干又休息半晌,待得脚消了麻,方回包厢。

随便问一小二,道掌柜的还没下楼,两人竟是一直在雅包,也未有人上去打扰。向晚拾级而上,平步青云梯、金科琉璃顶,一切都是再熟悉不过。未及包厢门前,便听“吱呀”一声,门从里打开,金三佰头发微乱,身上衣衫却是整整齐齐,地势优势,高高看着向晚,脸一下子红透。

“三佰?”

看见向晚,金三佰明显一怔,回神风一般越过她跑下楼,只飘过一句:“他在里面。”

向晚莫明,望着金三佰迅速消失在视线范围,转身上包厢。

门开着,向晚入内,一见眼前情景,吓了好大一跳。雅包本可容纳一大圆桌的人,因着只有向晚与乐正礼二人,便卸了圆桌,换上小桌,余下凳子排成一排,放在一侧。此刻,乐正礼躺在那排宽凳上,身上衣衫凌乱,正半醉半醒起身,看到向晚,不由怔住。

她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微乱,身上杏红衣裙因为在后院石头上坐过,又靠着树干出神良久,微沾着些脏,显得有些狼狈。

“三佰!”向晚返身就跑,满酒楼找金三佰。刚才包厢里发生何事,不难明了,

乐正礼被这一声喊惊醒,酒去了大半,抚着脑袋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一眼瞥见身上衣衫,心就沉到了海底去。

他对小晚,做了什么?

折兰勾玉处理完事,本以为乐正礼与向晚吃了饭该回来了,结果迟迟不见人影。即使与金三佰一道,三人聊得欢畅,这时也该回府了。想起表弟做事总有不靠谱的时候,于是他只好亲自来“抓”人。

到了三佰楼,发现一团乱。小二说向小姐慌慌下楼,叫着掌柜的名字不知跑哪去了,乐正大人还在三楼雅包。折兰勾玉上楼,正好看到乐正礼收拾干净。两人一对视,折兰勾玉眼一眯,乐正礼身一震,转眼便跪了下来。

“礼?”折兰勾玉退身避开,视线滑过满桌子东倒西歪的空酒坛,至那排方凳处停下,定格在某根凳上不甚明显的一抹暗红血迹。

“表哥,让我娶小晚吧!”倒是条汉子,脊背挺得直直的,明知这话出口会有什么后果,却无丝亳退惧。

可惜酒令智昏,更令眼迷,弄错了对象。他本以为不过是梦一场,但他看到向晚的狼狈,又看到自己身上的不堪,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她。

“礼……”折兰勾玉蹲下身,手中折扇挑起乐正礼下巴,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晚已是我的人,求表哥成……”全字未落,那排凳子已成一堆废末。乐正礼抬头,哪还有折兰勾玉的身影。

向晚满后院找金三佰,一排的房间,不管有人没人,来不及敲门就直接闯进去看个究竟。一楼找完,没看到金三佰,一气跑到二楼,手还没碰到门,眼前一花,人已被整个地抱了起来。

来人身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气息,揽着她腰的手很用力,身子腾空,一阵物换星移头晕目眩,待得终于停下,向晚定睛,方发现自己出了三佰楼,此刻正在不远处的秦淮河畔。

“师父?”确实是折兰勾玉,只是向晚不明白他怎会突然出现,又为何肃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火山爆发的危险气息。

来不及细问,唇已被他封住。辗转而激烈,一种压抑的狂野,尽是毫不留情的掠夺,带着一丝惩罚,与平时的大不一样。

拜乐正礼所赐,又拜乐正礼所害,折兰勾玉极迅速地翻了个身,轻抚她后背以示安抚,另一手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又道一声:“小晚,你是我的。”

愤怒不甘又心疼,后一句只余情深。

这一个晚上,折兰勾玉与向晚自然顾不及乐正礼与金三佰了。

所幸金风玉露未被人发现,以事实证明折兰勾玉对此处地形的了解与熟悉,以及遇事极为准确的判断与解决处理能力。

可怜乐正礼还以为自己喝酒混帐占了向晚便宜,回折兰府后负荆请罪跪在向晚房门前整整一宿。而折兰勾玉抱着向晚,因身上衣衫不整等问题,直接翻墙入府。他那身好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两人直到进了折兰勾玉房间都未被人发现,黑灯瞎火的也不点个灯,便又滚到床上去了。

折兰勾玉有了色性不忘人性,翌日一早看向晚睡得香沉,也没打算让她去面对那么尴尬的状况。他偷偷起身,仔细嘱咐了下人,便去找乐正礼了。

于是真相大白。

折兰勾玉神清气爽,既不追究责任,脸上也无丝毫尴尬,拍拍乐正礼的肩,走了。

很明显,他这表弟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这个真相。

回房,向晚依旧未醒。折兰勾玉满心满足,坐于床畔,细细打量沉睡的向晚。

她睡得很安静,双颊有未散的红晕,淡如杏红,晕染开来,及至白皙如玉。心里忽然涌起无限柔情,小晚,他的小晚,真真正正只属于他一人。

他真是既怨又爱他那个表弟,若不是他,昨晚就不会那么粗鲁,若不是他,又不会有昨晚那一夜缠绵。不管如何,他得偿所愿,从现在开始,准备婚事。

折兰勾玉坐了良久,向晚都未醒来,看来昨晚是累坏了。想念她如夜星般黑亮的半月明眸,凑近,轻轻吻上,一阵情动,却未发觉向晚舒缓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近中午,向晚还是没有醒过来。

折兰勾玉这才觉得不对劲,急急回房把脉。脉像平稳,并无异常。这次与骑马那次又不一样,缠绵的时候很正常,过后累极睡去,若是有异,他不可能没发现。

“小晚,小晚?”折兰勾玉轻拍向晚的脸,温热细腻的触感,并无不妥。

向晚依旧睡得沉静,毫无反应。折兰勾玉心里一紧,向晚身上,总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事情无法解释,又与常人大异,饶是他才冠天下,寻遍古籍野史,亦找不到答案。

这厢边折兰勾玉焦灼担忧,那厢边乐正礼在三佰楼外徘徊了近半时辰而不入。

“客官,您在门外犹豫这么久,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小二新来不久,昨晚上瞥过一眼乐正礼与向晚上楼,并不知乐正礼身份。今天看他来来回回的在门外徘徊,忍不住出来探探。

“呃……”乐正礼猛一被人打断混乱思绪,惊得后跳一步,回神镇定,声音勉强平静道,“金掌柜可在?”

“哦,掌柜身体不适,还在后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