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六哈哈一笑,很自信地道:“翰东海不敢从这一面强攻的,他必定绕过这里攻击另外两面,就算他要攻这里,我也会吓得他退走的。”
“大小姐请放心,我们早就已经布置好了,翰东海遇挫之后,不知这一面的虚实,必不敢全力攻这一方,我们所装备的弩箭在这大漠之中是无敌的!”胡世自信地道。
任灵这才想起小刀六的天机弩,此弩射程最少可达五百步,如果翰东海敢来,必杀他个措手不及,那时自然不敢自这一方正面强攻了。不过,她仍有些担心,毕竟翰东海拥有两千匈奴战士。
匈奴战士是出了名的强悍,仅靠小刀六这一百五十名战士能够有用吗?
翰东海,是呼邪单于手下的一员勇将,随呼邪单于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更是呼邪单于最忠实的部将。
呼邪单于拥有四万余匈奴战士,有三名万夫长、数十千夫长,但以千夫长之名统帅两千部卒的,却只有一个翰东海。由此可见,呼邪单于是如何重视翰东海。
在南匈奴之中,有人曾说,翰东海不是呼邪单于的血缘兄弟或亲戚,否则翰东海早就是万夫长了。
但翰东海从不争这些,他已经很满足现状了。他本是一个奴隶的孙子,其父因战功而成了自由人,他却因战功成了呼邪单于的红人,他一家都受着呼邪单于的恩惠,所以他很满足。
在草原或沙漠之中,翰东海从来都是很自信的,匈奴人所能拥有的凶悍和强壮他全都有,匈奴人所没有的细腻和文采他也有,除此之外,他还有着连他自己都以为傲的武功!
翰东海的武功是来自西域异人,在呼邪单于面前,他曾于盏茶时间之内大败了呼邪单于引以为傲的十大勇士,于是他便成了呼邪单于的红人。在战场上,无论是面对汉人北征的大军还是与北单于南攻的大军,他从未退缩过,更从未丢过呼邪单于的脸,这使南匈奴战士都尊重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勇将。
这次南来征兵和征粮,翰东海来了,所过之处无不顺从,但是铁木部居然敢抗拒,这使他极为震怒,所以他追来了,一个骄傲而且受惯了尊敬的人是不容许有人对他有半丝不敬的。
翰东海便是这样的人,而铁朗似乎也明白翰东海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使是逃到了临仙镇,仍然不能避免一战。
翰东海之所以晚上不攻,是因为他也知道临仙镇的存在,晚上在沙漠里进攻一个小镇是不明智的。
临仙镇也可以算是一座小城,这里有许多杂居的人,但也是汉人与匈奴冲突常发之地。因此,这座小镇也有齐全的壕沟,以及城防设施,尽管因年久失修,壕沟已经变浅,却依然可以稍加利用。
沙漠之中,或许没有水,但是却有一种黑色的油,大漠之中常称这东西为龙血,是一种极易燃之物,守城之时,这也确实是一种好东西,可以让城外壕沟成为一道火壕,这与护城河又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翰东海也不想在晚上贸然进攻临仙镇,但他绝不会放过这些顽固的下等人!
翰东海看见了临仙镇,远远地便望见了临仙镇中似乎有尘埃扬起,仿佛有大批的人马在其中移动,这让他有些兴奋,仿佛看见了那群下等人在镇中惊慌乱窜的样子,于是他带住了马,在千步之外远观临仙镇。
“统领,临仙镇内似乎有防,镇口让东西给堵住了,我们只怕无法驱马直入了!”一名百夫长前来相报道。
翰东海冷冷地笑了笑道:“就是铜墙铁壁又岂能阻我铁骑?这小小的临仙镇又能有什么可担心的?立刻给我传令,如果临仙镇的人胆敢反抗,杀无赦!”
“统领,此刻临仙镇的居民已经全都被悍狼马贼击杀,里面只怕已全都是那些流匪马贼了!”那名百夫长出言道。
“你以为本统领不知道吗?本统领有好生之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少在这里多嘴!”翰东海冷叱道。
“是,是……”那百夫长脸色立变,连忙转身向临仙镇赶去。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统领有好生之德,如果你们肯出来投降,可以免你们一死,否则,将踏平临仙镇!”那百夫长喝道。
“说话的是何人?报上名来!”沙里飞立于城墙之上高声喝问道。
“你是何人?胆敢如此呼喝!”那百夫长脸色一变,冷冷问道。
“我是你阿爸!”沙里飞放声道,他对呼邪单于的人恨之入骨,因为他昔日所带的一窝蜂马贼两百余名兄弟就是被呼邪单于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后来几乎全军覆灭,如果不是塞北沈家的人相救,他也尸横黄沙了。因此,他对呼邪单于的人从不会客气,如今他知道小刀六已决定与翰东海相战,他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那百夫长大怒,喝骂道:“好个不知好歹的贱奴,待我踏平临仙镇,必将你千刀万剐!”
“哈哈哈……”沙里飞大笑,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小小的百夫长放在眼里,而是冷冷地道:“你没机会了,因为你就要死了!”
那百夫长气得“哇呀呀”大叫,摘下肩头的大弓,正欲搭箭,突觉座下战马一声惊嘶,竟人立而起。
那百夫长大惊,忙紧抓马缰,便在这时,他发现脚下的黄沙翻起一股沙浪,如有一只巨鼠窜于其中,他正惊疑之时,一道刀光闪过。
“喳……”战马一声悲嘶,落地的两蹄竟被斩断,而另一道刀光自另一侧的黄沙之中飞起,可怜的百夫长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便已身首异处。
血光飞洒,那斩马杀人的两人随即又迅速没入黄沙之中,了无痕迹。
远处的翰东海也大吃一惊,他看见了那自黄沙之中跃出的两人,也看见了那惨死的百夫长,但他根本就没时间出手相救,待他想出手之时,那两人竟又没入黄沙之中不见了。
匈奴大军顿时皆大为震骇,他们坐在马背之上,根本就无法发现那些黄沙细微的动静,一时之间,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黄沙之中究竟埋伏了多少这样的敌人。
“杀!”翰东海怒喝。
“哦,哦……杀……”匈奴战士立刻飞骑而上,扬起黄沙漫天。
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五百步,眼看就快到那百夫长尸体身边了,那一片平坦的黄沙突然爆裂而开。
无数的怒矢若漫天蝗雨一般飞洒而下,以无坚不摧的速度和气势洞穿战马、铠甲和这些匈奴战士的身体。
那些甲胄根本就无法阻止这些弩矢的穿透。
翰东海连连拨开数矢,刀锋竟崩了小口,手臂发麻,不由得骇然,他身边的战士与战马稀里哗啦地倒下一大片,死伤达两三百人之众,这怎不让他心惊?
黄沙之中飞出无数的怒矢,使匈奴战士冲势一阻,黄沙又立刻平复,翰东海还没有看清对方有多少人,这些人便已消失在四百步外临仙镇土墙外的黄沙之中,像是黄沙之中的精灵。
对方的弩矢居然可以射到四百步外还有这么强的杀伤力,这怎不叫翰东海也为之震惊?他再往前冲出百步,却发现土墙之上现出一排人,人人手执强弩以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两千战士放在眼里,而在土墙之后是黄沙扬起,显然有极多的人正迅速赶来。
“停——”翰东海不由得骇然带住马缰,更让属下战士停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若他再前行一步的话,刚才的战况又会重演,而看那土墙之上只有五十人,却是凛然无惧,仿佛是有所依凭,这不禁使他想到那些自黄沙之下窜出的杀人者,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黄沙之下有多少敌人,不知黄沙之下会有怎样的杀机,这使他不敢贸然而动。
“希聿聿……”战马一阵乱嘶,这些匈奴兵也带住战马,有人迅速将伤倒在地的同伴扶起来,也有些人警惕地打量着四面的黄沙,仿佛这是一片魔鬼之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此路不通,翰东海,我沙里飞今日又与你相见了,如果你想自这一条道路过的话,便先准备牺牲你一半的战士吧!”沙里飞冷喝道。
“沙里飞!?”翰东海的眼中闪出一丝惊讶而冷厉的光彩,他自然知道沙里飞。
“想不到你居然还没有死!”翰东海道。
“想杀我沙里飞没这么容易!”沙里飞说完哈哈大笑。
笑声一竭,土墙上的战士立刻又消失在墙头,动作快极,利落而整齐,似乎有着无限的默契。
翰东海又吃了一惊,他看见这些人下墙头的动作整齐至极,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而沙里飞依然很悠闲地坐于土墙之上。这四百多步的距离普通的弓箭根本就无能为力,即使是强弓也只有三百余步的射程,沙里飞人在射程之外,除非翰东海亲自射,但是这也不一定就能威胁到沙里飞,可是只要沙里飞一声冷喝,沙里飞的人便立刻可以发箭,而这些箭矢在四百步外仍有极强的杀伤力,也就是说,沙里飞可以射翰东海,但翰东海却无法射到沙里飞!仅凭这一点,翰东海便不敢妄动。
王邑的大军一败再败,虽尚有数十万之众,但却经不起刘秀的几次攻击,只好一退再退,收拾好残兵败将逃返洛阳。
绿林军的声势可谓一日千里,洛阳各地的豪强纷纷揭竿而起,颍川城也是如风中残烛,城中的官兵已无斗志,对攻来的绿林军连出城一战都不敢,破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玄以宛城为都城,南阳诸地早已尽在囊中。而在南阳、南郡诸地的义军也纷纷表示有臣服之意,表示愿意支持刘玄为刘室正统,已经承认了刘玄更始皇帝的地位,这使刘玄更是欣然,也更是不可一世。此刻他手下战将如云,只待他挥军而出,直捣黄龙!他几乎已经看到了王莽的末日,但是另一个阴影却已在他心中升起,因为他听到了许多有关于刘寅的传闻,这让他心中多出了许多解不开的结。
小刀六在土坡上喝着酒,这是从中原带来的,不是匈奴人所喝的那种马奶酒。马奶酒的味道很重,喝起来有点菇毛如血的感觉,小刀六喝不惯,所以他自己备了一些酒。望着对峙的翰东海迅速地退去,他知道,悍狼那方有难了。
悍狼虽狡猾,但是他不知道小刀六真实的实力。是以,他根本就想不到小刀六会逼翰东海自另外两方攻这座小镇,而放弃了这正面的小刀六。
沙里飞坐在墙头的镇定让翰东海感到高深莫测,而且一上来便死伤两三百人之众,对方又有那么多的强弩以对,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能够自这一方有所突破。而且在黄沙之中还有许多潜在的敌人,这些人一开始便震慑了匈奴战士的心神,使翰东海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任灵看着翰东海退走,不由得问道。
小刀六自信地笑了笑道:“我们自然是坐在这里看戏喽,等悍狼马贼被杀得差不多时我们再出手!”
“要是被翰东海闯入了镇中,那我们该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任灵担心地道。
“那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翰东海敢来,我们便擒贼先擒王,把翰东海给抓了,自然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苏根一旁插嘴道。
“那为何我们刚才不擒?”
“让他们与悍狼狗咬狗,咬上一通再说,否则,像悍狼这样的疯狼,追在我们的后面不是一件很让人心烦的事吗?”小刀六淡淡地道。
任灵顿悟,她刚才亲见那群飙风骑战士居然隐伏于黄沙之中,在沙漠中穿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便是说,即使只有小刀六这一队人,也不惧翰东海两千铁骑!只不过,小刀六是想借翰东海的手除掉那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