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口角溢血,却挣扎着撑起了身子。摄摩腾这一掌击偏了,也让林渺卸去一部分力道,皆因晴儿的警示,但这一掌的力道依然沉重得惊人。
所幸,今日的林渺已非昔日的林渺,尽管伤重却非致命。
“城主!”黄河帮的弟子骇然呼道。
林渺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五脏欲裂,整只臂膀几乎无法抬起。
“城主,你没事吧?”
“没事!”林渺强撑着坐起,以最快的速度聚敛心神凝气。他必须压住体内乱窜的真气,以减少对自己经脉的损害,他不愿去想为何摄摩腾居然要杀他。
黄河帮战船的甲板几乎给毁得不成样子,这些高手以此为战场。
摄摩腾的功力之高确已让人咋舌,六名高手依然被其耍得团团转,其怪异的武功完全出乎诸人的意料,更是奇招百出。
倒是苦尊者和无我尊者情况有点不妙,他们不仅要保护重伤的空尊者,更要应付狄龙、狄猛、洞庭二鬼四大高手,另外还有黄河帮的战士不断地骚扰,使之穷于应付。
黄河帮的弟子无法加入摄摩腾的战团,是因其激烈相冲的气劲,使他们根本就无法挤入。但是,他们却可以加入对付苦尊者的行列,因为空尊者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完全在他们威胁之中。
便在此时,河岸之上传来一阵长啸,如空谷狮吼,九天龙吟。
船上诸人脸色皆变,不知此刻来的又是什么样的高手。
河岸之上,一人如燕雀般掠波而至,只在河面之上化为一道灰影,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
待黄河帮战士意欲戒备之时,那身影已如一只自天而降的大鹏,扑向摄摩腾与六大高手的战圈。
“大日法王,你太卑鄙了!”那自天空中降下的身影暴喝,声如雷鸣,疯狂的气劲若山岳般压下。
晴儿诸人皆惊退,他们感受到这股气劲之悍烈并不比摄摩腾逊色。
“轰……”摄摩腾已与来人互对了一掌。
甲板如被巨石砸开的水面,碎木若溅起的水花一般飞射而出。
摄摩腾与来人各自倒掠而出,却撞向了狄龙。
狄龙一惊之时,竟被掌风扫中,跌出八步。
“走!”摄摩腾似乎丝毫不加犹豫,抱起空尊者的躯体便飞掠上江面。
空尊者和无我尊者已经意识到什么,本就已经左支右绌,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那自空中飞落的身影在空中一扭身,飞旋而落。
众人骇然,此人竟又是一个摄摩腾!两人的容貌分毫不差!
整个船上的人都不由得绷紧了心神。
“大日法王,无常尊者在我手中,如果你想保住无常和祭水之命的话,就带梁心仪来换!”后落上船的摄摩腾扬声高呼。
“阁下是……?”赤练剑戒备着问道。
“贫僧摄摩腾!”那人道。
“刚才那个是假的?”鲁青问。
“他便是大日法王,在婆罗门有种叫偷星易日的大法,此法可以让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换面容。在西王母门中,只有大日法王拥有这般功力。”摄摩腾解释道。
“林施主怎么样了?”摄摩腾问道,说着便要走入内舱。
“大师请留步!”赤练剑依然极为小心地戒备道。
“让大师进来,这个是真的!”晴儿的声音自舱内传了出来。
八月,申屠建与李松在析人邓晔、于匡起兵响应之下,西向攻破武关。
李松与于匡、邓晔合兵,又各自遣将分略京畿各地。三辅大姓豪强申砀、王大等人也纷纷起事,各自聚众千余,自称汉将军,与更始军配合作战。
李松、邓晔在华阴整治攻城器具,准备大举进攻长安城。
王莽仿佛每天都要苍老数年。数日前,他亲自下令毒死两个亲生儿子,因其意图谋逆。
一月前,当年追随他的亲信、朝中重臣甄阜、刘歆乃至本家的兄弟王涉,都已反叛了他。
王莽没死,甄阜死了,刘歆与其兄弟王涉也自杀而死,而他最看重的大司马董忠最终也死于他的手中。
王莽确已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已无可用之兵,于是听崔发之言:“呼嗟告天以求救。”他率领群臣来到南郊,把上天护佑自己的符命陈说一遍,又宣读了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告天策,然后捶胸顿足,仰天高呼:“皇天既授臣莽,何不殄灭众贼?即令臣莽非是,愿下雷霆诛臣莽!”而后号啕大哭,气短力竭,伏地叩头。
当日,王莽命数千儒生为其悲哀及诵其策文。
长安百姓却暗下咒骂,这些日子来,王莽几乎弄得长安城天翻地覆,一时派人去破坏渭陵(元帝陵),一会儿又让人去破坏延陵(成帝陵),还让人以墨涂抹了陵垣,改变其颜色,真可谓是丑态百出。
在武关失守,华阴城被占之后,王莽不得不拼死一搏,拜朝中九人为九虎大将军,调数万精兵,每人赏四千钱,让其东向迎击义军,更将其妻关于宫中作人质,逼其为自己卖命。
在宫中,王莽聚敛黄金无数,却不愿多出军饷,以四千薄钱役卒出征,而使军士大为怨恨,毫无斗志。
九位将军在华阴大败,死的死,逃的逃,仅三人退保京师。
更始大军已经是势不可挡,万众归心,洛阳也因长安将陷,几乎有些绝望,诸如张长叔、薛子仲这等巨贾贪官更是早已潜走。他们自然明白,洛阳城破,不仅他们的亿万家资不再,便是老命也不保了。因此,见形势不好,便立刻开溜。
诸如薛子仲、张长叔这样的巨贾大贪有的是金银,这在什么地方都能生存,甚至有许多小股义军希望得到这些人的支持。
洛阳城破在即,城中兵将仍有斗志者不多。
在昆阳之时,拥有百万大军都未能胜绿林军,如今王莽末日已到,又怎能守得住这洛阳孤城?
林渺返回枭城,已是九月,其伤极重,故在平原小住十数日,在迟昭平与晴儿二女相陪之下,倒也自在逍遥。
养伤之余,林渺则更强化自己身边诸人武功,与众人精研招式之中的破绽,让晴儿更增实战之经验,使迟昭平的武功也再提高一个档次。
林渺此刻是身具数家之长,更是聚数家绝世武学为一身,尽管其所学皆不全,但以其超卓智慧和自身的罕见功力,竟逐渐将之融合为一体。
《霸王诀》林渺只学了前半部的武功,而未能得其内功修习之法,仅知此基础入门,但林渺却身具《广成帝诀》之中的绝世内功心法。因此,林渺在两种武功的互补之下,又得玄门之内的极寒之气而洗筋易髓,此刻的武功确实已是天下罕有敌手。
林渺自身的功力也足以让天下人侧目,机缘巧合之下,不仅吞服了烈罡芙蓉果,还服下了大圣丹,若能将之全部发挥,至少可拥有百年之功力。而在林渺的体内似乎尚有另外一股存在的潜力,这股潜力是林渺无法觉察到,却确实存在的。
只有在特殊的时候,它才会以一种生机的形式迸发出来,依林渺的估计,这可能是因为在玄境之中吸纳了自天外天渗入玄境中的魔气的原因。
这股力量一直隐而不发,却不知其潜力究竟有多大。
林渺无法在正常情况下探测到,自然就无法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了,因此,他也不会去为这件事想太多。
林渺只是专心养伤,然后将《霸王诀》的武功,或是他总结出来的武功传给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他始终知道一点,只有所有人都强大起来了,才是真正的强大,否则无论怎样也只是孤家寡人。
传说王莽也是绝世高手,但是他却无法以一人之力抗拒更始大军。
昔日武皇刘正更是无敌于天下,但想杀一个王莽却也身负重伤,无法在那众多的高手围攻下全身而退。
林渺自小生长在最底层的天和街,他最清楚集体的力量。最厉害的混混,往往因为其手下拥有别人不敢招惹的大批兄弟,若独来独往,那便只能成为浪子。
体验过最底层生活的人,往往只会做一些最为实际的事,会省去许多花巧和无益的东西,而得最大的实惠。
在经历过大日法王之后,林渺知道,身边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是至关重要的,在与摄摩腾切磋之后,林渺更觉得武学实可以意想天开,完全能另辟蹊径。
西域的武学与中土的武学确有差距,但其瑜珈术之绝,几乎到了无以复加之境,两人相互切磋,确实受益极丰。
黄河帮在对待富平军与获索军方面的态度很是谨慎,他们也明白,想要花最小的代价,便要策略。
放松对富平军的限制,却加强对获索军的控制和打击。
如果能够控制两河之间的地方,那绝对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迟昭平现在稍担心的是怕获索在无奈之下,可能会选择去投奔王郎。
逼得太急,获索投奔王郎并不是没有可能,失败会让他不会去想太多的后果。
如果他将王郎的大军引入两河之间,那黄河帮的发展势必受挫。
而林渺此刻也没有更高明的策略,所以只能让一切顺其自然。倒是迟昭平像末卜先知般放缓了对付获索的步伐,并未将之逼得太紧。
林渺返回枭城,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于是开始谋划与大日法王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