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同样可以用桨,只要我们有准备,这并不是问题。要知道,我们若想把这只船送到江水之中,不知又要花多大的力气,我可不想经历那种可怕的情况,而这里树多得砍不尽,扎一个大木筏并非一件难事!”苏弃认真地道。
“我看苏先生的话也对,要是想让这怪物把我们拖回江水之中,只怕会坏事,只要下了泥沼,我也不敢坐在它背上穿过鳄鱼群,尽管它不咬我,可别的怪物可不会放弃。要是它将我们拖到其他的险境之中,只怕会更糟!”林渺也道。
“是啊,我们能出来,只能算是侥幸,大家的命运不能靠赌!不如这样吧,留几位兄弟在这里修船,再让几人去看看哪里的河边是安全的,双管齐下,如果哪里方便的话,就去扎木筏好了!”杨叔也提议道。
“嗯,杨叔此话有理,阿渺,你去附近看看,看哪里比较方便扎筏或是下水!”白庆也同意道。
林渺想也不想,爽快地应了声:“好的!”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苏弃道。
“那最好!”林渺笑了笑道。
苏弃迅速去船舱之中取下两张大弓和两筒箭,递给林渺一份,道:“你的!”
林渺接了过来,挂在身上,笑着向船上的白泉喊道:“阿泉,拿枪来!”
白泉一听,忙将两杆枪抛了过来,林渺和苏弃各执一杆,道:“好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要不要把这匹马骑过去?那样会快一些!”杨叔建议道。
林渺望了望苏弃,同时步向那匹仅剩的战马。
密林之中极为阴暗,不仅如此,而且荆棘处处,几乎是无路可寻。行了一段路,林渺都有些后悔骑马来此了,现在不仅要下马开路,还要不让马儿被荆棘划伤。
苏弃也无可奈何,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不仅荆棘丛生,还不时会有毒蛇出没,防不胜防。
“这种路,想把船自这里搬到安全的河边去,只怕还是在河边造一艘船更省力一些!”苏弃无可奈何地道。
林渺牵着马,也无奈地道:“要是云梦泽都像这里一样,当年高祖刘邦领十万大军来此,不死个七八万能出去吗?”
苏弃不由得笑了,同时挥着刀斩开一条不宽的路,但是他身上单薄的衣衫仍被划得极破。
“停步!”林渺在后面突然低叫了一声。
苏弃一怔,停下脚步,机警地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却并无什么发现。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林渺侧耳细听,轻轻地道。
“什么声音?”苏弃依然没有感觉。
林渺把马缰交给苏弃,战马似有些不安地踏着蹄子,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苏弃不敢稍有大意,在这种地方,什么危险都是有可能的。
林渺双手握枪,缓缓地挑开前方的荆棘,极小心地前移,目光却机警地扫视着四周。
苏弃与林渺保持着丈许距离,也谨慎而行。
密林之中极为阴森,到处都是古木参天,那粗得惊人的大树将天空全都给霸占了,使阳光完全透不进来。
林渺向前推进了三丈许,苏弃突地惊呼:“头上!”
林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在身边那棵大树的一截大枝之上缠绕着一条桅杆般粗的巨蛇,巨蛇的脑袋斜挂着,全身黝黑,像是一根分枝,而蛇尾却顺着那树枝没入一个树洞之中。
巨蛇的红信吐出有两尺余长,像红腰带。
林渺暗叫:“好险,差点被这家伙给骗了!”
苏弃的喊声也惊动了巨蛇,巨蛇的身子在树枝上滑了一下,桶大的巨头向下垂落,距林渺不到两丈。
林渺一动不动,并非他不想动,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稍一动作,必将引起巨蛇的快速攻击,而巨蛇的这一击绝对是不容忽视的雷霆一击。
“嗖……”苏弃极速张弓搭箭,松弦而发。
“噗……”劲箭正中巨蛇的七寸之处,但却仅深入五寸而已,根本就无法对巨蛇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它。
“呼……”巨蛇弃林渺而飞扑向苏弃,像是横过虚空的一道暗影。
苏弃吃了一惊,但却借微光一闪,林渺急速出刀。
“咔……”巨蛇应刀而断,化为两截,腥臭的血如雨般洒落。
“噗……”那截大头仍飞向苏弃,但却被苏弃的大枪刺落,巨蛇的尾部尚在树洞之中未曾尽出。
林渺暗呼侥幸,如果这条巨蛇不扑向苏弃,而是直接扑向他的话,只怕根本就没有拿刀换枪的机会。而以这巨蛇的躯体,皮坚肉厚,除以龙腾神刀之外,只怕根本奈何不了它,而若不能一击致命的话,这凶残的家伙定能发挥出可怕的力量,到时候只怕他们都吃不消。
巨蛇的躯体软落,轰然坠落于地面之上。
林渺松了口气,又缓步前移,但是很快他又皱了皱眉,脚步忽止,他再一次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并不是巨蛇死躯在扭动时发出的声响。
苏弃感到有些惑然,难道刚才的声音不是这条巨蛇所发出的?林渺听到了声音,可是自己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这是因为什么呢?
林渺细听,声音似乎是自数丈之外的地方传来,他缓缓地向声源之处靠近。
前行四丈余,林渺觉得路径似乎开阔了不少,他伸手拾起一根断枝,有些讶异地皱了皱眉,这是被什么东西斩断的,看来这里有人曾经来过,而且也以刀开过路!
在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来,这怎不让林渺感到意外呢?而前来之人又是谁呢?究竟是什么人呢?而那奇怪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再行两丈,林渺止步,惊讶地发现一只怪物正在啃食着一堆白骨。
此兽极像大雕,但却长着角和四只犹如狼足般的腿,脚底形似鸭掌。
“嗷……”那异物似也惊觉有人前来,突地昂头一声啼叫,只吓得林渺和苏弃心里一个哆嗦,并非因为这异物多么威猛,而是因为这叫声竟像是婴儿的啼哭之声。
异物在啼叫之时,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林渺静了静心神,缓缓向那异兽逼去。
“嗷……”那异兽又啼叫了一声,竟掉头便跑,它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林渺身上的威胁。
“有人来过这里!”苏弃指了指那堆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吃惊地道。
林渺也看出了,那是一堆人的尸骨,虽然骨头已被散成一堆,但那头颅是不会错的,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是的,有人来过这里,但是却死在了这里!”
“谁会到这种蛮荒之地来呢?”苏弃不解地问道。
“也许便是那艘沉没的大船上的幸存者!”林渺猜测道。
“那这人是怎么死的呢!居然是在闯过了那鳄鱼群之后?”苏弃极为不解。
“这就难说了,不过,我想前面不远处肯定有溪流!”林渺肯定地道。
“溪流?你怎会知道?”苏弃惑然问道。
“刚才那怪物名为蛊雕,在《山海经》中我见过这东西!”林渺肯定地道。
“《山海经》?”苏弃讶异道。
“有人传说这是夏时的大禹和伯益仙长所著,不过,我见到的只是残本!”林渺想了想道。
林渺缓步来到那堆白骨旁,地上有干竭的血渍,他伸枪拨了拨,却发现那堆碎骨之下仿佛有块金属东西。
“这骨头完全是被撕碎的,应该是虎狼之类的猛兽所致!”苏弃吸了口气道。
林渺没出声,俯身拾起那金属东西,却是一块小腰牌,细看之下,不由得失声惊呼:“是宛城齐府的人!”
“什么?”苏弃也大吃一惊,忙凑上来接过腰牌一看,果然见上面刻着“宛城齐”三个字。
林渺对此自然不会陌生,他本是在宛城的市井之中长大,宛城齐府声名显赫,与齐府的下人打交道自是难免。因此,他对齐府的腰牌绝不陌生,也与齐府结下了一些梁子,因为齐子叔可算是因他而死,齐府对他并不会客气。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苏弃不解地问道。
“我们无法明白的事情太多,但我想,如果这真是齐府的人,绝不止他一人来此,也许这附近还会有什么发现!”林渺以大枪再拨了一下那堆白骨,突然又道:“他不是被猛兽所杀,真正的死因可能是在这里!”
林渺指着一截骨头,只见其上有一点黑褐色,像是积有瘀血一般。
“这是……”苏弃不解。
“他先中了毒!”林渺认真地道,顿了顿,随又分析道:“这是蛇虫之毒,他定是先被毒虫咬伤,后来才死于此处。中毒之处是一截小腿骨,位置在离地尺许处,因此是毒蛇的可能性较大!”
苏弃点了点头,林渺的分析确有道理。
“我们要小心行事,所谓打草惊蛇,我们也应该如此才对!”林渺笑了笑道。
于是两人又向前走去,果不出林渺所料,才走出十余丈远,他们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再走出约数十丈,便有一条溪流缓缓流过,溪边的水草丰茂,难得有阳光洒下,倒也清悠宜人。
林间鸟鸣虫叫,水流声相伴,迎着清风,林渺和苏弃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水草中有蛇行过,迅速远逸,只留下草叶的一阵波动。
“顺着这小溪便定可抵达沔水边缘,相信不用再与那群鳄鱼相对了!”林渺道。
苏弃点了点头,这水中有虫鱼,便不会有大鳄,否则这些虫鱼只怕早被大鳄给吃光了。
“我们顺着这溪流往下走,看看什么地方方便扎木筏。”苏弃提议道。
林渺点了点头,却挥刀斩下一根粗大的树枝,将之放在溪水之畔。
“这又是为何?”
“这里很易迷路,我可不想回来时找不到方向!”林渺耸耸肩道。
苏弃不由得暗赞林渺细心,回头望了望他们刚才走过的路,竟发现路旁的树木上都有一道痕迹,而他刚才竟没留意,心中顿感惭愧。
林渺领前踏着河畔的卵石而行,虽石头上结满了青苔,却无法难住两人的脚步,但是林渺却呆呆地望着河对岸的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
“脚印!”苏弃也惊讶地道。
“怎会只有一个脚印呢?”林渺也大为惊异地道,对面的青苔之上竟有一个人的脚印,但仅一只而已。
“难道他是涉水而走?”苏弃疑惑地望了望四周道。
林渺跃至溪流的另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伸手摸了一下那脚印周围的青苔,有些惊讶地道:“这脚印是不久前留下的,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不会超过一个时辰?那就不会是那死了的齐家人了!”苏弃道。
“是的,应该不会是那人,那人至少已死了两三天之久!”林渺肯定地道。
“他是从树上走过的!”林渺突地抬头望着河畔一棵大树上一根被踩折,但却没有断落的树枝道。
“那他为什么要落到这块石头上,还留下一个脚印呢?”
林渺也皱了皱眉道:“这只有一个可能,他受了伤!在这青石上留下一足印是一种惑敌之计,让人以为他是涉水而逸,其实他却是又自树上回去了,看他踏折的这根树枝便可猜到。自高处下落是省力之举,不应折枝,只有由低而高方有此可能!”
苏弃也拿不出更好的猜测,但这些似乎并不关他们的事,他只是要找到出路,自这鬼地方离开。
“我看咱们不用前行了吧,回去与大家会合,让众人一起顺着这条溪流离开好了。”苏弃提议道。
林渺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他们出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想来杨叔诸人也急了,也便同意。因为如再往前走,只怕天黑之前赶不回去,而且这路,战马并不好走,这鬼地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因此,还是大家一起要好些。
“看来我们只能是明天再来了!”林渺望了望溪流,自语道。
林渺两人回到原处,骇然发现杨叔、白庆诸人全都不见了,那只船碎得稀巴烂,巨鳄也不见了,系铁锚的绳索断裂,地上一片狼藉,周围的草木尽折,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灾难一般。
林渺和苏弃不由得看傻眼了,地上零散着几只羽箭,还有几件兵刃。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内心的惊骇。
林渺小步地行在这片空地之上,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辗过一般,那些羽箭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有的还带些血迹。船桅变成了好几截,船身像是被巨石压砸一般向四面爆开成碎木,舱中的几件东西却仍在。
“怎么会这样?这不像是有高手来过的样子!”苏弃惑然不解。
“不像,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林渺也百思不得其解。
“杨叔!白总管!”苏弃放声高喊,可是林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们都去了哪里呢?难道被那群鳄鱼攻来了?”苏弃猜测道。
“不可能,以他们的武功,那群鳄鱼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他们,一定是另有原因!”林渺肯定地道。
林渺清理了一下破碎船舱之中的东西,将那一捆绳索缚在马背之上,把甲板中的火箭也捡了起来。他感到很奇怪,白庆诸人走的时候连这些东西也不带走,可见其走之时是极为匆忙和仓促,但又有什么使他们如此仓促呢?
林渺想想,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偏西了,如果不尽快找到白庆诸人,只怕已是夜晚了,这里的夜晚可不怎么安全。
“看,那边似乎有大片断枝!”苏弃指了一下西面的矮林道。
林渺翻上马背,举头相望,果然见到一大片断枝。
“走,上马!”林渺低喝,伸手拉上苏弃。
“希聿聿……”战马微微低嘶,载着两人便向那片断枝的矮林方向奔去。
矮林的草木断折极多,便像有数十匹健马飞驰而过,带得枝飞叶折。因此,林渺策马而驰根本就不受阻碍。
马背上的林渺和苏弃越跑越心惊,因为在矮林那并不是十分坚硬的地面之上,他们竟看到了两只巨大的足印,每个足印足有簸箕那般大小,足印深深陷入地面尺深有余,而且一直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