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职业者，想为谁工作就为谁工作，真酷！但我的安全感也同时降至零点。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安，肾虚兄轻笑一声，道：“放心，我们会和你签订正式的雇佣合同，工资也会定时发放，不过……”
“不过什么？”我瞟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钟川默，整个人都变得紧张兮兮的。
“不过你和我们一起工作意味着居无定所，因为我们到现在为止没有在一座城市停留超过一个月，如果你不方便的话现在可以反悔。”
“你的意思是经常出差？那你们住哪？”我好奇地问。
“酒店啊。”肾虚兄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奢侈啊，一年四季在外住酒店，简直相当于免费旅游嘛！这等好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那你们这次在上海呆到什么时候？”
“做完最后这张单就离开了，最多一个礼拜。”
哈，我一开始交的房租押金最多也就撑一个礼拜了，到时候跟着他们正好把租房的钱都省了，这下我的工资简直可以说几乎只入不出啊！
我笑眯了眼，头一次觉得当一名小助理其实也挺幸福的。
“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欢喜之余没忘了这个重大问题。
肾虚兄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钟川默才看向我，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代我们与客户交流，每结束一项工作写一份工作报告。”
我正要惊喜地叫道：“就这些？”就听肾虚兄继续道：“外加洗衣，做饭和各项跑腿业务。”
我听见自己原本因兴奋蹦跶不停的心在听见他的话之后“咔咔咔”碎了大半。这助理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公关加文秘加保姆！前两项没什么，但最后一项……我的职业尊严何在？我的人生情操何在？有钱不会再请一个保姆？我正激动地想要骂娘，但一瞄到钟川默的冰块脸顿时就蔫了。
“一开始我们本来是想分你一半的工资去请保姆的，但没想到居然没人愿意跟着我们到处跑，刚好所有来应聘助理的都是女性，我们就想到把这份工作抛给助理，所以——”肾虚兄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只好委屈你了。”
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幅同情的表情很假吗？我愤懑地瞪了眼明显在偷着乐的某人，无比哀怨道：“好，我知道了。”这下我算是看清了，肾虚兄之前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分明就是假象，他实际就是一幼稚的腹黑男。
所有事情谈妥之后我跟着肾虚兄去了趟人事部，给我办入职手续的一位叫小谢的女职员声音听起来特耳熟，我听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就是和我电话联系的那位，只是她突然殷勤友好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诶？忘了问，你们应聘的条件为什么那么苛刻？。”出了人事部的门我禁不住质问肾虚兄道，不得不说，那女职员的声音勾起了我那段被鄙视的不爽回忆。
“苛刻？”肾虚兄挑眉侧目道。
“是啊，一是善于进行客户沟通，二是精通撰写文书报告，三是熟悉财务和法律方面知识，四是会一门以上外语，后面两项工作中根本用不到，你们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我愤愤不平地皱起了眉头。
“后面两项要求我没提啊？”肾虚兄茫然疑惑的样子几乎让我信以为真。
“别装了，不是你提的那是谁提的？”我冷哼道。
“我哪儿知道，说不定是小谢听错了？”肾虚兄坦然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联想到那女职员电话里不对劲的表现，心里有些纳闷，难道是那女职员谎报军情？
她干嘛要这么做呢？我不解。
和肾虚兄把合同搞定之后，我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办公室，结果里面却已经没了钟川默的身影，天知道我有多急切把满腹的疑问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让他回答，不过残酷的现实告诉我，遇上钟川默，心急时别说热豆腐，你连冷豆腐都没得吃。
大概是被我离开时的苦瓜脸所触动，肾虚兄十分客气地坚持要把我送到楼下。
途中经过前台，前台小姐蜜糖般的笑容和刀子般的眼神让我一下子明白她最初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由此也得到启发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女职员要“假传圣旨”了。唉，女人的嫉妒比原子弹还可怕，我看了看身边惊为天人的帅哥，恍惚觉得自己即将成为那个可怜的伯仁，恐怕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电梯里只有我和肾虚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他收起了风度翩翩的笑，脸上露出严阵以待的表情道：“说吧，你找钟川默有什么目的？”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总算看到更胜一筹的男人了，不过他现在是在干什么？逼供吗？既然不相信我那之前为什么那么好心地在钟川默面前帮我呢？
男人心海底针啊，我一面在心里感慨一面道：“之前就说了，我只是有问题，没有什么居心叵测的原因，你放心吧。”
肾虚兄眼中掠过一抹寒光，嘴角漾出一丝邪恶的笑：“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不相信一个女孩会只身去墓地找人。”
老天，他怎么知道我去墓地去找钟川默了？
我脑子嗡地一下有些发懵，不经思索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得想把舌头咬下来，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怎么这么快就被诈出实话了？
肾虚兄目光深沉了下来，嘴角的笑意更浓，低头喃喃道：“原来真是去找钟川默的。”
我懊恼地捏紧拳头，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肾虚兄一下子换了一副纯良憨厚的表情，直视着我开口道：“小姑娘，侬没得事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浑浊沧桑，和他原本的清朗男声完全不同。
我瞪大眼睛，指着他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你……”
肾虚兄看着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转而双手插进裤袋，背靠着电梯内壁一副雅痞的模样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演技好而已。”
“那管理员大叔是你易容的？”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年代还有易容这一说，虽然这是从我自己嘴中说出来的。
肾虚兄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NND，我居然被耍了，他什么都知道还由我在那演，当时看我心里指不定笑成什么样了吧，亏我还以为自己欺骗了善良大叔觉得内疚！
“那对绿眼是你的？”我强压下怒火。
肾虚兄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点点头，又复抬头与我对视，眼睛里浮光闪动。
我咬着牙继续问道：“我是自己睡着的还是你做了手脚让我睡着的？”
“你不怕我？”肾虚兄看我的表情就像看见汤姆和杰瑞搞基一样。
怕你？我恨不得吃了你！我忍住上手掐死他的冲动一字一字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肾虚兄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半天才开口：“是我催眠让你睡着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什么礼貌素养通通扔到一边，我只知道我的喉咙现在可以喷出火来：“你露一下脸会死啊！早知道是你不是钟川默，管你是红眼绿眼还是七彩眼，我才不会坐那和你耗呢！”
我刚吼完，电梯恰好停在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走了，别送。”我气冲冲地跨步出去，留下神色晦暗不清的肾虚兄。
“你怎么想到去墓地找他的？”
穿过大厅，还没迈出大门，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回头，原来肾虚兄还阴魂不散地跟在我身后，表情十分诚恳认真。
我前一秒还在想以后还要和肾虚兄同事，不该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把关系闹僵了，心中正有点后悔，现在看他的表情，只觉得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的几率很小，气更是消了大半。
我缓和了一下僵硬阴沉的脸色，甩给他两个字：“直觉。”
肾虚兄呆了呆，一脸的不相信，我没心思和他解释那么多，正欲说句“明天见”就闪人，不料肾虚兄先我一步谄媚地笑着开口：“我请你吃饭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拒绝，肾虚兄又抢先道：“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钟川默的事。”
我眼睛一亮，送上门的机会怎能不要？便赶紧答应下来。
三十分钟后，我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注目下和肾虚兄来到一家湘菜馆门前，作为老顾客，这家湘菜馆我进出这么多次也不见前台迎宾抽空看我一眼，但这次她却笑得比菊花还灿烂，一路扭着小细腰送我们到卡座，只差没把腰给扭断了。
看着差点越俎代庖为我们服务却被正牌服务生挤走的迎宾小姐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坐在对面若无其事的男人，我不由感叹，这年头，出门带一帅哥比带一袋子人民币管用。
三下五除二点完了菜，又委婉地赶走了不舍得离开的服务生，我急切地开口道：“你知道钟川默些什么？全告诉我吧。”
肾虚兄半空中拿茶杯的手一顿，墨羽般的纤密睫毛轻颤了两下，随即不着痕迹地继续喝茶的动作。只见他悠悠地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朝我温和笑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怎么又恢复这幅德行了？我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假，但也没心思去在意，只想着要他快点说，便急急道：“从头说起。”
他对我猴急的模样视而不见，不知是否故意，跟老头似的缓慢地开口：“好，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