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怀特·萨文丁,永远不会想起你是谁。伊萨克!”
一股无形的火焰猛然从祭台蹿出,燃烧阿芙拉的灵魂。诅咒起效了。
阿芙拉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地。灵魂残缺的痛苦撕心裂肺,但她甘之如饴。
泽天出现在她的上方,急切地问:“你干了什么!”
阿芙拉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吧,他回来了。约克回来了,他还是我的。
泽天强烈地预感到阿芙拉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狠踹了几脚只知道笑的阿芙拉。
阿芙拉终于停止大笑,睁开眼睛,对不了焦:“我说过,大地女神能预写未来,只是代价很高。看吧,她将永远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你没有必要呆在她身边了。来吧,来我这儿。我也是空气异能永生者。而且不像她,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快来,快……”
话音戛然而止。阿芙拉愕然地看着没入前胸的利刃。
“蠢货!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事实!”求生本能让阿芙拉尖叫,“我可以!!”
泽天的刀有一瞬的迟疑,阿芙拉自以为得计,又一次得意地狞笑,“我可以取消已经写下的预言哦。只是代价会更高,比书写时还高。我这么做,你要怎样补偿我呢……”
泽天猛地抽出长刀。
鲜血从阿芙拉前胸喷涌而出。阿芙拉难以置信地大睁双眼,眼神迅速涣散,不到半分钟,她便断了气儿。
没有利诱的话语,更没有重生的机会。所有卵囊均被破坏,永生者的复生条件也不复存在。阿芙拉仅剩的半个灵魂随同她那苍老的身躯一同死亡。
泽天站在她身旁,缄默无言地看着她最后一次抽搐,然后没了动静。
“咳!咳!”
听到身后剧烈的咳嗽声,泽天赶紧回去:“艾丽莎你怎么样!”
艾丽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泽天?”
泽天咽下苦涩,微笑着嗯了一声。
艾丽莎忽然想起什么,往下一看,她和泽天两个人都尴尬了。艾丽莎被塞入了卵囊,身上自然一|丝不|挂。
“我啥都没看见!”泽天赶紧捂眼,指天对地发誓。
“少废话,把你的外套给我!”艾丽莎气急败坏。
幸好艾丽莎个头不大,一件外套勉勉强强把重点部位都遮住了。刚从卵囊出来体力不支,艾丽莎依然坐在地上,急切地询问泽天神殿祭司哪儿去了。
“呃……”泽天搔搔脸,尴尬地说,“被我宰了。”
艾丽莎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这神殿的祭司明摆着对她敌意满点,能给她治病才怪了。
“要不咱们再搜索一下?神殿的档案室和藏书室里应该有不少古籍和秘密资料,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资料。”泽天不死心。
艾丽莎摇摇头:“赶快走吧。这个地方太不正常,或许神殿祭司的死会影响到这个空间的稳定。咱们可别被闷在里头。再说……”看着泽天,艾丽莎温柔地笑了,“不是还有你么。”
***
东境。首都王宫。
魔族的王宫建造在东境海拔最高的山上,将山尖削平,让宫殿与山峰融合为一体。可以想象,山脚下的平民仰望山巅,等待安坐于九重宫闱的国王曼声下达敕令,而自己的生活只因为这一句话或升入云端,或跌入地狱,那会是一种怎样的震撼与战栗。民众们怎会不把国王视作神灵。
如今,这宝座换人类坐了。
不过换了人类,情况就有本质的变化么?
伊萨克凭栏而望,静静沉思。
他和艾丽莎不一样。艾丽莎从小经历了苦难,有理由对魔族痛恨不已。可他不一样。布雷恩家族从魔族开始统治那天起就是伯爵,人类贵族不可能做到更高了。二百多年了他家从来没有衰落过,日子只比魔族王室差一点。所以在父亲举起的反叛大旗下,伊萨克从来没有热血沸腾过。
当然了,魔族统治积重难返,人类的忍耐力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不是他们,也会有别的人类揭竿而起。与其以后要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甚至因为家族二百多年与魔族的亲近而被扣上叛逆的帽子,然后家破人亡,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当家作主。
而普通人不懂这些。对于民众而言,布雷恩家族是一直潜伏在魔族身边,忍辱负重为人类保存有生力量的伟大家族。每次提到布雷恩提到亚伯拉罕提到伊萨克,平民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放光。有了广大的群众基础,布雷恩家族的统治更加牢不可催。所以说,伊萨克·布雷恩的父亲亚伯拉罕·布雷恩可真是个聪明人。
作为亚伯拉罕的独生子,布雷恩家族嫡系唯一的继承人,伊萨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对于现状,他很满意。
侍女谨慎地来到他身后。刚要开口,伊萨克问:“都到齐了?”
“是。陛下。”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伊萨克回头瞟了她一眼。这位是特纳家族送来的侍女,是特纳家族一个不得宠的旁支小女儿。
伊萨克母亲早逝又没有姐妹,像那种常用的“太后/王后/公主的女伴”的借口一个也没有了,要把家族中的女人不着痕迹地送入宫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如此,让她做普通的侍女工作也够委屈她的。好歹特纳家族是伯爵。
伊萨克笑笑,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侍女的脸顿时红了,像只可爱又胆小的小白兔,娇羞无比,惹人怜爱。
伊萨克笑意更浓:“去告诉内务总管,宴会开始。”
侍女脸红得像苹果,低头行了屈膝礼后匆匆跑掉了。
伊萨克目送侍女跑远,然后转头,朝大厅里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贵妇含笑致意。
那贵妇原本脸色苍白,见国王在对她致意,血色顿时又涌了上来,娇羞地点头回礼,一副小鹿乱撞的模样。
嗯,特纳家族的嫡女。看来她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位远房妹妹。
伊萨克倒是能理解她父亲,特纳伯爵的心理。把一个嫡女塞到伊萨克身边做侍女实在太明目张胆了,在还有其他家族觊觎王后宝座,而在特纳家族还需要联合其他家族巩固势力的现在,他们不能做的太打眼。
再说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婚生女,身份尊贵,哪里用得着走做侍女的间接路线,直接正大光明地接近国王就行了。
不过很显然,这位尊贵的小姐并没有领会父亲的深意,对能时时呆在宫廷中的同族女孩敌意很深。她们显然认为伊萨克对于身份低贱的女人情有独钟。你看那个艾丽莎不就出身穷乡僻壤么。
这么想的人还不少。在暗探将这些女人的心思报告给伊萨克时,伊萨克哭笑不得。
但他身边确实没有王后人选。他很清楚,这是一块招狼的肉,想让狼们看不见是不可能的。于是对于各大家族各显神通往宫廷塞进来的女人,伊萨克一律采取消极态度,不鼓励,也不阻止,对每个人都好一点,对所有人都冷淡。就这样若即若离地牵扯着她们。没用多久,他就让这些人互相掐架拆台。而他自己继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晦暗不明地笑了笑,伊萨克走入大厅,接受贵族贵妇们的行礼致意。
今天的宴会主题是……没主题。贵族们想举办宴会了,就举办宴会,还要什么理由。达官显贵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山珍海味,用珍贵的美酒把自己灌成一滩烂泥一派奢靡气氛。魔族曾经享受过的他们都要享受,魔族没有享受过的他们也要享受。
欢宴过后,众贵族们**欢歌,把清冷庄严的王宫大厅变成了热闹市侩的舞厅。忽然有人发现,国王怎么又不见了?
伊萨克又回到了宴会开始前的那个小阳台。喝得醉醺醺的众贵族少女们踉踉跄跄地涌了过去,却被侍从们挡在外面。这些伊萨克的亲信礼貌而坚决地像她们重申了国王在阳台吹风时不得打扰的规定,如果诸位小姐们还想再次踏入王宫的门槛,就要遵守这条规矩。
诸位贵族少女们悻悻地散开了。可就在她们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落在后面的看见特纳家族的那位侍女端着酒走向了阳台。
贵族少女们的怒火怒火立即蹿升,其中以特纳家族嫡女尤甚。
谢天谢地,这位侍女也被挡在了外面。国王的亲信侍从接过了美酒,试了毒之后才递了进去。被拒绝又不被信任的侍女脸色通红,听到贵族女孩们放肆的嗤笑之后,脸色又变得苍白。
特纳家族的嫡女却依然很是嫉妒。她迈着不整齐的步子大步冲向大厅旁的休息室,要推门进去。
有人把她拦住了:“喂,你不能进去。父亲正在谈论正事。”
“你敢拦我?嗯?!”嫡女斜眼看着阻拦她的安德烈,她父亲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你不过是个杂种。你给我……记住了。**就是个杂种!你妈不就是个牛倌么,挤完牛的奶子再来挤自己的奶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底下带了把嘛,就敢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啦!我告诉你,我的母亲是高山的弗朗索瓦,是公爵的女儿!你他娘的再讨好我父亲,最后也不过是个屁大的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