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官的命令,治安队呼啦啦把娜娜团团围住。
好在娜娜动作还算快的,事先躲进了墙角,不然现在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不过真是奇怪啊,镇长直属的护卫队还没来,怎么一直跟镇长不对付的治安官反应这么快。
看到站在治安队旁边的一名狱卒,娜娜有些懂了。难道是她之前威胁他们不许去找镇长,所以去找了治安官,以为这样自己就没理由对镇长的宝贝儿子怎么样了?
不管是不是这样,娜娜都打定主意把哈利做挡箭牌,自己缩在哈利身后。
治安官朝手下打了个眼色,有几个人过去赶走了看守马车的狱卒,进去把娜娜的父亲拖了出来,举刀欲杀。
“不要!”
“别啊!”
娜娜和哈利一起喊。
治安官举起一只手令手下暂时不要动手,但兵器依然抵在被押着跪在地上的娜娜父亲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等娜娜说话哈利先嚷嚷起来了,“你没看见我什么情况吗!”
治安官声若洪钟:“对面的暴徒看好了,我们手里也有你的人质。识相的赶快缴械投降,或许还能保住一命。否则玉石俱焚,对谁都没好处!”
“什,什么玉石俱焚!”哈利冷汗狂冒,“你想干什么!”
治安官没管哈利,而是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娜娜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于是缩得更小,只堪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情况。
略等一会儿,见娜娜没有投降的意思,治安官说:“暴徒负隅顽抗,人质无力自救,我们只好做不得已之选择。”然后大手一挥。
专司弓箭手的十名治安队员从后方补充到前排,手中的弓箭整齐划一地指向墙角的哈利和娜娜。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对不起了少爷,我身为治安官不能坐实暴徒猖獗。既然您逃不掉就请为整个小镇捐躯吧!各就各位!”说着治安官举起了手。
“等等啊啊!”
娜娜和哈利齐声大叫,哈利叫得尤为大声。
旁边的狱卒们见势不妙,赶紧扑上来死死顶住治安官的胳膊不让他放下来。治安队员中也有些人觉得就这么让镇长儿子光荣了似乎也不大好,于是也加入劝说队伍。不过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弓箭手前面的。十支箭矢抵在十根绷紧的弦上,尖端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娜娜往后缩得更紧了。希望哈利肉够厚。
可是她越顾着保护自己,对哈利的钳制不可避免地愈发放松。
而哈利此刻也是狗急跳墙了。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死,乱箭穿心也是死,伸头缩头都一刀,还不如拼了!
……可是拼也分很多种方式。
娜娜的刀就横在他的脖子前面。为了让自己躲得更加隐秘她冒着手指被割伤的危险用不握剑的左手抓住剑身,锁住哈利的咽喉。哈利其实往后挤把娜娜撞到墙上也行,用胳膊肘撞娜娜的肚子也行,他偏偏就选择远离娜娜最简单直接的路线,直接向前跑。
于是他的咽喉直接撞上娜娜的刀锋。
好在哈利还没蠢到家,用手挡了一下。发现哈利要跑娜娜反射性地收缩双臂。两人的手很快都鲜血淋漓。娜娜抓脱了,长剑向外弹出削掉了她手指的肉也解放了哈利。但哈利却在挣扎中反扑过来,一手掐住娜娜的脖子一手抓住娜娜握剑的右手把她推到墙上。自己竟然被这么弱小的家伙挟持了这么久,这让哈利更加恼羞成怒,手劲毫不保留地施加到娜娜的脖子上。娜娜眼冒金星,却依然本能地想办法自救,两腿朝哈利乱踢,有一脚正中哈利的重点部位。哈利惨叫一声弓成虾状,娜娜边猛烈地咳嗽边努力去够掉到地上的长剑。
那边在阻拦治安官的狱卒们见状赶紧跑过来帮哈利的忙。眼见形势一边倒,治安官恼恨地咬牙,为了抹杀刚才自己对哈利的威胁,于是扯大嗓门让所有人都能听见:“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忙!”
治安队员们收起刀剑放下弓箭,跑过去和狱卒争抢位置。两种制服的人在墙角混做一团,互相几乎要打了起来。好在哈利和娜娜之间愈发白热化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把哈利从娜娜身上拉起来,哈利还是抓紧最后的机会狠狠踹了娜娜两脚,让本来就已趴在地上的娜娜身体更加蜷缩。
然后哈利甩开拉着他的狱卒和治安队员,大步走到治安官跟前挥拳便打。治安官也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没悬念地挡住了哈利的拳头。没想到哈利另一只手又来勾拳,紧接着拳打脚踢像个泼妇。好在拉架的人来得快,不然哈利可能还是得没命。
“妈的,你想杀了我吗?”被狱卒们拉着,哈利依然怒气冲天,“想杀了我再除掉我老爹是吧?来啊!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少爷,您错怪我了。”治安官尽最大可能平静地说,“我这是在帮您啊。你看,要不是我激发您的斗志,您能这么快脱险?您的父亲是的顶头上司又是我多年的好友,我怎么可能伤害您。”
哈利朝治安官狠啐一口。
治安官脸色发青,胸膛上下起伏,好歹把快丧失的理智又拽了回来。“少爷,这两名暴徒要怎么处置?”
“杀!”哈利不假思索,“都杀了!打三百鞭子,然后吊死在镇门口。不,脖子拴在一起赶进山里喂狼!”
“但那样的话您父亲没有通敌的犯人了。交不上差,对他不利。”治安官说,“不如您就将他们送到领主手里,我向您保证,领主老爷对待叛徒的方式一定能让您解气。”
哈利斜了治安官一眼:“我说什么你敢不听?”
治安官没有立即接腔。果然没到半分钟,反应过来的哈利说:“这……也行吧。不过只把那个男的交上去,这个女人,”他凶狠地望向蜷缩在痛苦地咳嗽的娜娜,“我要她,生不如死!”
这就不管他事了。治安官当即表示可以,然后命令手下人和狱卒一起把娜娜父女俩拉起来准备再押回牢中。在自家门口被抢了活儿的狱卒们很是不满,奈何人家治安队的总头就在旁边,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在拉扯娜娜父女时用他俩撒气。
“娜娜……”
娜娜的父亲抬起脸,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镇长和治安官的爪牙们拉扯得东倒西歪。哈利那几脚很重,到现在了娜娜还在不停地咳嗽,嘴角挂着血沫。
忽然之间,娜娜父亲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劲,竟然猛地挣脱了钳制,闷头朝押着的人撞过去。饱经摧残的身体非常虚弱,此刻却壮得像头牛,一时之间狱卒和治安官们竟被他搅得乱作一团,谁都制不住他。
“快跑啊,孩子!”
听到父亲的大吼,娜娜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几步。但紧接着,高大的治安官挡在她面前,就像一堵永远无法翻越的大山。
无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掉它的阴影。
狱卒和治安队员达成默契,前者押送娜娜,后者押送娜娜的父亲,一前一后前进。娜娜和她的父亲都走不快,狱卒比治安官更不耐烦,于是还没走出去几米,娜娜背后又多出几道血痕。
哈利快意地看着,心情总算顺畅了。
一名镇长侍从骑着马奔了过来,简单见过治安官和镇长儿子之后忙不迭地问:“那对通敌父女呢?”
哈利下巴朝监牢大门扬扬。
侍从猛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杀。镇长命令释放两人。”
“什么?”
哈利和治安官异口同声。
侍从点头:“没错。镇长已经赦免了他们两人,哦不,是确定对他们的指控并不成立。他们两个是清白的公民了,所以还要捍卫他们的公民权利,给他们一定金额的补偿。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兑换成车马和适量的食水盘缠,还有通行证。”
“我不同意!”哈利大叫,指着侍从的鼻子,“你现在就回去告诉我父亲,这两个家伙已经被我宰了。快去!”
侍从很为难地拧着眉毛:“少爷,镇长料到您会这么说,他让我私下转告您一句话。”
治安官识相地退避。对着哈利不耐烦地侧过来的耳朵,侍从小声地说:“您父亲让我告诉您,他的命捏在那两个人手里了。如果他俩死了,您父亲和您自己也活不成。”
“为什么!”
侍从苦着脸摇摇头。
情况变化太突然,太诡异,哈利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确定地问:“真的这么严重?”
侍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您快点儿听镇长老爷的吧。老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还说什么要是您不听他的,不麻利地执行他的命令,他就要跟您断绝父子关系。”
哈利心里一惊。他老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他也一直很和父亲的心意,没有忤逆他的时候(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父亲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没办法了,哈利只得气闷地说一句:“好吧。”
侍从如获大赦地望向治安官。
治安官当然没什么意见。很快地,娜娜和父亲便被放开,然后被告知了情况。父女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再三询问,搞得哈利气恼又不耐烦地大叫:“怎么着监狱你们俩还没住够是吧。在啰嗦就把你俩扔进去!”
娜娜父女赶紧表示自己接受车马和食水盘缠作为补偿。反正之前被娜娜威胁来的马车一直挺在旁边,现在正好拉过来。
很快,娜娜和父亲驾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侍从松了口气,对一脸懊恼的哈利和看不出对此事是何态度的治安官表示自己要回去复命,然后上马飞奔而去。
骑马的话,监牢和镇长宅邸并不算远。很快侍从赶了回去,隔着镇长卧室那两扇紧闭着的华丽大门说一切办妥了。
“好了知道了。快滚快滚!”
镇长还跟侍从离开时一样火爆。就算并没有在镇长面前,侍从依然被吓得缩小一圈,赶紧鸟悄遁走。
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外面没人了,镇长战战兢兢地向自己雕花红木梳妆台问:“您看……这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