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拉赫小队已经召集了所有参与此次任务的人员,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全体人员大致分为两部,一部由拉赫小队组成,大概有四十人,负责殿后及支援,其他八十人为二部,每五至六人分为一组,每组负责一小块区域,在泽城中的建筑物中寻找魔族的踪迹。在二部的人在废墟中搜索的时候,一部的人留在外面开阔的道路上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发现魔族的小组,或者在所有小组确认没有魔族的踪迹后将营地向前推进。这样一点一点压缩魔族可能存在的区域,最后将其包围歼灭。
之前艾丽莎很奇怪为什么干脆不放一把火,直接把废墟烧干净算了。要知道上面那种方式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在建筑物林立的废墟中,仅仅一百多号人想要这样过筛子式地搜索是基本做不到的。魔族在暗处,完全有可能偷偷绕道已经被检查过的建筑物里,然后等人类深入后从背后偷袭。而且没有异能的人类直接跟魔族短兵相接并不讨巧。到时候谁清剿谁还真不好说。
等到了目的地,艾丽莎就明白了。这里别说放火了,连根火柴都划不着,空气潮湿得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而且湖泊占据了废墟大部分面积,将本来四通八达迷宫一般的城市废墟压缩成了只有单条路线进出的口袋。所以只要废墟猎人们够细心,并且守卫和相互的支援得当,可以不用担心被背后插一刀的问题。
没有过多的休整,二部的小队投入到工作当中。天黑后的废墟更加危险,能快点儿是一点儿。
按照事先发放的地图,艾丽莎和泽天跟着同一组的三个青年赶往他们负责的区域。那是一片小型的居民区,小高层建筑不少,但只有四个小组,除了他们,其他的都是紫罗兰小队的。
我们竟然跟钦定炮灰混在一起……好吧,虽然人家紫罗兰的不认为这是炮灰,反而觉得跑在全队最前很是风光。
艾丽莎想道。好像不太妙哦。
打头的名叫海曼的青年一回头,正好看见队伍里唯一一个女性正在想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什么呢,磨磨蹭蹭的。等着挨水箭雷劈吗!”
该死的,竟然把一个小丫头分到我们这一组,分明是瞧不起我们要拿我们做炮灰。
女人在平常是好东西,可是在危险的任务中,就是个累赘。而且瞧她那小矮个,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丫头。他们本就属于最深入废墟的小组,接受支援最为困难,还给他们派了这么个没用的拖油瓶,这不明显是抛给魔族的饵,让他们在得意忘形地对付我们的时候暴露行迹么!
而且还是个丑八怪。看着艾丽莎在斗篷下若隐若现的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海曼心里更有火了。
艾丽莎没有说话,只是提高了步速。现在跟同组的人打嘴仗只会让魔族有机可趁。
“小姑娘,跑不动的话,俺来帮你。”一名大块头的青年憨厚地说,向艾丽莎伸出厚实的手掌。
“葛兰!”海曼发火了,“我是这一组的组长,也是你的队长。你敢不听我命令!”
没错,这一组的三名青年同属于圣路易小队,圣路易小队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当时选小组组长的时候三对二,艾丽莎和泽天自然抢不过他们。
葛兰傻傻地摸摸后脑勺,困惑地说:“队长,你啥时候下过命令了?”
海曼快要被被葛兰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瓜气晕了。
他刚张嘴,泽天突然插话:“海曼先生,既然您是咱们小组的组长,就请记得我和伊迪也是这个小组的。还有跑步前进时请看路,不然……啊。”
伴随泽天那轻轻的一声“啊”,海曼的脚突然勾到到底的广告牌,嗖地飞了出去。
葛兰和另一位名叫劳瑞的文弱青年赶忙跑了过去,把嘴啃泥的海曼搀扶起来。
艾丽莎瞟了一眼笑得人畜无害的泽天,上前柔声问道:“没事吧?”
一脸狼狈的海曼要吃人似的狠狠地瞪了艾丽莎一眼,尴尬却又故作淡定地将头转向一边。
艾丽莎也不恼,面带柔和的微笑,掏出手帕为海曼擦去脸上的尘土:“接下来的几天里,咱们几个就是最亲密的伙伴了。海曼先生,还有葛兰和劳瑞先生,咱们可得互相帮助哦。”
“哼,用你说。”海曼没好气儿地说了一句,“继续前进!”
说着就领着他的两个手下继续向前飞奔,根本不把艾丽莎摆在眼里。
艾丽莎还是不生气,平静地跟了上去。
泽天挑眉,很快追上艾丽莎问她这是闹哪一出。
“没什么,搞好人际关系而已。”艾丽莎说,“内讧比对手的强攻更可怕。还有魔族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偷看呢,我可不想丢脸。”
还好,海曼的那句“用你说”底气不是很足,看来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泽天也听出来了:“可他好像还是很轻视你。”
“是啊。”艾丽莎忍不住叹了一声。
为什么人们对女人的偏见总是那么大呢。长得漂亮的,人们当花瓶,长得不好看的,人们直接忽视。之前她还是艾丽莎·怀特·萨文丁的时候,为了让人们认识到她的能力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哪怕战功赫赫,人们第一眼见到她,第一反应依然是“这个女人就是杀神?肯定是爬上伊萨克伯爵的chuang了。”
可偏偏杀神那响亮的名号中确实有伊萨克运作的成分在。他就是要让他的对手魔族明白,一个人类女人就可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所以人类军中那些对她这个女人有意见的,更是私底下拿伊萨克添加的一分东西去添油加醋,抹杀她九十九分的成绩。消灭魔族的任务压倒一切,所以就算再不高兴,艾丽莎也得忍下来,继续做她那孤高冷眼的杀神。
如今谁再让她干这活儿,她非一脚踹翻那家伙不可。
摸摸脸上的全脸型假面,艾丽莎淡然却坚定地说:“那就让海曼见识见识好了。”
被拉赫队长当做无用的炮灰扔到最前面确实让人不爽,但却正巧符合艾丽莎的目的。她还想找机会私下拷问魔族呢。
说话间目的地到了。其他三个小组比他们早到一点点,挑衅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钻入了自己的区域。
海曼满面通红,又狠狠瞪了艾丽莎一眼:“妈|的,腿短还不知道捯饬快一点儿。”
“……”
艾丽莎扯扯嘴角。明明因为你摔了一跤好吗。
她最烦别人拿她身高说事了。要知道曾经的艾丽莎·怀特·萨文丁可是一米七出头。
好吧,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了团结暂时忍了。但海曼已经被她划入“是否还需要继续给脸”的观察区。这点她跟泽天都一样,你若识相,力所能及的忙我会帮,但要是给脸不要,那就哪凉快哪呆着。
他们首先钻入第一栋楼房。分给他们的共有五栋楼房,呈长条状分布,他们要从最后一栋搜索,逐渐向前逼近。小组人数太少,为避免力量进一步分散,五个人全部进入了建筑,没有留人在外面盯着是否有魔族移动。反正建筑的窗户和墙壁都碎得差不多了,在里头也能有良好的视野。
一走进去,腐烂咸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曾经的水泥楼梯已经被厚厚的污泥覆盖,上面长满了苔藓与蘑菇。木质的扶手早已腐朽,从保护的装置转化成为陷阱,只要有人大意地扶一扶,就会连人带扶手一起从楼梯间的空隙中摔下去。铁质的防盗门像一块红色的大发糕一样倒在地上,有的房间干脆门户大开。通过门洞,猎人们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到屋内大部分的地方。只是“屋内”的说法有待商榷,缺失了窗户和墙壁,很多房间比他们所在的走廊更加开阔。
海曼打头,领着小组的人小心翼翼地通过坑坑洼洼又湿又滑的楼梯。每到一层,其余四人分成两两一对分别进入两个房间检查,然后迅速回来,继续前往下一层。仅仅一刻钟不到,七层楼还差顶层便检查完毕,算得上效率高了。
“妈|的,伊迪你们那一对能不能快点儿!”在顶楼,海曼火急火燎地说道。
艾丽莎和泽天从门口出来:“没有。”
然后海曼的亲属下葛兰和劳瑞才从另一扇门回到走廊:“俺们这儿也没发现。”
“那行了,还不赶快下去!”说着海曼便冲下了楼梯,也不管后面的人。
艾丽莎他们看了看彼此的搭档,只得赶紧追了上去。葛兰忍不住喊道:“队长,你慢点儿。”
话音刚落,下层楼传来巨大的“噗通”。
泽天憋住笑意,和艾丽莎还有圣路易小队那两个万分尴尬的队员一起快速下了楼。这次海曼爬起来倒快,他们下来的时候他在那儿揉腿了,见到他们开口便吼:“你们几个属蜗牛的啊!还不快点儿,让紫罗兰小队的抢了先怎么办!”
有您在这儿训人的时间,我们早出去了。其他四人在心里想。
没成想那边海曼又把矛头对准了艾丽莎:“你要是腿残就在这儿老实坐着,拖累全组的人完不成任务,你也好意思站在这儿!”
“海曼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艾丽莎面露不悦。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很爽是吧?
海曼直起腰,不慎碰疼了腿,心情更加恼怒:“什么意思,当然就是你没用!拖油瓶一个,自己干不成事能不能别拖累别人!”
艾丽莎眉头皱得更深。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看来刚才的示好都白费了。
突然,一只信号弹升上天空。
葛兰赶紧去看,回来告诉大家:“是红色的。就在咱们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