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文斌和汪如微带来的两个讲课专家见面了。
一见那个男专家的面，他吃了一惊。
转而，他由吃惊转向了生气，觉得汪如微忽悠了他。
这个男专家他太认识了，姓饶，是个教授，还是个博士生导师，他来过一次。
前年，龙城电视台副台长兼城市频道总监马有路从京城给《直播龙城》请来的讲课专家就是这个饶教授，号称是研究民生新闻的专家。
怎么摇身一变，他又成为娱乐节目的专家了？
“哈哈，武总监，我们可是熟人了，接我们的小胡同志已经对我说了，我要恭喜武总监荣升啊。”
饶教授昨天一下飞机，就认出了来接他的胡虎贲，因为那一次他在《直播龙城》讲课，胡虎贲现场捣乱，说现在的三大光荣传统是叫做理论联系实惠，密切联系领导，表扬和自我表扬，让饶教授记忆颇深。
路上，饶教授从胡虎贲的嘴里得知城市频道原副总监武文斌是现任的欢乐频道总监，自然就先恭喜一番。
“饶教授，您不是研究民生新闻吗？怎么变成娱乐节目了？”
“电视节目都是相通的吗，就像你武总监既能担任新闻频道的总监，也能担任娱乐频道的总监一样啊。”
不愧为教授加博士生导师，一句话让武文斌哑口无言。
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说词，你要是挂羊头卖狗肉，那我就不付钱讲课费。
武文斌也有很小人的心思。
因为是星期六，台里休息，办公室很大方地给他们安排了中型会议室。
闫喜班大概是回报武文斌提供的两台电视机，不仅安排了办公室的人值班，还专门给他们提供了开水和茶叶，这让武文斌感到很开心，做好事的人总是不会吃亏的。
除了个别人请假以外，频道里的人还都到齐了，学习和充电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是市级台的编导们，平常要听京城大专家的讲座还真不容易。
武文斌看了一下，制片人一级的，只有《龙城戏台》的制片人史玉梁没到，武文斌对他的分值又下去了一截。
武文斌朝第一排走去，只见坐在中间位子上的一个资深美女站起来了，还向他打招呼。
“她竟然也来了？”
打招呼的这位资深美女不能算武文斌的部下，只是他的合作伙伴，她是广告中心三部经理，负责欢乐频道广告业务的梁飞燕。
武文斌赶紧堆起笑脸：
“梁美女，你怎么也来了？”
随着武文斌的招呼，那位美女上前一步，顿时有一股香味扑进武文斌的鼻腔，让他差点打了一个喷嚏，为保持形象，他强忍住，只是忙不迭地揉揉鼻子。
广告中心的女人都喜欢用香水，老婆虞姬美用的是一种茉莉花香，武文斌已经习惯了，梁飞燕一定是另一种，武文斌不熟悉，一下把他的嗅觉给刺激了。
“学习一下吗，看看现在的娱乐节目到底是个什么走向，也好和客户解释一下啦。”
第一排中间是武文斌的位子，旁边没有其他人坐，梁飞燕选择坐在这里，摆明要和他拉近乎。
武文斌没有别的选择，等一会他只能挨着梁飞燕坐下，也不错啊，可以享受一下女人身上散发的那香味。
和梁飞燕聊上两句之后，他就适应了那股香水的味道，纯纯地，很好闻。
说梁飞燕是资深美女，因为她也过了而立之龄，在广告中心里还算是虞姬美的后辈。
梁飞燕的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黑豆眼，睫毛长，很有现代年轻人推崇的那种萌感，可惜生早了点，要是她现在的年龄在十六岁以下，肯定是萝莉的代言。梁飞燕今年已过三十，自然不能再走清纯女孩路线，但她还是紧跟前卫的脚步，选择了五种萝莉之一的Gothic Lolita气质来打扮自己，衣着以欧洲宫廷哥特式黑白色系为主，少童真而多淑女。
现在已是五月，她身着一条黑色长裙套装，里面衬有无暇白色衬衣和白丝袜，体型如同一个没有完全发育的小小女孩。
武文斌早就听虞姬美说过，梁飞燕的这种打扮和气质深得一些生产女孩服装的厂家满意，他不知道她梁飞燕为啥不去管少儿节目的广告，到那里才是她的优势。
不过这个梁飞燕也是一个粘皮糖，已经多次上门粘着武文斌，老要和他谈谈。特别是前两天得知他弄来了大批奖品，非要让他出面，去请百大集团的老总吴小励吃饭。
武文斌没有答应她，自己的老婆是个醋坛子，特别是对同部门的竞争对手，弄点奖品已经把她的醋味弄冒了，再要把虞姬美的客户挖给别人，他武文斌还活不活了。
只是他没想到梁飞燕今天也会来听课，武文斌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今天的课倒是值得听听，我们请来的老师档次很高。”
武文斌随口搭讪，那位饶老师到底能说什么，他其实也搞不清楚。
“那是，武总监请来的人还能差吗？”梁飞燕恭维一下：“还有台上的那位美女，一定也是武总监的熟人吧？”
女人就是女人，嗅觉就是不一样。
“汪如微，世纪娱乐的总裁。”
“她啊！”
梁飞燕轻轻一声惊呼，羡慕的眼光死盯着台上的那位风姿万千的大富豪。
台上的话筒被人轻轻地叩了两下，武文斌向梁飞燕打了招呼，赶紧上台了。
汪如微此时带着饶教授和另外一位女专家已经在台上就座了。
刚才见面时，饶教授介绍女专家的时候说了名字，武文斌当时光顾吃惊饶教授了，没有记住女专家的名字，只记得姓郝，再说这位女老师相貌一般，属于见面就忘一类，这位郝老师和汪如微的年纪差不多，只是戴着一副老式眼镜，又穿着小翻领西服，很说明她的老师身份。
武文斌在上台的路上看了三位前面放的牌子，郝老师的名字叫郝如和。是传播学院的副教授。
什么怪名字，武文斌心想着，但他心里默默记住饶教授和郝老师的名字。
是要记住，一会武文斌要致欢迎词，叫出老师的名字和身份也是尊重。当然不能说郝老师是副教授，也要尊称郝教授，这就和官场一样，自己当副总监的时候，也是喜欢人家称自己叫武总。
称呼上尊重人家也显得自己有诚意，有教养。
胡虎贲把会场布置的不错，这小子，有点无师自通了。武文斌默默地点头，他上台之后。直接坐在汪如微和饶教授的中间。
刚才叩话筒的人是欢乐频道唯一的男主持人熊林。这小子姓熊一点也不像熊，倒是白白净净，五官端正，武文斌怎么看他都像新闻主持人。
武文斌到欢乐频道之前，曾经把国内有影响力的娱乐男主持都数落过一遍，他发现出名的男主持没有长得像熊林这样的，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可见做娱乐的男人是丑星吃香。
熊林的主持其实很简单，介绍了在台上的领导和专家姓名，带着大家鼓了几次掌，然后就让武文斌讲话。
武文斌讲话很简单，介绍了几位专家的业绩，自然是按照胡虎贲交给他的稿纸上念的，然后再说这次培训的重要性。没有两分钟，他就走下台来，很自觉地坐在了梁飞燕身边的空位上，成为一个听课的学生了。
讲课的顺序是这样的，第一个开讲的人是饶教授，题目是《娱乐节目的真谛》；然后是汪如微，她的题目是《娱乐节目的制作技巧》。
上午就安排两人，下午讲课的是郝如和老师，她的课程较长，主要是国际上娱乐节目的流行模式，还带有好几个片子给大家观摩。
饶教授开讲之后，汪如微和郝如和两人都到隔壁的贵宾室休息去了。
在开会之前，办公室管理科的同志已经把电脑线和投影机都调试好了，还把三位老师的电脑都试了一遍。这也是胡虎贲的功劳。
胡虎贲悲摧啊，自从前两天的奖品事件出来之后，回家被老婆于曼丽和老爸老妈连着教训了三次，尤其是老爸，说自己虽没当过官，但半辈子都在伺候人，管理工作无小事，每一件事情的钉钉卯卯都要想清楚。
听说儿子要接待来讲课的专家，老胡班长千叮咛万嘱托的，弄得大着肚子的于曼丽也心神不宁，好在她当主编的时候安排过专家讲课，就把要准备的过程细细想了一遍，把要做的事情都写在一张纸上。
胡虎贲自然不是傻瓜，现在的办公室管理科副科长是他老爸原来的徒弟，自然能帮他调配的头头是道，武文斌只知道胡虎贲此次干得不错，谁知道他身后有这么多力量支撑。
饶教授开讲，他一张嘴，武文斌觉的语言很熟悉。
饶教授首先就归纳了娱乐节目的五个特点，通俗易懂。
平民化，通俗化，以人为本，品牌栏目，商业化。
“什么是娱乐的平民化呢？你们武总监是做新闻节目出身，我原来给他们的《直播龙城》也讲过课，讲过新闻的平民化。”
饶教授不愧为专家，两句话就拿武文斌说事，让听课的人不得不认真听。
“新闻的平民化。就是在制作电视新闻的时候，应更多地把视点集中在普通市民和社会生活上，从反映对象到表现形式上都更加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所做的新闻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看。”
这段话是武文斌上次听饶教授的课时听过的理论，记忆犹新，怪不得耳熟。
“写作也要平民化，那是指作家要关注生活的原生态，关注生命的个性发展，以平等的视角、纪实的手法展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揭示现实生活本质的一种创作趋势。”
什么是教授，教授的眼光必须是展开性的，从多个层面来剥开。
“影视剧也要平民化，也就是编导的创作态度和叙事手法必须采取的视角是双重的，首先是平民化的，它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市民生活的优越感；其次，它又能从高层次的角度对市民生活进行哲学上的整体观照。”
“那么什么娱乐的平民化呢？其实就是八个字……”
饶教授说到这里，有意地停顿了一下：
“百姓喜欢，百姓参与！”
武文斌不得不微微点头，百姓喜欢，百姓参与这八个字很准确地概括了娱乐节目的平民化精髓。
接下来，饶教授又结合国内有意节目的实例，讲解了娱乐节目的通俗化，以人为本，品牌栏目和商业化几个题目，他的讲课也很通俗，也很风趣，自然引来了听课人的热烈掌声。
一个半小时之后，汪如微上台了，她虽然不是专家教授，也没有高级编辑或一级导演的职称，但她是娱乐节目真正的成功者，武文斌第一次和她联系让她讲课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推辞，说自己没有理论只有实践。
“我就是不要听理论，理论让专家说，你就讲讲实践，有了实践才有理论吗。”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了。”汪如微答应了。其实她心里另有想法，我要用实践过的理论抓住你，你就能心服口服地和我合作了。
应该说，汪如微的课讲的也非常好，她说的内容都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从活动的策划组织，选人沟通，到节目的设置安排，特别是活动场次和招商的关系，还有互动的商机的论述，那是坐在家里的专家们想不到也摸不着的。
武文斌听课的时候左右看看，只见身后的员工们都一声不吭，忙着记录，就连平日里鼻子高翘的孔方穹，也乖乖地听着写着。
武文斌偷偷笑笑，暗暗想着，要把汪如微的讲稿拷贝一份，自己对娱乐节目的见识和她相比，那真是差得不是一点点。
“武总监，等一回介绍我和汪总认识一下好吗？我要向她讨教一下娱乐节目的商业运作。”
梁飞燕凑过来，悄悄对武文斌耳语，她口中那轻微地香风吹拂着武文斌的耳洞，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阵阵骚动。
靠，有人说耳朵也是男人的敏感神经，还真不假啊。
武文斌已经感到自己的裤裆里支小帐篷了，他忙不迭地歪歪脑袋，尽量避开一点。
“行不行啊？”梁飞燕开始撒娇了。
“好好，一会吃中饭的时候你也来。”
武文斌无奈，后面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呢，真后悔和她坐在一起。
汪如微的讲课结束，大家鼓掌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了。
中午饭安排在政务新区的龙珠一品轩，陪同的除了武文斌，还真叫上了梁飞燕，胡虎贲既是陪同也算服务人员。
其实要是按武文斌的真实想法，还不如在龙珠土菜馆呢，但请专家和汪如微，他还是狠狠心，选在关龙珠开的这个最高档的酒店，请来的这些毕竟都是上档次的客人。
靠，档次就意味着多花钱。
武文斌看着一盘盘如画似景的菜肴，想着刚刚看到精美画册上那些菜肴照片后面的数字。
就她妈的一个字：贵。
武文斌一个菜也没点，让关龙珠自己安排去了。
什么菜进到胃里还不都是一锅糊糊，眼球经济，跟电视出来的东西一样。
下午还有课，只能上红酒意思意思。三杯一下肚，话题又围绕着娱乐节目的课题展开了。
“饶教授，既然娱乐节目的平民化是大趋势，那为啥最高主管部门一道严令又一道严令，今天不许这个，明天不许那个，直播也不许，场外投票也不许，和你们的理论不一样啊？”
这是武文斌心里一直纠结的一个疑问，他担任欢乐频道总监之后，和省台卫视频道管综艺节目的副总监吃过两次饭，那老兄见面就叫苦，说现在想弄点好节目太难了，就像孙猴子，脑袋上戴着一个紧箍咒，上面老是念叨着条条框框，你有多大本事都蹦哒不起来。
“哈哈，权是什么？权就是为利益服务的，高层主管部门的条条框框，那也是为了自己利益服务的。”饶教授说。
“自己利益？他们也不做节目？”
“他们不做，有为他们做的，比如国视。”
“国视财大气粗。还怕竞争？”武文斌不相信。
“就是怕竞争。”汪如微接话过来，“我在那里打过几天工，因为是国家老大，必须端着个架子，现在已经好多了，承认娱乐节目了，过去那些大导演张口就是文艺，就是精品，你说要让老百姓参与，那根本不可能。”
“不是也有一个《金光大道》吗？做的也挺有人缘。”武文斌反问。
“那是给逼出来的。”汪如微说。“你知道吗？2005年岳麓卫视的《快乐女生》活动一开始，国视的一台名为《梦想华夏》的电视选秀节目也启动了，都是号称要打造顶级的“平民偶像”，但是快女引入和设计一些新的元素，在海选阶段就在选手的“想唱就唱”基础上加上观众的“想说就说”，避免了观众的审美疲劳，增加节目互动性和趣味性。这在后来的通报中被批为“恶俗”。快女在开播仅2个多月的时间里创下了极高的收视率，引发报名狂潮，其中有两个省会城市的报名选手都过万人，引起了社会轰动和媒体的高度关注，可以说，中国的电视娱乐节目经过几个时期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即平民“娱乐时代”的来临。”
“是啊，”饶教授又接过话头：“中央和地方的争斗由来已久，国视最初也是有娱乐节目的，那是以《综艺大看台》为代表的联欢时期，叫歌舞兼具。主持人与观众没什么互动；然后岳麓卫视推出《超级大本营》，和江淮卫视推出的《快乐大赢家》，都是学习和引进了台湾的娱乐形式，开创了游戏娱乐时期，也是主持人和观众部分互动的表现、并以明星的参与作为卖点，直接把国视的综艺节目给比下去了。后来国视推出了以《幸运52周》为代表的益智节目，让观众终于走上了国家的大舞台，与主持人进行互动，开始有了大众娱乐，但是这种互动的门槛较高，需要严格的审核和初试；而《快乐女生》则代表平民造星时代的兴起，这类娱乐节目的特点是平民参与和评判过程的完全公开化。节目的全程跟踪式直播，这都是吸引人们眼球的亮点。”
饶教授的话基本上延续了他上午讲课的风格，不过他事前说了，对这样的比较我们只能在饭桌上私下说，不能上课堂公开演讲。
“新型的娱乐节目提出了“平民参与、观众做主”的口号，也肯定了娱乐本身的平民性，有了与大众进行亲密接触的可能性。从传播学的受众理论来讲，娱乐节目变得越来越看重受众的主动性，加强传者和受者之间的互动，对于节目的生存和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其实这已经响应了******提出的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发展电视观。”。饶教授喘了一口气：“但现实并不是这样，我们也可以从这些娱乐节目中思考中国娱乐节目现存的一些问题。”
“那为啥不让搞短信投票和直播呢？”
这是武文斌搞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他听省台的同行说，自打《快乐女生》疯狂之后，高层主管连连下文，对地方卫视的节目做了一系列的规定，尤其是不许搞观众的短信投票，不许在黄金时段直播、管得如此细致，让武文斌这样从事多年电视的老人也看不懂了，特别是听了今天饶教授的课之后，更是难以理解，娱乐节目都提出以人为本的理念了，干嘛不让老百姓们嗨起来啊。
“对啊，饶教授刚才课堂上不是说娱乐节目有丰富生活，稳定社会的作用吗？既然有这么大的作用，那上面为啥管的这么紧呢？”
跟着武文斌问话的是梁飞燕，今天她还是很认真地听了一上午课，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别的不明白不要紧，但她也知道这上面的条条和框框会给她拉广告带来很多不利，就不准直播这一条她就听不懂了，因为直播和录播的广告价格是不一样的，同样一场晚会，你对企业老总说是录制播出，那你就只能拿到100万，如果你说是直播，他就能掏出300万。现成的GDP都不要，她也看不懂。
武文斌对梁飞燕赞许地点点头，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之一，因为饶教授今天课里有许多内容是他上次听民生新闻的理论时听过的，当时饶教授讲了民生新闻的作用时，用了这样一段话，至今让武文斌记忆犹新。
饶教授当时说民生新闻有泻火作用。
“你们知道吗，你们其实就是一种泻药。你们对老百姓来说，能起到了泻火的作用。社会中，不可能事事公平，单位中有不公，家庭里也有不公，大马路上也有不公。凭啥有人开豪华轿车，有人就只能挤大公共？不公怎么办？不公就有火气，有火就要发泄，全国的民生新闻中，吵嘴打架的时时可见，其实这就是一种发泄，你们的新闻可以曝光一些政府中那些不作为的虾兵蟹将，看见了你们批评，老百姓也就发泄了心中的不平怨气，他们把火气发掉了，心境也就平和了，吵的人平和了，看的人也平和了，社会自然也就平和多了。”
而饶教授今天讲娱乐节目的作用时，表现的竟然和民生新闻是同样一种意思，他是这样说的，武文斌也记录下了他的这段话：
“娱乐节目可以让观众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和欢快，从而得到精神上的放松和减压。当老百姓被一个欢快有趣的节目吸引并亲身去体会时，他会忘记物价的上涨，忘记工作的压力，忘记人与人的不平等，他就不会去发牢骚，不会去骂大街，所以说，娱乐节目也有稳定社会，和谐社会的作用。”
武文斌觉得教授讲的很有道理，难道上面的管理部门就不明白这一点？
“理论是理论，单纯的理论是学术研究，但政治这个东西是很复杂的，上层的人会考虑到各个层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饶教授的话有点弯弯绕了。
“稳定就是最大的政治，我们搞新闻的人都知道，娱乐节目既然有维稳的功能，那为啥不加以利用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我们只是酒桌上的闲话，探讨一下即可。”饶教授放下了正在掏肉的一只大蟹螯，用毛巾擦了擦手：“娱乐节目的种类多样化，但选秀节目无疑是观众参与度最高的节目，它有一个别的娱乐节目所没有的功能，就是造星。就拿2005年的《欢乐女生》来说，一个长相不男不女，唱歌不好不坏的选手为啥能得冠军？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假男孩为啥能够一夜成名？你知道一场直播晚会她有多少支持者吗？”
饶教授看了一眼也在听他们谈话的汪如微，意思是让她回答。
“单场突破了三百五十万。”汪如微说：“那个冠军后来和英国伦敦的市长一起举办一个活动，那位市长说，我们都是选秀出来的，不过你的票可比我多多了，你要是到伦敦和我同时选举，那伦敦市的市长的头衔就不会是我了。”
“怕这个？太好笑吧？”武文斌摇头了：“只是选一个歌手？”
“一点也不好笑。”饶教授的脸色很严肃：“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没有信仰的人如果抱成团，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一个年轻女孩在一夜之间被捧成了神，有几百万的疯狂追捧者，当她号召做公益的时候，也会有上千万甚至上亿的公益基金很快到达，当有一天她有了谋取权力的想法，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还有，本来就信仰缺失，再加上一夜成名就意味着金山银海，又会给人们特别是年轻人带来什么样的追求理念，所以说，很多情况的出现，是因为考虑因素和考虑角度的不同所带来的。”
武文斌不说话了，看得出来，饶教授的这番话对他还是有触动的。
“武总，其实我们不用担心。”
看武文斌沉默，梁飞燕摇摇他的肩膀。
她的动作让坐在对面的汪如微看见了，脸上出现一丝暧昧的笑意。
“你说什么？”武文斌好像没听清梁飞燕说啥，转过头来看她。
“我说我们不用担心。”梁飞燕笑了：“刚才汪总裁告诉我了，我们频道举办选秀一点风险也没有，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汪总裁和我们合作，一定能赚大钱。你就下决心吧，我保证广告满满的，弄几百万没问题。”
武文斌看了汪如微一眼，知道两个女人已经沟通过了，但他还是有疑虑：
“饶教授，为啥高层管理机构对省级卫视的框框制定的多，对我们市级台有啥限制吗？”
“你们？”饶教授又拿起了那个没吃完的大蟹螯，继续用小叉子掏里面的肉，听见武文斌问他，只是抬抬眼皮：“不用担心，你们还进不了高层的法眼，现在选项也是个时机，是吧？郝教授？”
饶教授问身边的郝教授，而这位郝教授自始至终也没有参加他们的谈话，只是自顾自地消灭那些山珍海味，完全没有淑女教授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