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虚会结束三天之后，罗曲家被双规的原因终于浮出水面。
他是被一家电视剧制作公司实名举报了。
去年六月份，罗曲家买了该公司一部制作好的电视剧，答应人家一定会播出，为此那家给了他巨额回报，数额三十万，大大突破了干部受贿五千元到五万元的杠杠，如果实事清楚，罗曲家的五年以上徒刑跑不了。
马有路得到了纪委内部人员的消息，罗曲家一到纪委全认账了，纪委还在继续深挖。
如果真是去年的事情，马有路倒不太担心，因为去年一年他都在党校学习。
他担心的是以前的事情，他管了多年的电视剧购买，罗曲家也是他用的老人之一，他也曾经跟着罗曲家和一些电视剧的卖方有过交道，红包礼品都是行规，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儿歪，可人在体制内，湿湿脚面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马有路就怕罗曲家到到处乱咬，恶狗一口毒三分，那就给上面一些不对付的人抓把柄了。
只是马有路不太不相信罗曲家能一笔受贿三十万。
因为他们是市级电视台，层次低一些，购剧能花多少钱啊？
这几年电视剧的身价大涨，但抢夺最凶的是省级卫视，好剧都开价到了上百万一集，而城市台首播的每集最高不过五万，一般好一点的剧三万也能拿到。
电视剧播出也有行规，市级电视台要先于省级卫视播出，不然卫视一先播出，地方城市台根本就不会买。
市台还是电视剧播出的晴雨表，只要市台播得好，省级卫视就越发抢得凶。
从这些道理上来说，即使是一个四十集的好剧，地方电视台最多也就拿出一百多万来买剧，卖家竟然会给罗曲家三十万回扣，疯了吧。
纪委的人这两天倒是频频上门，但他们不是和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王向忠交流，就是去财务查账，如果余大纯不说话，马有路基本得不到消息。
马有路从党校回来之后，余大纯把他和成文原的分工又调整了一下，成文原分管了综合频道和新闻中心，还有刚刚改名的欢乐频道和法制频道，马有路分管总编室，又兼任城市频道总监，还有一个生活频道和数字购物频道。
成文原身上已经压有三个重点部门，也不太好反对这种分工。
可罗曲家被双规，形势对马有路及其不利。
因为他过去是马有路分管的干部，现在还是归马有路分管。
罗曲家有两个职务，一个是总编室副主任，一个是节目购买中心主任，总编室副主任是虚，而节目购买中心主任才是实权。
节目购买中心的原身是总编室购买科，因为主要购买电视剧，就成为花钱的大户，对外称为节目购买中心好听一些，其实现在还是总编室属下的一个科级机构。
罗曲家担任购剧工作多年，很有经验，特别是对电视剧收视率的判断很有一套，所以他深得马有路的信任，买剧的工作马有路也一直放手让他操作。
随着电视剧的竞争越来越激烈，电视台为此花的钱也越来越多，马有路从党校回来后也曾经向余大纯提议，想把节目购买中心从总编室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副处级机构。
编委当时给广电总台的核编中没有这个机构，但还有一个副处级的信息处还没有成立。
余大纯原则同意马有路的建议，可是机构变更还要上报编委批复，所以此次干部任职就没有动，罗曲家已经提拔成为副处，如果编委同意成立独立的节目购买中心，那他以后直接就可以独立出去，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罗曲家被双规的情况一出水，就意味着他回不来了，那些盯着他位子的人就发声了。
曹尉官直接找了总编室主任黄笑容，要求分管购片。
因为对部门领导的分工，部门一把手就有权力，可黄笑容和他打哈哈，说节目购买中心职位重要，一切要听台里一把手安排。
除了曹尉官之外，其他部门也有人直接找台长余大纯，欢乐频道副总监侯芳就是其中一个，她还拟了一个十几页纸的电视剧购买管理的方案，可见工作做得及其扎实。
余大纯征求了分管领导马有路的意见，马有路认为此时不易大动，一是罗曲家的问题没有定论，说是双规，万一还有搞错放回来的呢。他建议现在的购买电视剧直接由总编室主任黄笑容负责，购买中心主任一职待编委有了结果之后一并解决。
“余台长，您可是搞经济的出身，挣钱和花钱可都是两手抓的重点。”
马有路一句话让余大纯的眉头皱起来了，他是从政府部门出来的，马上就意识到了马有路说的关键点。
说得对啊，挣得再多，也挡不住花钱如流水啊！
“那行，你让黄笑容先管起来，你也要严格把关，只有你们俩共同签字，我才会签字付购买电视剧的钱。”
余大纯同意了，这下就该黄笑容偷笑了，罗曲家管购买的时候，他这个总编室主任几乎被架空，罗曲家根本就不让他插手。
“黄主任，你把去年罗曲家进的剧都好好查查。看看他到底在哪部剧上出问题了。”
马有路和余大纯商量好之后，就把黄笑容叫来问话了。
“好像是一部叫做《说的就是你》的剧，罗曲家当时一个劲催促我安排，可那剧实在是太臭，没法看。”
其实黄笑容一听罗曲家出事，立马就想到了这一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是去年七月进库房的，那时马有路不在，台里还是成文原当家。
《说的就是你》这部剧其实价格不算贵，四十集才四十万，当时罗曲家拿到此剧之后很是反常，老是催着黄笑容安排播出。
编排科的科长向他反映，说这部剧的导演无名，演员中除了一个二线的角，其他的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剧里的故事胡编乱造，里面还夹杂了好多产品广告，要是播出这样的烂剧，那收视率不能保证。
黄笑容本来就对罗曲家不爽，而编排科科长也是他的嫡系，手下这么一说，黄笑容就没有批准安排。
总编室一压，罗曲家更加着急，他亲自找到黄笑容，说不用安排在综合频道播出，在生活频道或者是法制频道播出都行。
罗曲家越是着急，黄笑容越肯定里面有猫腻，就是压着不播，所以他预判罗曲家出事可能就与这部剧有关，当然这里面有他自己的私心，这点是不能和马有路明说的。
“知道这个剧不好，买剧之前当时你们怎么不看？”
马有路问黄笑容，因为他原来管理总编室的时候制定过一个规定，选电视剧虽然是罗曲家当家，但样片和剧本必须要让总编室的审片小组审看，通过了才能付钱，所以这些年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去年马台你不是去学习了吗？这罗曲家就乱来了。再说去年都在等着合并，上面过问得不多。”
黄笑容一句话先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马有路知道他说的也算实情，过去购片第一签字人是罗曲家，他马有路是第二签字人，一直都没有黄笑容什么事，他心里也一定有怨气。再加上他学习那一段时间成文原就是签字人，可当时正好在搞机构改革，电视台人心惶惶，都在找关系准备再上一层，谁安心在工作。
他看着黄笑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马有路不知道怎么说，挥挥手让他出去。
看着黄笑容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马有路打了一个电话，叫刚刚出差回来的节目购买中心副主任汪静到他办公室来一下。
“马台找我什么事情？”
汪静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也是原总编室购买科的老人，她对电视剧的业务也很熟，但就是脾气不好，老得罪人，所以职务上不去，但她挺佩服马有路，对他也很尊敬。
“你知道《说的就是你》这部剧吗？”
汪静也不是外人，马有路就直接问她了。
“马台问罗曲家出事的事情吧？不错，他要出事，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部剧。”
汪静也不客气，她直接就在马有路面前坐下来了。
“那真是是一部烂剧，业内人都知道，要不是罗曲家出事，我还不知道我们台也买了。”
“你都不知道？”马有路奇怪了。
“有啥奇怪的。”汪静笑了：“你当年定的规矩，每人包片，我只管南方的横店，其他地方都是罗曲家负责。”
马有路想起来了，当时的购买科为争片源，内部自己人也勾心斗角，尤其是罗曲家和汪静吵得最凶，常常把官司打到马有路的台面上。后来罗曲家汇报说要按地域划分片区，让汪静专门负责横店影视基地的清宫古装戏，其他地方他自己负责。
马有路同意了。
“有人说他受贿三十万。你信吗？”
“我信。”汪静说：“其实倒霉的不止罗曲家一个人，那家公司本来就负债累累，拍了一个烂片卖不出去，他们拍这个电视剧的时候拉了一大堆产品做广告植入，才算把这个片子拍完。那些植入产品广告的商家也是投资商，提出的条件其实并不苛刻，就是一定要在电视台的晚间段播出。结果这个剧质量太差，没有电视台愿意买进。我听说这家公司一共卖了五个地面台，肯定都给了经办人大笔回扣，结果只有两个台播出，眼看这家公司要倒闭，他们内部人也在内讧，所以狗急跳墙举报了。”
马小路看着汪静：“不对啊？我们台有六个频道，除去城市频道，其他五个频道都播电视剧，烂剧也播了不少，凑个晚间的非黄金时间都能播，怎么会一次没有安排呢？”
汪静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管进口，播出是黄主任负责，他说不排就不排。”
马有路心里明白了，罗曲家真是碰到枪口上了。黑他的人不仅有制作公司，黄笑容也算一个。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干脆直接提议让汪静负责节目购买中心算了，哪怕就是临时负责，这还让黄笑容捡了一个甜枣。
马有路心想编委赶紧把节目购买中心给定下来吧，一定不能让黄笑容负责，还笑容呢？简直是阴险之极。
“罗曲家出事，他负责的公司业务你也担当起来，有什么情况你给我说。”
马有路赶紧布置，他还是要把黄笑容给架空。
“好的。”
汪静正向马有路汇报目前紧盯的几部剧情况，办公室的座机响了，马有路一看，是余大纯办公室的号码，他赶紧拿起话筒。
“你赶紧到我这里来一下。”
余大纯的声音很急，马有路顾不得再听汪静的汇报，只是吩咐两句，就急急忙忙来到余大纯的办公室。
“操******罗曲家，太不是东西了！”
马有路一进门，余大纯就骂起来了。
“怎么啦余台长？”
“那个辉煌度假村的账单来了，这个罗曲家两个晚上都找了小姐，还欠下四千元嫖资，他那里是高级场所，当事人不许收现金，罗曲家押了一张银行卡，可是他被抓走了，银行卡等于白押。好吗，他****要我付钱。”
余大纯一头恼火，他把一张账单的复印件扔在马有路面前。
“那就让公安局来处理辉煌度假村啊，他们组织****是违法的。”马有路拿起账单看看，发现是一张理疗中心的账单。
“不对啊？这上面没有你说的项目啊？”
“上面没说，可人家说就是。你知道这账单谁送来的吗？是宣传部纪检组。他不是让我付钱，是拿着账单来打我嘴巴的。”
“怎么会这样啊？”马有路也揪心了。
“部里的纪检组明天进驻我们总台，要查我们这次务虚会的情况，你和下面说一下，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行，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成文原敲门进来了，他手上还拿着一张纸。
“余台长。哦，马台也在啊。”
“老成，你有事？”余大纯抬起头来。
“是这样的，市委党校举办一个短期处级干部培训班，宣传部要求我们总台去一名刚刚提拔的副处级一把手，王书记提议让武文斌参加，问我，我也同意了。余台长您看？”
余大纯一头烦心事，对去党校学习这样的小事没工夫细想。
“王书记同意，你同意，不就行了吗？”
“需要一把手签字，您要是同意……”
成文原递上来的那张纸就是派人学习的通知，通知上有王向忠的建议，拟让欢乐频道的武文斌参加。成文原签写的是报余大纯批准。
余大纯看也没看，就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划了一个圈，再写下“同意”俩字和今天的日期，算是签字了。
“那我就通知他去了啊。”
成文原出去了，马有路总感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武文斌现在不归他管了，别人分管的事情他也不能插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一面布置余大纯分配的工作，一面又给武文斌挂了一个电话：
“让你去党校学习，通知你了吗？”
“我刚刚接到王书记的电话通知，怎么搞的？我这边刚刚接手，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去学习三个月，频道还要不要干了？”
马有路听出来了，武文斌的心情及其郁闷。
“今晚找个地方坐一坐。”马有路说。
“好的，老地方，那就去龙珠土菜馆吧，我来安排，把咱们《直播龙城》的那些老弟兄们都叫上。”
两人正在安排饭局呢，他们不知道此时成文原也在打电话，那边听电话的人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胡山峰。
“胡部长，照您的指示都安排好了，您下个星期就把那个通知发下来吧。”
……
龙珠土菜馆。
武文斌终于又和他昔日的兄弟姐妹们围坐在一起了，特别是马有路也到场了，真是打心里高兴。
他到欢乐频道上任快一个月了，整日里忙忙颠颠，也没有时间请弟兄姐妹们吃饭，今天看见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一桌，再想想自己一个人在独木支撑，面对的都是笑里藏刀的面孔，他心里真是万千感慨，不知不觉就喝得头有些大。
饭后众人分手，只有马有路和武文斌俩人没走。
马有路和老板娘关龙珠说了两句，关龙珠点点头，带他们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包厢，又亲手泡上一壶好茶。
“两位领导，就把我这当茶楼，你们慢慢谈吧。”
“马头，我刚从乡里回来，频道里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就让我去党校，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啊？余台长知道吗？”
武文斌坐下，掏出烟盒，他知道马有路平日不抽烟，可酒后有时也会来一支，所以他也递给马有路一支。
“知道，余台长当着我的面签字的。”马有路拿过香烟，借着武文斌的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宣传部纪检组到台里来了，你们知道吗？”
“那还能不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武文斌摇头：“罗曲家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不像只弄一个罗曲家这么简单，过去是我管购片的，他们一定想找我的麻烦。”
“你是说他们在查你？”武文斌瞪大了眼睛，酒劲一下子全过了。
“好在我找出了罗曲家犯事的原因，就是去年的事情，正好我去学习了，屎盆子安不到我头上，纪检组此次下来，是想借罗曲家****的事件给余大纯烧一把火，上次余台长的手腕够狠，乘机拿掉了崔湖海，他们不甘心。”
“乖乖，政治太可怕了，你说我这次去学习，中间有什么瘪瘪窍没有？”
武文斌说的瘪瘪窍是龙城土语，意思是有猫腻。
“好像有，一时也想不透。”马有路把一口烟全部吸到了肺里，憋着不吐出来。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马上就吐出一股浓烟。
“是市委宣传部的刘部长。”马有路看了武文斌一眼，接通了手机。
武文斌对这位刘部长也熟悉，分管新闻的。
“领导好，有什么指示？”马有路接上级电话还是非常恭谨的，即使这位刘部长也是他的好友。
“是这样啊，春季招商会的报道计划我们城市频道已经做好了，明天我让楚小云传到部里，放心吧，还有什么？春季招商会的宣传片啊？我让总编室包装组已经上机做了，正在进行中，提前播出也没问题。好好，刘部长您放心。”
武文斌知道宣传部的刘部长和马有路谈的是龙城春季招商会的宣传，这次招商会市里下了很大的力气，不要说全国了，就是世界上也有不少知名企业都会来参加。市里成立了招商会联合指挥部，刘部长负责招商会的新闻宣传，在台里开务虚会之前，市里已经布置了宣传任务，刘部长此时一定在逐项检查。
“你说什么？市里还要举办一场大型晚会？让我们新闻也要跟进，这没问题。市里真是大手笔，大概投资多少钱啊？这么多？还要搞现场直播？这个晚会任务交给谁了？”
马有路听了手机里面的回话，他那一双小眼睛忽然睁大了，他看了一眼武文斌之后，又啊啊了两声，挂掉了电话。
接完电话的马有路脸色严肃，一句话不说，端起茶杯。
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武文斌很奇怪地望着他：
“搞得不孬。”马有路忽然冒出一句。
“怎么啦？”
“他们玩了一出调虎离山啊。”马有路放下茶杯：“刚才刘部长说，市里已经定下来了，招商会开幕式的当天晚上龙城要举办一场明星演唱会，投资一千万，交给我们台了。”
“多少？”
武文斌被马有路嘴里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龙城市虽然是省会城市，但离国际大都市还是有差距的，在卧龙省，一千万投资的晚会好像只有省台干过，原来的龙城电视台每年搞春节晚会，投资都没有超过一百万。
“一千万，指定交给我们台文艺频道承办。文艺频道？哼哼。”马有路的嘴角一撇：“看来这块肥肉他们不想让你沾了，所以让你这个时候去学习。”
“真的？”武文斌有些不相信。
马有路的嘴角有了一丝阴笑：“如果不出我的所料，没几天部里的文件就会到台里了，成文原会独揽大权。”
“我走了，他们有啥好处？”看起来武文斌今晚酒有点多，他脑子不如以往灵活了。
“好处？首先有钱花了。其次也是政绩，他们两次都要提拔侯芳，都被余台长认为她没有政绩被否定，如果这个晚会成功，市里就能大鸣大放地表彰，成文原有功劳，侯芳也有功劳，一箭双雕的事情。”
“我靠！想得够深的。”
“是够深的，先用纪检组困住我们，让我们在苦恼中困惑，没有精力去想别的。要是在平常，派谁也不能派你去党校学习，今年我们把突破口放在你这新成立的欢乐频道，怎么能让一个刚上任的总监离职去学习？可现在余老大一签字，你的名字在今天下班前一定上报宣传部了。”
“那我怎么办？装病不去？”武文斌问。
“那也不至于，不就是一场晚会吗？让他们折腾去。”
马有路若有所思：“就趁你学习的这一段时间，好好把频道的事情考虑清楚，考虑的越细至越好。反正学习就在龙城市，你边考虑也可以边摸摸频道人员的底子，想要干事，没有自己的班子不行。”
“对了。”武文斌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说自己的班子，那我有个请求，我想把胡虎贲调到我的欢乐频道来，一方面他和于曼丽夫妻俩在一个部门不合适，二是有他在，也能在下面给我长个眼。还有，他也不能老当个摄像，我想培养他干点别的。”
“行，我没意见，楚小云那里我也去帮你说，你写个报告，我明天让余老大批，让他赶紧过去，争取在你走之前让他到位。”
“谢了。”武文斌笑着举起茶杯：“我再敬领导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