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眼睛一睁开，看到的是李一瘸。
虽然浑身疼得不行，我还是想骂一句。你个逼养的，想搞哪样？
李一瘸道，冲你这句话，我就不能不打你一下。慢着！我现在是要混上层社会的，是斯文人来着。那谁，舅舅，你帮我一下。
于是开眼虎很勤快的跑过来，左右开弓了一顿。
李一瘸又凑了上来，道，你看，我们一场朋友，不能总这么说话啊。说真格的，想起什么没有？
什么东西，李……李哥。我是真被打怕了，道，我现在脑子也不清楚，你给指点一下，你让我想什么？
钱啊，李一瘸道，你欠我的钱啊。
李一瘸说道，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但这钱我也没有办法，你别忘了，这是欠的朱大人的啊。你还不上，我这担保的就要倒霉了知道吧。
我说，那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嘛，我什么时候赖过账啊。
李一瘸道，我是想好好跟你说的，可是我心里着急啊。你还知道什么是五脏俱焚嘛。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啊。朱大人要真派人来。
伤痕累累的就是我啊。李一瘸一脸真诚的跟我说，多年兄弟搞成拳脚相见。这就是银两做的恶啊。我也觉得太残酷啊。但是不行啊。你要再想不起什么，我还得继续搞你啊。说到底还是杨志那个害人精啊。装逼货。搞成我们兄弟相残。
我说，我那点底子你是知道，你觉得什么好拿就拿吧，别打我了。
李一瘸道，已经打了，就回不去了，我就是想以后和你好好说话，你内心也是有阴影不是，索性恶人做到底吧。你要真想不出什么，我就弄死你得了。弄死你，哥哥投案自首，让朱大人搞不成我啊。
他又一思量，那也不成，现在司法黑暗，朱大人在监狱里一样能搞我。你说我怎么着。
我道，你真想听我意见？
李一瘸自言自语。别傻了，你有建议的话，你能躺这里挨打，我还是得出国。就是去辽国还是金国这还真是个问题。
舅舅，你也别闲着了，再来一会。
李一瘸很焦虑的从我身边走开，而开眼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我想起来了！
我真的是想到什么了。于是大喊，别动，我想起来了。
李一瘸很兴奋，也跑了过来，说你想起什么了？
秦师爷！
你说什么？
秦师爷啊。
那老狐狸早跑了，李一瘸道，你想什么呢。就是他第一个知道杨志翻船了。
我道，不是，我买我的房子还差我的钱呢。
李一瘸道，他都跑了，他差你钱鬼还啊。
我道，你别忘了，房子啊。房子他没有带走啊。
开眼虎的拳头悬在我的脸上。空气那会全在凝固的状态。
其实我知道那一拳打我脸上也不会疼到哪里去。
但还是恐惧拳头真的落下来。
关键时刻，李一瘸道：你还别说。
你家的房子，还是值两钱的。
张松啊，你是祖上积德啊。
……
舅舅，你继续吧。
我大叫慢着！我说有钱还了，你还打我干什么。
李一瘸道，首先你得让我算算，够不够是吧。
其次呢。你这怂样，让我想起以前在脂粉楼被揍的往事。以前我还真没有想过。但现在想想，要是你丫当时一声不响就跑了，我至于被人扣在那里端洗脚水端那么久吗？
我想回点什么的时候，腮帮子已经在拳头的冲击下，血水横飞了。
还好，李一瘸收了房子，账也算大致了了。
这样我一瘸一瘸的被放了出来。
正午时间，又疼又饿。阳光一照。几乎昏厥过去。但好歹还是坚持下来了。
怎么着，也要赶回艳粉楼，先吃一顿，再好好请个大夫疗养一下。
抱着这样的念头，终于走到艳粉楼门口，刚要往里走。
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老鸨墙一样的堵在我的身前。
我道，不要扶了。我自己能进去。
老鸨道，张少爷心思真宽。就是不是扶不扶的事情。
请问少爷你这往哪里走啊。
我道，我糊涂还是你糊涂啊，我不是住在这里啊。
老鸨道：张少爷开起玩笑来，真好笑。但你住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没有力气跟她纠缠，但这回也是生气，我道，我住了年把，你说不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什么意思啊。
老鸨道，呵呵，今非昔比啊。张少爷，你还年轻，你不能这么年纪轻轻就躺在过去说大话啊。
我问问你，你还有钱结账嘛？
我很生气，很生气。但问到钱的事情，我本能的爽快冲动忽然被嘴巴上的疼痛给咯噔了一下。
是啊。
很多事情可以含糊的去看待。
但有一个事情是很明确的，便是我身上真没有钱了。
我说，好吧，让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还行。
不用了。老鸨说，你也知道，我们对待客人服务一向是周到的。
早给你打包好了，如葩啊。你给张少爷的包袱拿过来。
如葩捂着眼睛边哭边过来，将东西放下，道，张少爷保重啊。说罢，扭头跑了回去。
老鸨道，你看我们的小姐有情义吧。这两个眼泪啊，送的，算是客户体验。另外，我也要说声，你这包袱里的东西啊，其实是全扣下也不够付账的。不过，我们脂粉楼是要做百年老店的，所以不能把事情做绝。毕竟客人的口碑也是重要的。张少爷，你别感动，全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
我问，红艳呢，你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老鸨慈祥的道，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但根据经验啊，还是不让你们见为好。
说罢，便让给龟公给我送了出来。
我一下子，我算无家可归了。
走到僻静之处，解开包裹。几件衣服，还有那把所谓的铁剑。那个当下，往事历历在目，想起那个品剑大师信誓旦旦的保证，又一想到，铸剑名家辛尾子那响当当的名声。更想起，为之花去的那些厚厚的银票。
我心里感激上天，天无绝人之路之路。艳粉楼那些货色怎么能能有这个眼力识得这宝物呢。
至少这把剑还能换两钱吧。
于是我又折回李记钱庄。
李一瘸听说我又来了，亲自接待我。
听说来意后。
他拿了那把剑看了一眼。
然后正色跟我说。
这货你就留着吧。
就当他是个纪念。
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也算没白过那段傻逼的日子。
说吧。
我便连人带包裹一起给丢了出来。
黄沙地面，乱沙迷眼。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主要是饿的。
我也不知道究竟躺了多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致我不知道从哪里去想起，也不知道发生这一切该抱怨谁。
我就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这时候，阳光照子啊身上，暖洋洋的，使那些伤口的结痂快要融化一样，感觉又是凄楚楚的疼，又是麻索索的痒，动则疼，不动则痒，又痒又疼，起初难以忍受，后来居然生出快感。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大家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前行。
直到一双脚在我眼前立住。
我说，滚开，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说的恶声恶气，以为又是一顿打。反正无所谓。
那边倒是没有打我。
反而一声惊呼。
老二啊，真是你啊。怎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