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心河之旅(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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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醉倒之后,我做了一个奇妙的梦。说奇妙不如说奇怪来的合适,我竟然无缘无故在一个海岛上醒来。为何确认为海岛,我也不甚明了,总之四周椰树成林,我正躺在众多椰树环抱着的一块圆形空地上,头顶上方是光耀四射的灼热太阳。

我感觉头部一阵晕眩,就像是刚给人一棒子打过,总之疼痛欲裂。我脑中回忆了一下之前所发生的事,这才想起之前和小月一直喝啤酒来着。只是怎么醒来却来到了这里,一个不知所在的小岛。还有,小月去哪了?她也同我一道来到这座小岛了吗?

四周吹来习习凉风,我吸了一口,一股咸咸的海潮味顿时冲入我的耳鼻。看来判断没错,我的确身处一座海岛,这里不仅能如实地感受到凉爽的海风,还能依稀听见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我从空地上坐起,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除了地面上细小的小草,剩下的尽是朝天而去的椰子树了,其余什么也没生长,仿佛这是一个果农所种的椰子林。头顶上,一颗颗硕大的椰子高高地挂于椰树顶端,正注目俯视着我,打量着我这个和它们完全异样的生物。我心想,你们千万别因为我的无故闯入而动怒,千万别朝我的方向发动进攻,那样我可承受不了,要说你们可拥有无比坚硬的外壳,那硬度堪比石头。我可不想被堪比石头的东西砸到头部,然后流血倒地而亡。

正在我爬起准备朝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让人觉得无比亲切。

嗨!你醒了!说话的正是小月。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她仍旧全身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不时飞扬。眼前俨然一幅美丽的风景人物画,在成片椰树成林的大自然中,一个花季少女身着浅淡的天蓝色连衣裙款款而来,其身上所沾染的大自然的气息深深沁入我的心中。她迈动步伐时展现的那种灵动和周遭世界的清新宁静融为一体,使得万物都沉醉其中,简直就是一个美丽动人的森林精灵嘛!

我出神地望着她,以至于竟然愣怔着忘记回应她的问候。直到她来到我的面前挥挥手,我才得以回过神来。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问。

你猜呢!小月眼睛异常澄澈。

像是一个大自然气息无比强烈的美丽小岛。我说出自己醒来后的最初判断。

Binggo!小月打了个响指。

可是我们怎么会来这的?是怎么来的?我们不是在我屋里喝啤酒来着吗?我看着小月,一连三问。

哎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不是?问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嘛!小月用手贴住裙摆,在空地草坪上坐下。

那你觉得哪个好回答,就先回答哪个。我说。

最好回答的就是我不知道。小月毫不迟疑地说。

你也不知道?我好奇她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那就是说,你醒来的时候也发现自己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里了?

是的,所以我去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人。小月说。

我看了看四周的椰子树,也在草坪上坐下。这里除了椰子树,还有别的吗?

小月摇了摇头。还真没看见别的生物,眼下除了四处生长的椰子树,就是我们身下所坐的小草了。

我用手揉了揉脑袋,酒后头痛欲裂的症状还未散去,仍旧疼痛无比。想想也是自找的,无缘无故喝什么酒嘛!

昨夜在我家咱们喝了多少酒来着?我转脸问小月。

她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像是在计算数量。大概二十来罐吧,总之把你冰箱里的存酒全喝光了。

怎么会突然喝那么多酒?真是没有必要!我暗自苦恼。

嗨,烦恼呗,你烦我也烦,于是大喝特喝了!小月说。

我看着她神采奕奕,完全一幅很有劲头的模样,心想难道她没有头痛的感觉吗?

你不头痛?喝那么多酒?我问。

小月对我的问话感到很是诧异,仿佛我是在问她一加一等于几。

怎么会嘛!只是喝了二十来罐啤酒而已。

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真是说的轻松,二十来罐啤酒而已,仿佛那只是二十来罐白水。况且,即使二十罐白水,那么喝下去也够呛吧,毕竟胃的容量就那么大。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对她表示大赞。你厉害。

小月嘻嘻笑道,其实我边喝边吐来着。

我大吃一惊,立时对我的屋子充满了担忧。

你不会边喝边吐在我的屋里吧。我问。

哪至于,我又不是不讲卫生的动物,怎么会一边喝酒一边四处吐污秽物。想什么呢你?小月瞪着我说。

哦,好吧。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的屋子逃过了一劫。

不过我真的头疼,想继续睡觉,但醒来之后痛的不行,怎么都无法睡着。我说。

聊聊天就好了。小月怜爱似的用手轻抚我的头,轻声安慰道。

经她这么一抚摸,我的头痛症状竟然真的有所缓解。也许是心理作用,抑或是她的手真有抚平伤痛的功能。总之,疼痛确实减轻了些。

随后,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就这般静静地坐在被四周椰树环抱的一块圆形空地上。两人亦不言语,只是纵情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肚子里传来了咕咕的声音。昨夜尽喝啤酒了,晚饭吃的东西也少的可怜。现在肚子终于抗议了。

小月将头从我肩膀上移开,用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我刚刚在那边发现一些掉在地上的椰子,想必那是成熟的了,我们去取些来吃吧。

我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里四周只有椰树,连动物都没有一只。我们也只能先取成熟的椰子为食了。

两人从草坪上站起,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走过不远的距离,那里的草地上果真静静躺着一些椰子。看数量还不少,我细细数了一遍,足足有二十个。我想要是我们吃椰子不生厌的话,恐怕也可以作为好几天的食物了。

草地上椰子旁边放置着一把刀,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刀正是那种专门用来砍椰子壳的刀,我曾经在海南见过,那些卖椰子的果农就是那这种刀砍掉坚硬的椰子壳。

我看了看地上的刀,继而转脸看向小月。她立即摊开双手,意思是她对此也一概不知。

好吧,就权当是上帝特意的安排吧。

我拿起刀,让小月稍稍站远一些,随后大手一挥,三下五除二就将椰子四周的壳剥离开来,随后再戳开一个孔,里面清澈的椰汁便溢了出来。

我将椰子递给小月,自己再砍开一个椰子的壳,戳开一个孔。于是两人坐在地上开始大肆喝着里面的椰汁。

这椰汁真是清爽可口,一丝酸味都没有,椰子成熟以及掉落的时机恰到好处。里面的椰汁既未因未完全成熟而含苦味,也未因过度成熟而变酸。我在海南经常喝椰汁,但能喝到如此恰到好处的椰汁很少有过,如此甜爽的椰汁还是第一次喝到。

两人很快便将椰汁喝得精光。随后我将喝完椰汁的椰子劈为两半,开始提取里面白晃晃的椰肉。由于肚中饥饿,很快四个椰子就被我们消灭一空。真是美味至极!

我们享受般地在地上躺下,慢慢地消化着肚中的椰肉。我想一会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海滩看看。小月表示同意。

躺着躺着,小月突然小声哼起了歌,歌的旋律熟悉无比,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但这歌曲明显以前听过,只不过从她的口中哼唱出来,别有一番韵味,竟然品味出以前没有品位出的意境来。

我说,你可以去做个歌唱家。待她唱完,我说。

何苦去做那样的玩意,不仅被人束缚,而且被条条框框的规则束缚。不如就这样自己哼唱来的爽快。

诶,知道我哼的什么歌?小月转过脸看向我,问道。

很熟悉,但说不出来名字,究竟是什么来着?

嗨,你这人可真健忘,前些天还在你家听来着。就是翻找放音机的那次,记得不?小月提示说。

哦,我想起来了,你哼的是那首鲍勃迪伦的《I Believe In You》。怎么突然想起这首歌呢?我问。

就是脑海中突然有这么一种旋律了嘛!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哼唱出来了。原因怎么说得清。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来。难道你没有这种时候?小月进行了一番无理的解释。

呃——这种情况时而也是有的。我无奈地说。

那就是了。人嘛,是感情的动物,对相处久了的人或者物品都会有感情,那样也就自然而然地会经常将这些人或者事浮现在脑际,这东西,我们称之为记忆,音乐也不例外。我这么说可正确?小月兀自发表一阵感想,还看着我以寻求肯定。

完全正确,记忆就是这么一种玩意。我随声附和。

随后两人再不说话,只是静躺在草地上,四周分散着我们吃过剩下的椰子壳,还有静静躺着没有开瓢的成熟椰子。

好了,起来,我们去看海。小月倏尔从草地上坐起,将我也一并拉了起来。我们随便确定了一个方向,径直朝前走去。

随着海潮声越来越近,我们渐渐逼近了大海。稍顷,一片蔚蓝的大海就展现在我们眼前。没想到,又看见大海了。最近的一次看到海是在去海南的列车上,就是在徐闻县轮渡的那次。现在我们却突兀地出现在一片无人的荒岛,眼前壮阔的大海就在眼前。或许这是梦境也未可知。

我想起小月的那些照片。这里会不会是她照片中的大海呢?我是不是已经化身为了那个陪伴她的那个男孩,陪着她重新回到了这里。如若如此想象,从照片里的画面来说,此时,唯一缺少的就是那条鲨鱼了。那条充满人性化的鲨鱼,那条陪着小月一起游动的鲨鱼。如若它真的能够出现,那么这个梦境则更加完整。

当然,即使我觉得这是真实的梦境,但仍旧无法相信照片中的场景会在这里重现。也许那只是小月编造的一个故事。而现在我们所处的场所也许只是我为了探求小月故事中的小岛而自己在梦中编织的故事续集。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我怔怔出神,小月一脸好奇。

呃……想象的画面怎么也到不了嘴边。

我想说,其实我早明白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梦。不过我喜欢这个梦,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了接续你照片中的故事,我希望那条鲨鱼能出现。但是我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见我沉默不语,小月也不追问,只是笑了笑,脸则继续凑近我。我凝望着她的双眼,随后稍稍俯身,两人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接了吻。

轻轻一吻之后,小月立刻逃窜开来,一边跑还一边对我呼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也许你想的马上就会出现,这个地方也许是有求必应的哦!

我看着她在海滩上欢快地奔跑。看着眼前一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在海浪中嬉戏着,清澈碧蓝的海水早已将她的裙摆沾湿,但她丝毫不以为意,仍旧欢快无比地和海浪玩耍着。

嘿,你不去和她一起玩?突然,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惊诧于是谁发出的声音,立即转头环顾四周,可是并未看到任何能说人类语言的生物。

嘿,我在这呢!这儿!

稚声稚气的话语从右侧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眼前的一切让我目瞪口呆。

不远处,竟然是一只鲨鱼在说话。只见它正浮在海浪中,睁着那不大的鲨鱼眼睛看着我。随后见它张开嘴,看什么呢?过来和我说话啊!

鲨鱼竟然真的会说话!我心中惊愕无比。

不过我还是朝鲨鱼的方向走去,很奇怪,我并不感到危险,相反倒是对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嗨,你好!我上前打着招呼。

你好!鲨鱼回应。

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有一条鲨鱼出现,没想到你就出现了。我说。

那是,我总是有求必应嘛!鲨鱼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熟悉呢?我们以前见过?我问。

嗯,见过。鲨鱼如此回应,但往下却没有过多的解释,没有说是何时见的,也没说在什么地方见的。

能否告知这个海岛的名字?抱歉,我们刚刚来到这座海岛,不知其名称。见鲨鱼不回答,我只好转移话题。

鲨鱼闭着眼睛思考片刻,随后睁开,展开满是锯齿般牙齿的嘴说,实话说来,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因为没人问过这个问题,所以就无所谓它叫什么了。

哦。

不过既然你问了,那就姑且想一个吧。鲨鱼继续说,可是我总归是鲨鱼,不会想太多的事,唯独想的只有怎么样能吃到更多的小鱼,或者捕猎其他动物。所以想名字这种事始终做不来。要不,你来取个名字吧。

呃,我沉思片刻,看了看身后的小岛,又看了看不远处欢乐嬉戏的小月,随后转脸对鲨鱼说,那么,就叫椰岛吧。

鲨鱼点了点头,当然我不确定它是在点头,总之整个鱼身都动了动,所以很难说他是点头还是晃动身体。总之它是利用这一动作表示了同意。

嗯,不错的名字,正好和这座小岛相配。满是椰树嘛!鲨鱼如是说。

不是什么好的名字。我说。

没什么好不好,合适就行,总之我觉得挺好。鲨鱼说。

一人一鲨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椰岛这个名字的意义,但我没有得出结果,不知眼前的鲨鱼想到什么。

诶,你来此是有何贵干呢?我问鲨鱼。

告诉你们一件重大的事情。鲨鱼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重大的事?

对,刻不容缓,你们必须马上离开。鲨鱼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这个岛不正常,所以导致这个世界要崩塌。鲨鱼如是说。

又是世界崩塌,鲨鱼的话和小月的话如出一辙。究竟他们为何如此强调世界崩塌这一概念?为什么总是不将原因告诉我?

总之这个岛不是正常的所在,太过奇怪了,难道你不觉得吗?鲨鱼问。

确实有些奇怪,上面除了成片的椰树,就只有地上的草了,连其他植物都没有,更别说动物了。我点头确认。

所以你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鲨鱼张着嘴说道。

我们离开便能避免世界崩塌吗?我问。

不知道,但必须离开这座小岛。鲨鱼神情依然严肃。

我沉吟片刻,看鲨鱼的表情不像作假,恐怕真是有危险存在,而且这岛确实奇怪。

好吧。我们离开,只是我们如何离开呢?我问。

鲨鱼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可以送你们回去嘛!为何和我聊了这么多还未明白这一点呢?鲨鱼责备似的说。

哦,抱歉,不好意思,脑袋不是很聪明。那我们现在就走?我问。

现在,马上,刻不容缓。鲨鱼神情严肃地说。

我朝着不远处的小月呼喊,她立即顺着海浪小跑了过来。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鲨鱼的来处,径直就朝鲨鱼笑了笑,仿佛心中早已知悉一切。

两人在鲨鱼的命令下,爬上它那光滑的脊背。随后,鲨鱼转身朝深海游去。

鲨鱼游动的过程中,小月再次哼唱起了那首鲍勃迪伦的《I Believe In You》。不知为何,在她的哼唱下,我渐渐有了困意,慢慢地,我竟然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对面挂着的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正好凌晨五点。小月正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仔细凝视着我。耳边传来鲍勃迪伦的《I Believe In You》,是从放音机里流淌出来的。

怎么?睡得可香?小月问。

嗯,还行。我说。

我想告诉她那个梦境,告诉她我们是乘坐一条鲨鱼回来的,但又组织不上词句。小月仿佛知晓这一切,会心地笑了笑。那笑容和梦境中对着鲨鱼的笑一模一样。

不过,奇怪的是,头痛的情况一点没有,即使是昨夜喝了大量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