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相声的秘密(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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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列传】之相声“八宝”的秘密(下)

延续上文,继续介绍“相声八宝”,本文介绍孙宝才和郭全宝。

孙宝才1900年出生于北京,从年龄上来说似为“寿”字辈艺人(仅比张寿臣先生小一岁),拜师赵霭如,为“宝”字辈艺人中的佼佼者。在行内有“大狗熊”的绰号,因其身高体胖,膀大腰圆,憨态可掬,故名。

孙宝才说学逗唱无一不精,最为拿手的是滑稽双簧。双簧是曲艺形式之一,大多为一个人在前面表演动作,一个人藏在身后说学逗唱,通过配合来引发笑料。据说,双簧是由清末八角鼓艺人黄辅臣所创,另说是由不慎失声的弹唱艺人所创。因其形式单一,并未形成独立的曲艺行当,更无艺人专以此为生,大多为其他曲艺艺人——一般为相声艺人——所兼演、传承。

若要为双簧专门修史的话,孙宝才和搭档王文禄是不可逾越的重要人物。二人演出时,孙宝才担当“前脸”,负责发托卖相,王文禄则藏于身后,或说或唱,演出火爆炽热,深受观众喜爱。据说,孙宝才特别善于模仿女士,无论是少女的擦脂抹粉、画眼描眉,还是老妇头戴红花、蹒跚走路,孙都能极为逼真和细腻的进行展示。孙王二人的双簧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内容丰富、包袱较足,能巧妙地将一个人的“相”和另一个人的“声”有机结合起来,将“逗”与“捧”的角色融为一体,形成似相声而又非相声的境界。下面是一段演出实录:

王:(在身后)这回唱一段儿。(唱)姐俩在房中哟,绣丝绒哪呀嘿,忽听门外有闹声,一个劲儿的直嗡嗡嘿。嗡嗡,嗡嗡,嗡嗡……嘿,原来是两只苍蝇嘿!

孙:(站起)俩苍蝇跟我这儿折腾半天。你有好的没有?

王:有,有,请坐下。爱国就要讲卫生,抓紧时间别放松,见了苍蝇我就打,打死这些害人虫。这儿有一个,打(打自己左面打一下)飞了、又落到了这边儿,打(打右边打一下)飞了,落在鼻子上了,打!

孙:我不打。

王:怎么不打了?

孙:打完了就没法儿说相声了,鼻子瘪了。

表演双簧的前脸需要演员要有灵活的头脑和应变的机智,这些孙宝才是完全具备的,可以从一段轶事窥见:一天,孙宝才带着徒弟去赶庙会演出。演出结束,天已很晚。带着一天挣的钱,孙宝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往家走,生怕遇到不测。突然,孙宝才看到路边有人影闪过,凭经验意识到此人定非善类。敢沿途劫道的,都是身带凶器的亡命之徒,如何保护人身安全的同时,又能保护财产安全呢?孙宝才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照着徒弟就是一个耳光,并骂骂咧咧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该打!我说今天上护国寺,你非得上龙图寺。听你的了,干一天连个棒子面钱都没挣来!我不打你怎么着?今天晚上回去吃什么?”听到此言,徒弟仍一脸迷茫,而劫道的匪人早已溜之乎也。

解放后,孙宝才长期坚持舞台演出,直至1991年去世,为双簧艺术的传承和发展贡献了力量。有一次,已90岁高龄的孙宝才在老舍茶馆演出,依然受到观众的喜爱,在台下坐着一位特殊的观众——******。演出结束后,******登台问候演职人员,当握住孙宝才的手时,******连连称好,谁知不明就里的孙宝才突然问道:“我好像见过你,面熟!你是谁的徒弟?”这是处于江湖的艺人常用的“盘道”之法,今日竟向首长盘道,孙宝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回答:“我是毛主席的徒弟。”孙宝才依然迷茫,自言自语道:“哦……我说在天桥怎么没见过你呢!”

郭全宝1921年出生于北京,幼时学京剧,攻丑角,后在天桥与白全福撂地表演滑稽二黄。1934年拜师于俊波,正式学习相声。出师后,辗转各大重要码头,锤炼了自己的演出风格。解放后,郭全宝在中央广播说唱团工作,参与整理了大量传统相声。

郭全宝捧逗俱佳,人称“少郭爷”,“老郭爷”指郭启儒。郭启儒与郭全宝并无师承关系,更无亲缘关系,之所以这么称呼,应指二人同为侯宝林捧哏,且一老一少(郭启儒1900年出生,为“寿”字辈艺人)。侯宝林的大师地位,得益于老少二郭的辅助。二人都是难得的捧哏大家,老郭爷在捧时以“蔫”为主,不抢不夺,不挤不占,严丝合缝;少郭爷则较“欢”,嗓音洪亮,语言明快,感情充沛。侯宝林与郭全宝合作时,留下了大量佳作,例如《猜谜语》、《卖包子》、《阴阳五行》、《捉放曹》都成为侯氏代表作。

除了与侯宝林合作外,郭全宝刘宝瑞、马季、郝爱民等名家合作,成就了各自艺术的高峰。与刘宝瑞合作时,留下了大量录音,占刘宝瑞对口相声录音的绝大多数,《当行论》、《绕口令》、《批三国》等传统节目质量较高。二人合作的《好啊好》是新节目中的佳作,讽刺了那些爱好拍马屁的人。这段节目是郭逗刘捧,集中展示了郭氏的演出风格:

郭:好啊,科长,我就知道那是您儿子,您看,他对您的艺术的鉴赏力是多么样的强啊!长得举止大方,眉清目秀,长得多好啊!

刘:嗯——

郭:可是我左边那男孩子太惨了,一脑袋秃疮,一只眼睛,成独眼龙了——什么相貌啊!科长啊,还得说您的小少爷,您看长得就像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刘:唉,不不不,你搞错了。

郭:怎么呢?

刘:我说那一只眼的那个,那才是我儿子呢。

郭:啊,那一只眼的那是您儿子啊……

刘:对了。

郭:好哇,我没想错,我就知道那一只眼的那是您儿子,因为他一只眼睛他才好了呢。

刘:怎么呢?

郭:一只眼睛……他看事物目力集中啊!

除了对口相声,郭全宝有时还说单口相声,在表演时边说边评,收放自如,留下了《糊涂县官》、《无鬼论》等经典节目。2004年,郭全宝去世,享年83岁。郭的去世,代表着“宝”字辈艺人的辉煌时代至此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