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后不到一周，王琳的单位突然来了位领导去视察，王琳发现竟然就是那个饭桌上见过一面的程云标。设计院的院长跟在程云标的后面简直到了献媚的程度，程云标说什么，他就点头哈腰的说着是。程云标主动朝王琳打招呼，王琳应了句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过这一幕却一点不漏落进院长助理的眼睛。
下班前，院长邀请程云标一起吃个便饭，程云标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眼睛却一直瞄向王琳的办公室。院长的助理有脑海里出现了王琳的大致的样子，瓜子脸，皮肤白皙，眼睛水汪汪的很大，身材好像也很好，虽然不见她打扮，但长得其实相当出色。
想起程云标主动朝王琳打招呼的场景，院长助理凑到院长耳朵边上说了句，院长马上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小李啊，程秘书长难得过来，你下班一起陪着吃个饭。把设计一处的小王也叫上，年轻人多一点，有共同话题。”程云标马上笑得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眼睛都看不到。
饭桌上，王琳被安排坐到了程云标的右手边，程云标一脸的笑意，眼睛一直在王琳身上扫描，嘴里不停和院长说着好。王琳坐在边上，心里暗暗叫着死色鬼，却碍于院长在场不敢发作。院长很会查颜观色，一个劲叫王琳敬酒，王琳喝了不少。饭后还去了KTV，院长和院长的助理都点了小姐，只有程云标一本正经坐在那里，找王琳喝酒，手有意无意往王琳身上靠。王琳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合，想发作却又不敢，院长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她呢。
被灌进不少酒后，王琳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喝了，鼓起勇气说道：“院长，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这……还早呢，小王，要不再坐会儿？”院长脸上明显不悦，然后试探性说道。
“别，小王身体不适，那就我送你回去吧。”程云标倒是主动站了起来。
“好，好，那就麻烦程秘书了。”院长站起来，一脸的笑意把两个人送到门口。
“程秘书，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走出KTV，见院长没有跟出来，王琳马上甩开程云标向出租车走去。
“好，我也喝了不少酒，一块打车走吧，反正顺路。”程云标很快拦了辆车，打开了出租车的后门。
王琳心里想你都不知道我住哪，哪来的顺路。但程云标拉开车门站在那里，她只能老老实实上了出租车，然后马上朝司机报出了自己家里的地址。程云标跟进出租车，肥胖的身子一下子贴到了王琳的边上，王琳只能尽量往边上缩去。
上出租车后，程云标还算规矩，只是把手搭在王琳的肩膀上，见王琳躲到一边，也没有勉强，只是笑笑说自己喝多了。车到王琳租的小区后，王琳扔下一句谢谢，飞一样跑进了小区的大门。站在出租车边的程云标脸上出现了丝神秘不定的笑意，对着王琳跑进小区的背影笑着说了句有意思，然后又让出租车原路返回去KTV去取他的公务用车。
王琳回到家后，林飞已经在了，见王琳喝了不少酒，一脸不悦的表情：“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单位里面应酬，没有办法。我今天打到你单位了，怎么一直没人接电话，手机也关机。”王琳尽量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我们单位今天正式解散了。”林飞情绪明显很低落。
“没关系，工作慢慢找。”王琳觉得该来的，还是要来，林飞的公司还是倒闭了。原来想跟林飞说下自己工作的事情，看到林飞这个样子，王琳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院长突然把王琳叫到办公室，说叫她去送份资料。王琳发现是甲级设计院申请审核报告，王琳听说这个申请报告打了好多次，但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批下来。敲开办公室的门，王琳发现里面坐的竟然是程云标。王琳感觉自己前面像是一个陷阱，而自己正被人推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陷阱。幸运的是程云标只是随便跟王琳聊了几句后有人来找他，王琳趁机留下报告逃一样地离开了。
下班后，王琳想想还是打个电话给徐春红，“红红，你上次给我们介绍那个程云标到我们单们来了，你跟他熟吗？”
“不熟啊，我只见过几次？怎么啦？”徐春红有点找不着北，王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昨天来我们单位的，硬拉着我喝酒，我们院长作陪呢。今天院长叫我送我们设计院审核的资料给他，我感觉他不怀好意哎。”王琳顿了顿还是老实说。
“啊，你有没有事？”徐春红马上变成了紧张，官场上的这种潜规则她见得太多了，好听一点叫公关，难听一点就是卖肉女。
“暂时没事。”王琳对着电话摇了摇头。
“那你小心点，先应付他吧，他真要对你怎么样，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救急。不过他们当官的，应该不敢硬来的，毕竟他们很在意他们的前途的。”徐春红冷静下来后替王琳分析道。
“行吧，其实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不就一个秘书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昨天院长都对他点头哈腰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院长这样。”王琳听徐春红这么一说也放下了心来。
“当官的人基本上都相互来往的，然后各自有各自的关系。我们看来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但他手中的权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你小心点，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他。”徐春红又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了，反正我就一临时工，大不了不做了呗。”王琳想想放下了电话。
林飞失业后重新找工作找得不是很顺利，不是工资太低他看不上，就是别人嫌他的资历不够。王琳更不敢轻易辞掉工作，只能小小心翼翼应付着以保住两个人的饭碗。后来按王琳应院长的要求去程云标那里补送过几次资料，去的次数多了，办公室里慢慢有了各种流言。有时听到设计院里背后的议论声，王琳几次想冲上去理论下究竟，但想起林飞灰心丧气的样子，王琳只能对自己说忍，忍，忍，清者自清。
不过程云标在办公室里，都还算规矩，甚至还亲自指点过王琳怎么样做资料。偶尔跟王琳说两句工作以外的话，见王琳不愿意说，程云标也是一笑置之，完全也没有第一次在KTV里那样对想对王琳动手脚。渐渐的，王琳和程云标熟悉了，王琳甚至发现程云标偶尔还会讲个笑话，有那么一点幽默细胞。不过程云标太胖了，眼睛又小，笑起来的时候就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有天，林飞的一个老客户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要五十台电脑，林飞通过以前的关系弄来后给客户送去了，然后林飞又帮客户把他现有的电脑都进行修理，一个星期的时间，林飞用挂帐转手净赚了一万块钱。这事情让林飞有了自己做的想法，和王琳商量后，王琳问家里要了两万块钱，再加上两个人存的四万，王琳找徐春红借了四万，凑了十万块钱，林飞开始了在电脑市场的第一次创业。
摊位开业那天，林飞的酒桌上豪情万丈搂着王琳的肩膀说要在两年内给王琳买别墅，买宝马，让王琳过上舒舒服服的全职太太生活。看着王琳一脸幸福的表情，徐春红觉得原来自己的别墅加车子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幸福是两个人相依相守，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可惜她已经把爱情和自己都卖掉了。
电脑城的摊位开业了，林飞开始早出晚归，老板和员工都是一个人，林飞常常忙得中饭都顾不上吃，小老板赚得都是辛苦钱。王琳心疼林飞，原本休息的周六周日，王琳都尽量呆在电脑城里帮林飞守摊位。
两个月后，设计院的申请竟然通过了。通过审核的那个月，王琳马上从合同工变成了正式编制。还是同样的工作，当月王琳的工资从两千五变成了五千五。
程云标打来电话约王琳吃饭时，王琳刚想好开口拒绝的话，却被程云标一句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给硬生生堵回去了。上了程云标的车后，车子去了间不错的西餐厅，席间，侍者还送了一朵火红的玫瑰花上来。
“我转成正式编制了，是你跟我们院长说的吧，谢谢你！”王琳想想还是主动向程云标道谢。
“真心话啊？怎么谢谢我？”程云标顺着王琳的话接口道。
“我……请你吃饭，这顿饭我请你吧？”王琳没有想到程云标竟然一点不客气，会问她要谢礼。
“真的啊？那我点个鲍鱼和鱼翅没问题吧？”程云标继续开玩笑道。
“啊？可以啊！”王琳一愣，只能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林飞自己创业后，房租和两个人的开销就落在王琳一个人的肩上了。林飞赚来的钱，基本上都滚进摊位上的货里和交摊位的租金了。
“开玩笑的，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客呢。你一个月才多少点工资，吃完后估计你回家就要找你妈妈哭了。”程云标好像猜中了王琳的心思，朝王琳不以为然笑笑。
王琳尴尬地脸红了，被程云标弄得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幸好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程云标伸手去给王琳倒酒。
“琳琳，你们设计科是不是还有个副科长的位置空出来？”吃到一半，程云标主动开口道。
“是啊，我们科长退休了，副科长顶上去，现在副科长的位置暂时空着。”王琳很奇怪，程云标竟然这么清楚他们设计院的事。
“想不想动一动你的位置？”程云标笑着一边给王琳倒酒一边问道。
“你是指我啊？”王琳瞪大了她的眼睛，拿手指了指自己。
“嗯。”程云标点点头，把红酒瓶放回桌上。
“别开玩笑，我是资历最浅那个，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我的。”王琳摇了摇头。
“这么不自信？你怎么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也三年了，再加点关系就够了，要不要我跟你们院长提下？”程云标把筷子放下了。
“别，千万别。”王琳很惊讶程云标的手竟然能够伸得这么长。
“呵呵，好像倒过来了，别人听我这么一提，基本上都是迫不急待点头，你不想动？”
“我还是自己慢慢努力吧。”王琳想想也不敢接受，自己能够转正已经是奇迹了，再升职，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努力？这年头，真正凭努力上去的能有几个？”程云标脸上显过一丝不易查觉的讥笑。见王琳没有接口，压低声音又继续说道“你们院长？他舅舅以前是省院里的院长，副院长，岳父以前是在市组织部，还有你们那个书记，她老公是市团委的。”
“啊？我……”王琳愣住了，一个小小的设计院，竟然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算了，不说这个，吃饭吧。”见王琳不感兴趣，程云标结束了话题，夹了个虾放到王琳的碗里。
“我们院真的是这样子？”王琳犹犹豫豫不确定问道。
“不是你们院，所有的机关都是差不多这个样子。别难过，你不想那就过两年再说，哪天想动了，给我打电话。也就你这个傻丫头想着靠自己努力，这社会，努力是必须的，但光有努力是没用的，关系比努力更重要。”
“奥。”王琳低下头，慢慢喝着汤。
“想什么呢？不开心了？汤都空了。”程云标见王琳碗里的汤已经空了，还在用勺子舀着，主动给王琳碗里加了一勺。
“没……没什么。”王琳反应过来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没讲实话，坐在那里好像我欺侮你一样。”
“没有，没有。”王琳连忙拒绝道。
“你不会怕我吧？”
“其实我是想，你怎么会有这么大权力。”
“你是想问一个秘书怎么会有这么大权力吧？”程云标马上听出了王琳话的真正意思。
“没有，我逗你玩的，吃饭吧。”王琳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
“好，吃饭。”见王琳脸红，程云标也结束了话题。
吃完结账时，餐厅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到程云标面前主动向其递了名片，并且说免单。
“别，你可别害我，我第一次请女孩子吃饭，不付钱，她会怎么看我。”程云标笑着说道，中途还不忘记看了王琳一眼。
“这个……程秘书，我们老总交待了的。”经理府下身，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最后直到程云标拉下脸才算勉强买了单。走出餐厅，程云标提出去喝会儿茶或是看场电影，王琳隐隐感觉到了程云标晚上的不同，借口晚上还有事拒绝了。程云标没有坚持，送王琳到小区门口后驱车离开了。
王琳一个人慢慢往租住的小区走去，夜晚桔色的灯光下，三三两两的情侣们手拉手走过，低头交谈的，追逐戏嬉的，亲密相拥的……以前她和林飞也是他们中的一对，只是自从林飞自己做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光结。早上起来急匆匆往单位赶，晚上回来，林飞基本上就是倒床就睡，连双休日也是王琳看摊位，林飞要么去客户那，要么去跑单，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除了床上睡觉，醒的时候好像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