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在座的政治局成员表情各异。卢沙武进京请罪的事大家全知道,而发生在长安的战况也都清楚。历时两个月的战斗,西路军终于解决了对峙两年之久的成都府,完成四川的收复作战,对于中华朝来说是鼓舞人心的。政治局汇同各部,接连开会研究四川的经济建设问题,长达十几年的战争,四川千疮百孔,民生凋敝,人口大幅度减少。全部人口剩下不足鼎盛时期的三成,而且穷困异常。谭雨竹被任命为四川省长,是因为谭雨竹原是京湖南路置制使,现在湖南省的副省长,在恢复经济建设方面成绩突出,工作扎实肯干,为官清政,这一次得到政治局的共同推荐,出任四川省省长。
当冯彪的西路军全部北上,攻过大巴山,向长安地区进攻的时候,国防部在城都成立了地方警备军区司令部。各地被警备军接管的同时,从临安、湖南、两渐地区各路人马齐聚四川。特别是筑路大军向四川开进,在通往四川的山区、平原、河谷、山涧,爆炸声震天动地,两条公路开始修建。
这是由中华朝廷建设局开工的两条公路,面对这样大规模的建设,经济力量不足的缺点立即显现出来。这是没有机械的人工修路,虽然炸药的使用让工程进度加快不少,可是在四川建的几个水泥厂,却无法开工,人员严重不足,当地土地荒芜无人耕种。蓝玫瑰给谭雨竹下旨,必须优先保证农业生产,解决吃饭问题,任何部门不能占用农民耕地力量,农业部的各局把眼光全投入到四川方向,对于举全国之力来恢复一个省的经济,历朝历代都没有过。
夏氏航运公司发现了这一巨大的商机,长江分公司运输船队,大小船只连成了长龙,沿长江逆流而上,先到重庆府,再沿长江继续北上,大批货物在宜宾登陆,再运往各地。江苏、安徽、湖北商家迅速抢占四川市场。这是举国之力,速度当然快。
蓝玫瑰传下圣旨,四川地区农民免三年赋税,朝廷补款用于地方建设,恢复民生。这个圣旨一传达,四川人都痛哭流涕,蓝玫瑰的名声不严于万家生佛。
圣旨好下,困难自知。财政部长夏耕的脸都绿了,政治局成员也是心急火燎,本来这些人齐聚御书房,是准备研究一下经济问题,但蓝玫瑰提出的问题,让这些人一时反映不过来。
蓝玫瑰说道:“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是我们要先研究一下其它问题,陕西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卢沙武进京请罪的事也清楚,怎么处理陕西的事情,如何处理卢沙武,大家说怎么办?”
陈宜中的眼睛转动看了一眼蓝玫瑰的表情,没有说话。文天详说道:“这样的乱臣贼子,应该重处,留着是祸根。”
李世文和史弥还有王伦、李庭芝都表示同意,巩全和陆秀夫、陈坤没有说话。半天,陈坤说道:“皇上,卢沙武主动请罪,其心可表,大家都明白,这一切全是朱瑶弄出来的,臣认为,不应该处罚卢沙武,而是处罚朱瑶。”
陈坤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对这个女人的野心和头脑,让这些人忌惮,认为朱瑶在诛杀的行列。蓝玫瑰摇头说道:“两个方法都不完全正确,大家要看到陕西的局势,我今天让你们提出如何处理,就是统一思想,陕西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也很复杂。卢沙武、朱瑶虽然有罪,但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第一,朱瑶这些年致力于恢复陕西经济,治理地方,民生恢复得不错,在陕西有很高的民意基础,商洛军是卢沙武一手训练出来的,忠心也不错,这次战役,大批商洛军投降,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内部纷争,把商洛军看成中华军的一部分,没有顽抗之心,如果处理卢沙武和朱瑶,我们很难在陕西站住脚,必然酿成兵祸连年。
蓝玫瑰一说,这些人都不语了。但李庭芝说道:“皇上,卢朱二人等于公开造反,武装割据,如果不加以惩处,必然以后有人效仿,遗害深远。”
李庭芝的话也是正解的,蓝玫瑰点点头说:“这也就是朕顾虑的地方,朱瑶头脑不一般,给朕出了一个难题。”
大家都默不作声。确实,处理了卢沙武,朱瑶,蓝玫瑰陷入被动,不处理也会被动,朱瑶好算记。陈宜中明白过来,蓝玫瑰在寻找一个两权其美的方法,并非是舍不得处理卢沙武。笑笑说道:“皇上,请把这件事交给臣处理,相信有好的办法。”
蓝玫瑰轻轻一笑,所有的政治局成员都是一愣,陈宜中这个滑头,这回怎么主动要求处理问题了?看到蓝玫瑰笑了,陈宜中知道皇上明白自己要如何处理,信心十足说道:“臣希望得到圣旨恩准,全权处理,也希望得到内阁的协助。”
蓝玫瑰点头说道:“准,这事全权委托陈丞相处理,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政治局和各部配合。”
“谢主龙恩”陈宜中连忙跪倒谢恩。大家一时间没有明白陈宜中要怎么处理,不过都十分清楚,蓝玫瑰在一直限制性使用陈宜中,这一次为什么给他这样的权力?陈宜中有得宠的可能,这让政治局的人有些担心。
因为不明白陈宜中将怎么处理,皇上圣旨已下,反对也没有理由。头脑好使的政治局成员,感觉到这个处理方法,绝对是非正常手段,所以皇上和陈宜中打哑谜,谁也不说出来,这样群臣想反对都找不到理由,只能暗暗担心。
当第二天蓝玫瑰接到报告,陈宜中去天牢秘密会见了卢沙武,蓝玫瑰微微一笑,明白陈宜中绝对明白怎么处理这件事,放下心来,不再过问卢沙武的事情,把目光转移到军事问题上。陕西的问题既然解决,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这时是五月份,再有一个多月,进入雨季,南方必然停止军事行动,而北方却不受这些影响,可以继续对蒙古进行军事打击。蓝玫瑰通知叶晴前来,有命令下达。
这段时间,每半个月一次朝会。平时蓝玫瑰的御书房就是临时办公地点,各大臣有事可直接前来请示。蓝玫瑰并不拢权,对政治局一般都是放手让他们干,所以自己的事情并不多。因为陈宜中的滑头行为,让很多政务转到蓝玫瑰手里,为此蓝玫瑰单独找过陈宜中,没人知道两个人怎么谈的,不过从那之后,陈宜中表现良好,一般的事都积极主动。今天主动要求处理卢沙武、朱瑶的事情,就是一个例证。这样的变化,让蓝玫瑰有大量时间去研究。在皇宫中整理出来的古书。并同时向天下传旨,收集孤本绝版的书籍。如果进献的有价值,可以重赏。
皇宫西侧的档案馆和藏书楼开始扩建,面积已经占去三分之一的皇宫,这恐怕是第一次扩建皇宫,却是干这个用的。刘含烟升为中华国家档案馆长。
娄小花为图书馆馆长,归文化部管理。看着这个由皇帝亲自设计的巨大建筑,邹成有些吃惊,这也太大了。不过皇上要求保质保期完成,这是皇家项目,邹成哪敢怠慢,立即责成建设局开工。这不用预算局作预算,这是蓝玫瑰动用内帑来完成的工程,档案馆和图书馆都非常大。
在工程开工的时候,蓝玫瑰向天下发出召书,在全国范围内招集编修,成立中华全书总编辑部,招聘主编和各级编修人员,进行中华全书修编工作。这件事的钱,是蓝玫瑰通过济世拍卖行,出卖皇家收藏珍品得来的钱。
对于蓝玫瑰把大内珍品出卖,让很多人不理解,甚至招到朝臣的集体反对。蓝玫瑰没有听任何人的,真的是一意孤行,不过只是出卖东西,朝臣虽然反对,但也不是非得干涉不可。不过很多人不明白,蓝玫瑰富有天下,为什么要这样去筹集资金,大内珍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得到这么庞大的巨款干什么用?
蓝玫瑰开始行动的时候,这些大臣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蓝玫瑰在朝堂上的讲话,感动了所有朝臣,两大报纸发表的皇上讲演,感动了天下文人。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当年反对蓝玫瑰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蓝玫瑰对朝臣和天下人的解释,就是三个问题:“第一,这些珍宝放在皇宫中雪藏,什么价值也体现不出来,也就是一件东西而已。艺术的价值在于它的欣赏和审美,再精美的艺术品,其价值体现在它的实用性。对于懂得它价值的人来说,它是无价之宝,对于不懂的人来说,一文不值。一个玉雕,堪绝品,但它不顶吃不顶穿,对于一个百万、千万富翁来说,它可能值几千两、几万两。对于一个穷苦百姓来说,它连一个馒头、一碗米饭都不如。所以艺术在于它的欣赏,价值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朕是皇帝,坐拥江山,这些艺术品不论是在朕的手里,还是在百姓手中,它都是中华的东西,展现的工艺艺术价值并没有减低,即使它流落到国外,也要看它是如何出去的。如果在国内以一千万两出国门,为我们换回两千万两,那么它就是超价值出去的,我们应该感到自豪。朕把它换成钱,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建学校、修工厂、修路、建设军队,这些才是有意于人民百姓的事。”
蓝玫瑰第一点就让朝臣拜服,这不是体现蓝玫瑰不懂艺术,而体现出一种无私的心情和博大的胸怀,真正以天下为已任。
蓝玫瑰继续说道:“第二点,这些进贡品,是人制造出来的,这当中的艺术审美价值,也是一种生产技术,它只有在社会中流转,让更多的人体会到艺术带给我们的享受,艺术享受可以愉悦身心,让人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朕自己关上门,在房间里欣赏,有意义吗?独乐不如众乐,朕的愿望是天下同乐。不是朕一个人高兴,朕的责任是让天下人高兴。第三点,朕不认为花巨大的费用,花巨资派人维护这些收藏品有什么意义。既然得花钱去保护它,那么为什么不让有兴趣,又有能力的人保护它呢?朕把它换成了钱,可以做很多事情,有历史研究价值的,对国家今后发展有用的东西,朕也不会卖,还会往回买。但那些金银玉瓷就没必要了。古语有云“玩物丧志”朕决定不玩这些,把这些东西换成对中华千秋万代都有益的东西。”
蓝玫瑰没有说要换成什么东西,不过这一篇述论已然说服了朝臣,没谁再关心这些事情。蓝玫瑰大内皇宫的贡品,哪一件不是精养绝伦,在蓝玫瑰的刻意炒作下,每个都以天价出卖。
其实有一点,蓝玫瑰在朝堂没说,也不能说,那就是这些东西,老百姓是要不起的,而能收藏这些东西的只有那些有钱人。让这些人掏钱出来作公益事业,他们不会干的,向天下收税也收不到这些人手里。大批的钱都屯积在这些富人手里。
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工业,白银数量少,还是用大批的铜钱在流通,每年浪费在铸钱上的款项也是巨大的数字。玫瑰山庄正在进行纸币研究,大宋已经使用过纸币了,但是信誉问题,交子成为垃圾和废纸。币制改革是和银行金融系统相结合的,这些蓝玫瑰只能等到解决了黄河以南以后再实行。
钱筹集够用的时候,蓝玫瑰公布了藏书楼、图书馆和档案馆计划,同时开始修编中华全书。蓝玫瑰不想为后世子孙,留下一大库房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她要留下中国的文化,留五千年的文明历史。当初一个四库全书,让康熙成为大帝,可是看看四库全书里都是什么?全是对满清有利的东西。汉民族的历史被改写得乱七八糟。宋史、元史特别是明史。
满清的康熙为了标榜他们入侵中原的正确性,大肆篡改明史。到了现代社会,中国的史学家想查一点真实的历史资料,竟然去日本查阅,去韩国查,这就是所谓的康熙大帝,所谓的康乾盛世。蓝玫瑰要给中国留下文化和真实的历史,这些比任何珠宝、玉器要强千百万倍。
当这个召书发布天下的时候,中华朝控制区的文人学者,欢欣鼓舞,高兴万分。很多退隐山林,在家著书立说的学者赶往临安,准备参加这个举世瞩目的文化盛会。能参与中华全书的修编是何等的荣耀。有很多不缺钱的人,竟然提出他们不要任何工钱,宁可吃住自理也要参加。
对于这些人的热心,蓝玫瑰感动得流泪。这就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延续的基础,是任何文明古国不能相比的。很短的时间,中华全书总编辑部成立,就在皇宫西侧。孔久元这个七十岁高龄的当代大儒,成为总编辑,共有一百多位大儒成为总编,参与的人全国上万,这当中有好多从北方蒙古占领区赶过来的学者,还有吐番、南诏、西夏、大理、朝鲜的学者。总编辑部里共计分出了各民族分馆。
到这个时候陈宜中、陆秀夫等人才明白,蓝玫瑰这是在文化上,首先把各民族统一到中华的旗下,他们首先承认了自己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成为中华大文明帝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蓝玫瑰看着匆匆而来的叶晴说道:“叶晴,没有别的事情,总参谋部立即给江北叶乾下达命令,第十军暂时不要攻击朱瑶部队,调集兵力向陕西北部进攻,控制黄河南岸地区,行动要快,不要给朱瑶反复时间,她有可能出现投降蒙古的作法。”
叶晴眉毛立起来:“她敢!我把她碎尸万段。”
蓝玫瑰摇头说道:“能不打还是不要打,陈宜中已开始他的计划,相信会解决的。但防止蒙古军过河向陕西进攻,所以一定要快。”
叶晴不知道陈宜中这个家伙要干什么,但是她不能不遵旨,躬身说道:“臣遵旨。”然后问道:“皇上,臣应该如何作?”
蓝玫瑰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说道:“是不是习惯了?自己去想,什么都要我告诉你,我死了你怎么办?”
叶晴笑了,御书房里没有什么人。叶晴说道:“我比你大,我得先死,所以我放心。”
蓝玫瑰说道:“想得美,注意培养接班人,否则我们有一天去了,真的就没有人接替了。”
叶晴说道:“我好办,还有慧云呢,听说马上就要结婚了。”
蓝玫瑰说道:“安排一下,让杨仇暂时先回临安完婚,再安排他的工作,朝鲜方面,安排得力的人准备配合作战。”
叶晴说道:“皇上,朝鲜北方气候寒冷,不利于冬季作战,是不是现在解决朝鲜北部,冬季进入修整?”
蓝玫瑰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蒙古的实力还在,硬打伤亡过大,得不偿失。朝鲜军队训练时间短,战斗力不行,所以朝鲜现在还不能发动进攻。当前两个作战目标,入冬之前解决河南的蒙古军,黄河以北的蒙古部队以后再说。在天气冷以前解决陕西的问题,西路军要在来年入藏,所以必须早结束陕西的问题,给西路军修整训练时间。通知崔文孝,总后勤部加大力度,在入冬前,解决部队防寒衣服的问题。
叶晴有些为难的说道 :“小姐皇上,崔文孝也尽力了,可是羊毛产量有限,产区并不在我们手里。你让海运进来的棉花数量有限,而且价格昂贵。我们农业部种植局,刚刚开始两年不到,产量也十分有限。各地农民因为不懂技术,不愿意种。你又不想用强力手段,冬装只能保证部分军队的。”
蓝玫瑰点头说道:“这我知道,你让崔文孝和张子亮准备大量的纺织机械,建立几个纺织厂,棉花问题我来解决,通知陶继川来京城。”
叶晴点头答应,离开皇宫进行安排。随着时间的推移,蓝玫瑰各项工作终于展开。看着墙上凭记忆画出的世界地图,蓝玫瑰抿紧了嘴唇,她的海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对于很多人不理解的事情,他们开始将要理解。海军根本不是用于对抗蒙古军,蓝玫瑰用海军的目的是大洋彼岸,是远在千万里的海疆。
临安城警察局天字号监狱里面,卢沙武神情呆滞的看着墙壁,他主动来京城请罪,希望用自己来挽回朱瑶母子的性命,从冯彪的进攻上,卢沙武已然感觉到他们的小姐,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已经不会再容忍别人的背叛,杀吕天成已经是一个例证。这次他的罪名恐怕不比吕成天小,吕天成毕必竟没有和中华军大打出手的时候。
来到临安后,只见到蓝玫瑰一面,什么也没说,蓝玫瑰只是传旨,卢沙武暂押天牢,听候处理。一连十几天过去,无人问津,卢沙武开始担心起来,他相信冯彪不会等着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牢门打开,陈宜中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