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与义萝打完招呼,又要向其他人磕头致谢,被义萝一把拉起。义萝见她有些局促不安,开导说道:“秦小姐再这样客气下去,就耽误追赶那乘轿子了!”
秦曼听后顿时紧张起来,并急忙转身跑去,身后传来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那是……小女的……母亲,现在……女婢……来不及……致谢,以后……再图……报答!”
当几个少年追上那伙蒙面黑衣人的时候,发现钟东成和姜九溪拦住了轿子的去路,正在与那帮黑衣人搏杀。这伙人见被抄了后路,就分兵来迎,双方就激战起来。可是,黑衣人人多势众,钟东成和姜九溪一伙渐渐落于下风。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显示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轿子里有了响动,突听一个妇人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太行……,啊!”
然后,就没了声息。接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轿子里窜出,吩咐黑衣人迅速撤退。很快,这些蒙面黑衣人就隐进了山林,消失不见。
秦曼迅速跑近轿子,掀开轿帘,娇呼一声:“母亲,这是怎么了?”
接着,她钻进轿子,不久听到嚎哭声从里面传来。那个骑马将军带队赶来后,他一边下马一边问道:“曼儿,你母亲怎么了?”
“母亲被人……杀了!”轿子里传来秦曼的声音。
将军迅速前去轿子查探,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说道:“秦将军,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随将军同来的黄衣青年闻听此言,提起棍怒冲冲地赶了过去,秦将军转身对他喊道:“留活口!”
就在黄衣青年举起的棍棒即将落下的刹那,他收住了手。不过,也没有用了,一只箭飞来,恰好射进了那个活口的心脏。
与此同时,胥喜和肃婷双箭射去,听到林中传来尖叫声,钟东成、姜九溪和黄衣青年同时赶去,追查发射冷箭之人的情况。
秦将军眼见唯一的活口被杀,失望之情写在脸上,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追敌的三人身上。不久,三人叹着气走出树林,显然是让那个杀人灭口的家伙逃走了。秦将军叹口气,走到钟东成、姜九溪面前一一施礼后,说道:“下官秦拓,多谢侠士截下夫人的轿子!”
钟东成、姜九溪也一一具名见礼。秦拓脸现惊讶,躬身说道:“原来是太白虎门和崆峒的掌门到了,失敬,失敬!”
“秦将军客气了,我们没能及时救下夫人,感到非常遗憾!”钟东成说道。
“事已如此,也是无可奈何啊!”秦拓感叹道。
“当将军带领大军即将来到的时候,听到夫人喊道‘太行’二字,接着惨叫一声没了动静。后来,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轿子里窜出,似乎是这帮人的头领,可惜让他跑了!”姜九溪告诉将军当时的情景。
“夫人一定是希望将女儿托付给这位太行派的俊杰,趁夫人的阴魂还没有走远,为夫要给她一个交代。易枭贤侄请过来,从现在起本官就将曼儿许配给你,望你好好待她!”秦拓说道。
那个被叫做易枭的黄衣青年立刻跪倒在秦拓面前,说道:“晚辈得到将军的厚爱,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晚辈才疏学浅,怕是配不上小姐!”
“贤侄不必过谦,这件事就这样先定下来,等见到你的师父吾丘鹏后,再商议婚嫁的事情。”秦拓说道。
“谢谢岳丈抬举,小婿这里有礼了!”
易枭说完,向秦拓磕了三个头。秦拓将易枭扶起,命令军士抬上轿子回都城,同时邀请钟东成、姜九溪等人到府上做客。既然同路,二人也就没有拒绝。
燕国的首都名叫蓟(现丰台区境内),坐落在浴水(无定河、永定河)东岸。传说燕昭王的母亲是一位绝代佳人,因梦中在此河沐浴后怀孕,生下了燕昭王。后来,燕太后梦中在浴水洗澡而生昭王的“浴孕妹”事迹传遍了全国,浴水两岸的女子纷纷效仿。
每当暮色淡笼的黄昏,在流水舒缓、林叶繁茂的地方,常常可以听见哗哗的水声中和着低低的说笑声,是一条名符其实的浴水。浴水上游有两大支流,南为今天的桑干河(古称治水),发源于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北为修水(洋河),发源于内蒙古兴和县,汇合于今河北省朱官屯,就是今天的永定河。发源于北京延庆县的妫水也流入浴水(无定河、永定河)。
浴水流经内蒙古、河北,经北京再转入河北,在天津汇于海河,至塘沽注入渤海。浴水两岸山岗连绵、树木繁茂、遍地野草杂花。
易枭尽女婿之礼随秦拓携秦夫人遗体来到燕都蓟邑的东门,蓟邑守备剧辛在东门外迎候,并宣读了负责监国的祖后懿旨,大意是秦拓肩负燕王旨意,奔赴燕胡前线,目前燕王亲征赵国,并没有新的旨意下达,仍需按燕王原先旨意执行。
现在,燕王派出两路大军征伐赵国,自己亲帅中军在燕下都武阳督战。由于秦拓不容易得到燕王新的旨意,剧辛也就毫不客气地将他阻挡在都城外面。提前得到讯息的秦家人早已等候在蓟邑东面的“芒硝岗”,并购置了棺椁,布置了简易灵堂。
秦家灵堂所在的“芒硝岗”是一处树木繁茂的高岗,这片树林一直连接到浴水边。钟东成和姜九溪一行人来到秦夫人的灵堂祭奠后,向秦拓将军告辞,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头饰紫云英花的燕公主姬昭突然来传祖后的懿旨,宣称她要来吊唁秦夫人。这个祖后是燕惠王的夫人、骑劫的妹妹骑薇,曾经辅佐燕惠王、燕武成王、燕孝王和现在的燕王姬喜等四代燕王登基,被尊为燕国的祖后。
祖后碍于国法,不得不将义女秦夫人及其夫婿秦拓阻挡在都城之外。她可能感到对秦家过分了,亲自前来安慰一番,希望能够消除秦家的怨愤不满情绪。秦拓的二房妾室庆绮也在守灵的人群中,她见祖后到来时,嚎哭的特别卖劲。
在祖后吊唁的队伍中,有一个蓬头污面、衣衫褴褛、手足被铁链绑缚的人,这就是蓟邑人人皆知的被燕惠王钦定的四代罪犯,被燕人笑称为“超孔胜孟的人”,久而久之变成了“孟胜”,他的真实名字自然被人们遗忘了。
祖后派士兵将“孟胜”带进树林劳作,自己前往灵堂,吊唁秦夫人。祖后正在祭奠秦夫人之际,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来报,说是那个钦犯不见了。祖后大怒,说是士兵干扰了灵堂,命令推出去斩首。多亏秦拓求情,才免于一死。
祖后按部就班地将拜祭秦夫人的仪式进行完毕后,亲自前往勘察钦犯逃跑的情况。负责看护钦犯的士兵也离奇地失踪了,看来钦犯已经胁迫士兵逃进了密林深处。祖后了解情况后,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看来先王悔悟了,亲自显灵放走了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祖后走后,钟东成和姜九溪一行人在义萝的要求下对秦曼施以帮助和照顾,直到将她母亲下葬后才告辞离去。
由于秦家刚刚办完丧事,杂事众多,秦拓也没有再挽留钟东成和姜九溪一行人。他派人在蓟城靠近秦府的“北兴客栈”为钟东成、姜九溪等人定好了上等房间,希望他们游览蓟城后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义萝与秦曼分手时,终于忍不住问道:“秦小姐,你父亲既然奔赴燕胡前线,干嘛要带你母亲去啊?”
“那是因为师父出山云游时曾留下训示,责令小女履行完探查灵寿的任务返山后,要独自按时进入江湖历练。母亲赶去烧香许愿,并给女婢送行。父亲恰好要路过无终山公干,就承诺护送母亲前往,但错过了小女下山的时辰,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秦曼沮丧地说道。
“有多少人知道此事啊?”义萝问道。
“唉!府里很多人都知道啊!”秦曼叹息道。
既然如此,要查出泄露消息者就困难多了!
临别时,秦曼送给义萝许多点心,要她们带回客栈享用。在走向“北兴客栈”的路上,义萝就开始与大家分享点心。她走到客栈的柜台前时,正在下咽一块月饼的最后一口,突闻掌柜的朝她发话:“仙姑吃甚,……”
义萝转头望去,见掌柜正在看着她,就说道:“我是尝月……”
那个“饼”字还没发出声,就噎住了。义萝见掌柜的似乎还有话要说,就怒容说道:“公……公住……”
那个“口”字还没发出声,就大声咳嗽起来。吓得那个掌柜的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朝义萝磕头。义萝咳嗽的难受,也顾不上那个掌柜的,被姜慧搀扶进房间。
晚上,黄金台的监台田光带领几个人搜索逃犯“孟胜”,来到了“北兴客栈”。正当义萝几个人就要出现麻烦的时候,秦曼及时出现,为他们解了围,田光等人败兴而去。秦曼为义萝等人送来了“通关文牒”,并对义萝耳语道:“恩人,燕赵开战,路上要格外小心!”
“即使两国开战,燕军自然是南下。可是,我们要西行,这有何关系?”义萝说道。
“恩人有所不知,燕军分两路进攻赵国。大王命令栗腹率部南下,又派父亲的部下庆秦西征赵国的代郡。”秦曼说道。
秦曼见义萝没有吭声,就进一步解释道:“庆秦也是女婢的一个舅舅,他的妹妹庆绮是小女的二娘。”
“原来是这样,谢谢秦小姐指点迷津!”义萝说道。
“不要客气,这是应该的!”秦曼说道。
稍顿,义萝又问道:“秦小姐,小女还想请教一件事。”
“请讲。”秦曼说道。
“秦小姐进来之前,田光怀疑我们是‘孟胜’一伙的人。既然祖后已经放过了他,为什么田光还要搜查他呀?”义萝说道。
“唉!有人向黄金台通风报信,黄金台请示大王后展开了秘密搜索。”秦曼说道。
另外,秦曼顺便还带来一个消息,说是自己无意间听到了易枭与郭狐的谈话,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并提到他们几人的名字。
“秦小姐是如何认识郭狐的?”义萝诧异地问道。
“他是女婢闺中好友姬淼的未婚夫,自然就认识了!”秦曼说道。
义萝听到未婚夫,突然想起秦曼离奇的订婚场景,忍不住问道:“秦小姐是怎么认识易枭的?”
“听说太行派有这么一个人,可是既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父亲突然就允了婚!”秦曼叹口气说道。
“太行派的易枭怎么恰巧出现在哪里?”义萝问道。
“他说是在迎接来自熊谷的朋友!”秦曼回答。
“易枭对那伙蒙面黑衣人怎么评价?”义萝问道。
“他和父亲都认为这是东胡为报复秦家,派出辜神门的人试图刺杀父亲。”秦曼回答。
义萝望着秦曼,张了一下嘴,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硬硬地吞了回去。
秦曼很想知道义萝的看法,就催促道“恩人有何话,但说无妨。”
“我们应该年龄相仿,还是直接叫名字吧!”义萝说道。
“那怎么行呢,这样对恩人也太不尊重了!”秦曼说道。
“别忘了,秦小姐也曾帮过我们,自然也是我们的恩人。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恩人长恩人短的叫下去,也就没法说话了。”义萝说道。
“女婢有一个想法,可是不敢说。”秦曼说道。
“我们认识也很久了,还有什么不敢说哪?”义萝说道。
“若恩人不介意,我们结拜姐妹怎样?”秦曼建议道。
“好主意,就这么办!”义萝愉快地说道。
二人随即找来香烛,向各路神明祷告一番,结为异姓姐妹。秦曼属鸡,二月初一生日。义萝属猴,比属鸡的秦曼大一岁,自然成为姐姐。
义萝和秦曼结拜完成后,义萝认真地对秦曼说道:“曼妹,据我们长辈分析,那帮杀害你母亲的蒙面黑衣人非常可疑,看起来他们在使用东胡辜神门的功夫,可是到了生死关口,还是显出了太行鹰门功夫的痕迹!”
“小妹也感到此事有些蹊跷,但就是找不到要领,经姐姐提起,心里亮堂了许多。”秦曼说道。
“还有一点,就是被我们消灭的很像毛毛虫、蛀虫、米象、鼠妇、蚜虫、瓢虫、洋辣子的那七条害虫。他们与七鼠交往密切,听说七鼠就是鹰门的人。”义萝补充说道。
“多谢姐姐提醒,小妹会关注七鼠的动向。”秦曼说道。
“如果他们真是太行鹰门的人,事情就非常奇怪了。一来,他们为什么要假冒辜神门的人去刺杀秦将军?二来,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三来,作为太行派的易枭为什么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义萝说道。
秦曼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妹发誓要找出凶手,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义萝辞别秦曼后,与钟东成、钟童、姜九溪、姜慧、肃婷和胥喜离开“北兴客栈”,顺利出了燕都。
秦曼告别义萝等人不久,姬淼来找秦曼商量对策。改穿女装的姬淼展现了少女的美丽,她的发丝中分后全部盘在头上,并插满了金钗、银钗和其它花型首饰。她是瓜子脸,淡眉长睫毛,枣核眼,前额到鼻尖之间呈现圆滑秀美的曲线。嘴巴在略显尖的下巴上显的有些大,下嘴唇稍厚,戴金环并连接灯笼状金耳坠。
她身穿粉红色绣花宽袖长袍,外罩紫色绣花坎肩,腰胯琦旸锥。姬淼由于生在出现日食的日曜日(星期日),有“日食妹”的名号,也被冠以向阳花的爱称。显然,燕人深受那位生燕昭王的“浴孕妹”影响,又捧出一位“日食妹”,真是乐此不疲啊!
姬淼对秦曼说,郭狐和易枭打算西行,他们的胃口好像很大,极有可能在打义萝、姜慧、肃婷、胥喜四个女孩子的主意。为了行事方便,郭狐甚至打发四个妹妹姚桃、殷杏、陈枣、燕梨跟随栗腹这一队人马行动。
于是,秦曼将计就计,鼓动姬淼西行观光,借此看看她们的未婚夫是不是真对那四个美女动了心。在半路上,秦曼、姬淼干脆就与义萝她们走在一起,让郭狐和易枭彻底绝了这个念头。就这样,秦曼、姬淼一直陪伴义萝一行人进入燕国边陲上谷郡,直奔蠮螉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