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打算离开这座城市。
在走的前一天,我最后检查了一次邮箱,里面竟有一张明信片。除了毛孩,竟会有别人给我寄明信片?
明信片的正面除了我的地址和姓名,只有两行字:
这个季节的法国很美。
我更恨法国了!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那是贝塔从法国寄来的。明信片的背面是一片薰衣草的海洋,我贴在鼻子上闻了闻,并没有花香,只闻到一股油墨味。
刚过晌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养老院的人打来的,他告诉我,妈妈死了。
傍晚时分,我去了动物园。我打算最后再看一次骆驼。
骆驼并没有逃跑,而是依然故我,正半眯着眼睛嚼草,仍旧一副孤傲的表情。不可思议的是,那被我拔掉的一截栅栏竟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地面上。
我坐在石子路上,掏出相片看了一会。我想起了毛孩。毛孩,我的朋友,如今再也喝不到五毛钱两瓶的啤酒了。还有汪卡,如今再也没人给我介绍女孩,没人肯借钱给我了。夏雪要不了多久就会再一次清空自己的记忆了吧。贝塔去了法国,没被冲进下水道里,那妓女果真是一派胡言。还有可怜的虹,她的孩子不会是我的吧?妈妈死了,噢!妈妈死了!
我起身走进骆驼园,来到骆驼身边。骆驼警惕地看着我,向一侧移了几步。我抚摸骆驼的驼峰,那毛很扎手。骆驼渐渐放下了戒备,继续嚼着草。我低头看了一会相片,妈妈死了,拍这张相片的妈妈死了!终于,我趴在两个驼峰之间,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