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押着C准备出去,把坐在水箱中的我晾在了一边。我冷得瑟瑟发抖,然而我还是用尽全身力气,铿锵有力地叫住了他们:“喂,你们就不想知道,你们手上的《手记》是怎么回事吗?”
安拉鹊停住了,转身向我走来;他们也押着C返回,C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什么意思?”他眯缝着眼看着我。
“很复杂,”我哆嗦了一下,“这里很冷,先等我穿上衣服。”
他在犹豫要相不相信我。“好。”他挥了挥手,恶狠狠地说,“你最好快一点。”
我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恐怕是他们等待的极限,再过一会,他们说不定就要闯进卧室,或者,带着C匆匆而去了。我来到客厅,安拉鹊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出来,他立马站起来。上来两个年轻人架着我的手,挟着我跟着安拉鹊走去。
“去哪里!”他们的举动让我手足无措。“没时间了。如果你要说什么,路上一边走一边说。”安拉鹊说。
很明显,C没有对他们说起坎特的事情;此时,她也一直保持沉默,打算让我全部说出此事。于是,我在故事中隐去了C,说成我一个人的故事。
安拉鹊走得飞快,行色匆匆。我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然而他一开口,颤抖的声音就将他暴露:“不,你说的都是假的。”
他已经开始崩溃。我说的如此仔细,语气如此真实,因为细节本如此——当然,除了C。我说:“你可以不信。但是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他的嗓音在发颤,“那我们只是循环中的一员。有什么意义!”
“不,正好相反,因此才有意义,”我说,“这就是‘肉身不复,意蕴长存’的意思。”
他停下来看着我,于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什么意思?”他说。他看着我自信的样子感到很迷惑。
“生命都会消散,肉身都会消亡,”我说,“然而依然会有什么东西一直留存下来,这就是‘意蕴’。‘意蕴’不是‘意识’,意识永远不会长存。而且重要的永远不是怎样尽可能地保存你的意识,而是将这‘意蕴’给一代又一代,永远地传下去。”
他听得愣住了;趁着所有人还在愣神的当儿,照着我在卧室里所演练出的最后一种方案,我以极快的速度挣脱了拉住我的两个年轻人,在几秒钟时间里,给拉着C的两名年轻人一人一拳,接住了得以释放的C。我一拉住C的手,就开始跑。我们头也不回地一直往街拐角跑去,直到我们跑了二十步左右,他们才回过神来。
“去追!”安拉鹊气急败坏,对着还愣在原地的人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