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惊魂未定:“干嘛一声不吭就进来,吓到我了”
“你特地留着门没关紧,不就是为了让我进来么?”祁叙从善如流地走到床边,在沙发椅里坐下。
傅薇侧身翻下床,去拿他手里的袋子:“唔……买了什么?”
“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么?”
傅薇装腔作势地等他一眼,哼了声:“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饭,让你给我带一顿夜宵怎么了?这是我的正当要求。”
又恢复了那个伶牙俐齿的不听话妹妹啊。
祁叙看着抱着袋子坐回床沿的傅薇,顺着她的方向探过身子:“那我满足你的正当要求,有没有奖励?”
“当然没有!”傅薇打开袋子摊给他看,一脸质问,“为什么是水果?”而且里面还是每种水果一只,一看就是懒得挑选,所以每样拿了一个。
虽然夜宵只不过是她的借口,但他这个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傅薇一下子拧起了眉心抿唇:“我又没有强迫你满足我的要求。”不想买就不要买么……
祁叙没有理会她,直接从她手里重新把袋子取了回来,顺势握着她的手腕拉住她,把她带进外间的沙发上。
傅薇一开始不情不愿,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半停半走地跟了几步,干脆也就亦步亦趋跟着他一起走了。
松开手,傅薇揉了揉被捏得有点酸的手腕,抬头看已经坐定的祁叙。他拉住她的时候用的是掌腹,最柔软的地方的触碰,即便握得这么紧也没有把她勒疼。
傅薇呆呆地看着像变魔术一样从另一个大袋子里拿出餐盘和水果刀的祁叙,余光瞥见里面的一盒凝固型酸奶,犹犹疑疑:“你要做色拉吃?”
侧对的沙发上,祁叙已经往一只无辜的苹果身上扎下了刀子:“嗯。”
“干嘛不直接买现成的?便利店就有吧。”
祁叙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头不语。
而——半小时前,在他让金礼恩帮忙决定“比你小一点的女孩子会喜欢吃什么?”的时候,还被好好嘲讽了一顿。
对别人的人生选择评价得头头是道,把生活过得像活在数学课本的人,居然会因为这种简单的决策而拿捏不定。
金礼恩提供的好几个选择都被他否决,要么是“晚上九点以后吃高脂食物是对身体的不负责任”,要么就是简单的一句“吃腻了”驳回。
都说食物是人类最会举棋不定的方面,金礼恩觉得这个忙要帮起来真是十分地有难度,干脆摊开手,对他说:“走上街头跟着胃走好了,哪个吸引你就吃哪个。”
祁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又不是我要吃。”
金礼恩顿了一下,自讽似的一笑:“听说亲手制作的食物最有诚意。我没有当过被伺候的小姑娘,所以不对自己的推荐负责任。”
趁对方低头陷入沉思,金礼恩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少见。”
没想到祁叙的听力很好,立刻抬起了眼睑:“很奇怪?”
金礼恩轻轻“嗯”了声。在她心里,眼前的这个人一直被动得彻底。难以想象,有一天他也会被这种平平常常的抉择困扰,有一天他也会为谁变得主动。
她低声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轻言絮语:“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儿……不近人情。如果可以用这个词的话。”
所以,现在,他的“近人情”在傅薇眼里,居然等同于多此一举?
“你认为放在冷冻柜里的延期作物可以叫做食物?”
傅薇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向后往沙发里一倒,喃喃道:“算了。忘了你是水果脑残粉了。”
祁叙微微敛着眼睑,注视着锋利的刀片,面有不悦:“哪里学来的词?”
那种形容词,她确定是用来形容他的?
“李萌那儿啊……”傅薇穿着棉质的睡裙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地半眯着眼睛,呼吸着空气里水果的清香,“唔,你每一种水果只买一个,真的没有被水果店老板轰出去吗?”
“单价不变的等价交换。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损失。”
傅薇嗤笑着撇了撇嘴。损失是没有,只是很容易被认为是神经病而已。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跟他聊着:“你有看过邮件吗?萌萌说她要辞职……”
傅薇说出了这句话,脑海里像有一道白光突然炸了出来。李萌的邮件是新发的,但是她打开过,那样就不会显示在未读邮件里……那,祁叙他岂不是就会知道自己的邮箱被偷窥过!
祁叙把半只苹果切块装盘,在剩下的部分上咬了一口:“出差工作部分已经结束,建议你不要和我聊办公室话题。”
购物袋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音,祁叙挑了一只比较难清理的火龙果,忽然斜眸瞟了她一眼:“作为一个助理,在上司面前探讨同事离职问题不合场合。如果你一定要和我继续聊这样,我会分不清你的身份。”
清俊的眸子只一瞥就收回了目光,像是某只柔软的钩子,在心脏上蜻蜓点水地一勾,让人止不住跟着他的弦外之音想深一层。
傅薇坐起身,看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不停翻弄,银光闪闪的刀片在他指节分明的手指下服服帖帖,专心致志地在整治她随口一提的夜宵。
如果一定要论身份,我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注视着你呢?
傅薇忽地移开视线,虽然没有被他发现,但却莫名有些做贼心虚。只好挑一个稍正经点的话题来调节一下她此刻尴尬的心情:“咳,工作结束了的话,明天就能回去了吧?”
“嗯。”淡淡一声。
“哦……”傅薇的声音还是有些怪异。
既然没有事情了,那早上应该就会启程?赶到医院应该也是来得及的,说不定还能和周舫媛一起去。
傅薇定下心让自己把神思专注在付其誉明天的手术上打算着明天一整天要做的事情,连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幸好工作本来就结束了。否则要提前回去,还得把原委告诉祁叙……而他好像一直对付其誉有些莫名其妙的排斥。
傅薇送了一口气,从发呆游离的状态里回过神,把略显僵硬的肩膀往沙发背上一靠。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所以你对我的劳动,没有一句夸奖么?”居然还在走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的这么多此一举?
傅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声音起来有些冷淡:“你要这种东西?”她有听错吗?
“是。”低沉肯定的声音。
她侧身趴上沙发臂,像打量一件设计品一样打量他,刻意不让他得逞:“如果我说没有呢?”
“难道我到位的劳动不值得你夸一句么?”
居然连说这种话都是这么傲慢的表情。
傅薇笑挑着眉:“人对他人的义务劳动总是贪得无厌的,不可以么。”
“可以,我接受。”他放下手里已经告一段落的厨师工作,干脆地应过一声,“如果你对我这么贪得无厌,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忘了他一向能对所有玩笑话作出清晰的价值判断。傅薇觉得继续逗弄他简直让人觉得挫败感连连,神色肃然了几分,声音也沉沉的,像是氤氲在雾气里,“有必要吗?其实你可以换一个人追。”
我对你,真的有这么特殊吗?
“有必要吗?”苛求完美的业余装盘师正在把对切半的草莓排出一个规整的圆形,视线聚焦在他的劳动产物上,丝毫未移动,“连我家的宠物都只认你一个。”
“……”
“虽然难度有一点超出预期,但还在接受范围内。”他终于抬头偏过头看她,“显然,把你的名字从我户口本的下一页移动到我的旁边,并不是很长的距离。”他甚至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很短的距离。
傅薇哭笑不得,侧头枕上沙发臂,忍住笑意:“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吗?如果我没有办法点头呢。”
“你现在依然觉得不适合?”
他还是对她一开始的回答耿耿于怀着?傅薇故意地回答:“如果真的是这样呢?”
“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有次数限制吗?”另一边,祁叙总算把所有食材都料理完毕,把酸奶拌匀,单手托起果盘问她,“需要喂食么,贪得无厌的享乐爱好者?”
“要~啊~”傅薇耍着花枪,含着笑音故意把话念得咬牙切齿。
眼前的人却低头翻找,一副当真的模样。
傅薇愣了一下,终于在他重新抬头的时刻用手挡了一挡,脸颊微微泛红:“咳,不用这样……”她终于开不下去玩笑了。
“那要怎样?”放下竹签的祁叙眉间蹙了蹙,忽然向她的方面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