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景无限美好,吴邪却在托腮数着窗边一颗梧桐树上的枝桠有多少。黎簇奋笔疾书,卖力的抄写客座教授——吴三省——随口讲的经典语录,喏,现在他正抄着那句:“比考古更艰苦的的学问是如何追求一个女人。”苏万则躲在《中国考古通史》后面玩雷霆战机。
话说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吴邪用处*男之身换来了“不读高中”的突破性进展。张起灵在和他“深入”探讨了读书的现实意义和重要性之后,他“丢兵弃甲”、“溃不成军”,全身通红并颤抖着表示,愿意妥协再读一遍大学。毕竟,他的身体还没稳定到可以上雪山下古斗杀粽子战僵尸的的地步。
通过春招自主招生考试后,吴邪带着黎簇和苏万开始了在中国地质大学考古学院的学习生涯。考古学院只有一个系,包括学生在内共8人。张起灵是院长,吴二白是副院长,教师4人,分别是解连环和陈文锦,客座教授1人,也就是正在唾沫横飞的吴三省。学生3人,乃是新招的吴邪、黎簇和苏万。
“黎簇,不用举手了,有问题直接问。”吴教授装模做样的放下课本,虽然他根本就没按课本讲,同时二颗粉笔头分别砸在了吴邪和苏万的头上。“你们二人,学学黎簇行不行!一个发呆,一个游戏,以后下斗,哦不,以后考古遇到困难,我可是不会总在现场的!”
吴邪心里嘀咕道:反正每次你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就没靠谱过!况且您老现在讲的分明就是爷爷盗墓笔记的第一章长沙镖子岭第一季七星鲁王宫好伐!
苏万缩了缩脖子,端起书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全然没有发现书是倒着的。
“吴教授,我的问题是,追求男人的话,困难程度会不会比倒斗简单点?”
“你给我滚!!!”吴教授暴怒。
“安啦安啦。”吴邪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三叔诶,咱们直接进入实践环节行不行?您老这课也上的憋屈,我们在下面坐着更是难耐,连环叔、文锦姨和潘子却都在斗里快活呢!反正,这事要是搁我这,我不能忍。”
“不能忍,不能忍。”苏万扔掉通史,双手拍着桌子。
“忍不了,忍不了。”黎簇直跺双脚。
“妈蛋,后两节课改观摩,去潘家园。”吴教授狠狠瞪了三人一眼。
胖子在潘家园的铺子就是考古学院的课外实践基地之一。可供观摩的东西那真是多极了。每个季度还有新品推介。苏万的老爹就买了不少,来支持学院发展。苏老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能上大学。原本准备让苏万高中毕业就给他找个国外的野鸡大学镀层金回来,子承父业,摆脱暴发户的形象,把生意做大做强做成家族企业。可现在,托了吴邪的福,苏家出了个985高校的正规大学生了!
其实他们三人之前,考古学院还有一个师兄,但由于学院老师长期外地考察,作为唯一的学生,他患上了重度抑郁症,便申请退学了。
不论怎样,不用上高中,经历黑暗的高三,对三人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吴邪坐在副驾驶上闷闷不乐。张起灵去国外了,理所当然的出差,处理家族事宜。但是,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明天,就是十年前,吴邪承诺接替张起灵出青铜门的日子。可明天,张起灵还是回不来。难道他忘了?
“想什么呢?今天胖子那儿上新货了。”吴三省开着车,发现吴邪从上课走神到现在。黎簇和苏万坐在后排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是么?什么东西?”吴邪条件反射的回应。
“昨儿晚上刚出的一对琉璃扣,据说是秦汉时期的。”
“汉代前有琉璃这种东西么?”吴邪怀疑。
“所以我们才要去学习观摩啊。这就是今天的课后作业。”吴邪在后视镜里看到苏万和黎簇瞬间哭丧了脸,噗嗤一声,笑了:“晚上来我家一起写作业咯!”
“吴邪!万岁!吴邪!万岁!”两人欢呼了起来。
突然手机震了两下,苏万和黎簇同时收到了短信。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后,纷纷向吴邪表示不能去他家写作业了。黎簇说家里临时有事,苏万说去帮忙。而且立即让三叔停车,下车就跑,完全不管是在立交桥上。
吴邪虽然觉得他俩莫名其妙,但也还好,这两人倒不是第一次这样神经兮兮的了。
到了潘家园,吴邪直奔胖子的店:“胖子胖子,给我看看那对琉璃扣。”
“来了,来了。天真你真特么越活越不像话,论辈分论年龄,现在你该叫我声叔!”胖子捧着碗口大小的黒木盒子从里屋出来,“三爷也来啦,你们先看,我去泡壶茶。”放下黒木盒,胖子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朝吴三省眨巴两下他那双大眼睛。后者看到后,非但没有一如既往的吐槽,反而轻轻点了点头。
“大侄子,潘子刚微信我说有批货被拦了,我去处理下,你自己先看着。”
“恩恩。”吴邪********全在琉璃扣上了,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胖子出来的时候,吴邪正拿着放大镜观察琉璃扣的纹理。
“看出名堂来了没有?”胖子端起小茶壶对嘴喝了一口。
“这东西很邪门啊。”吴邪放下放大镜,“喂喂,泡茶不是给我喝的么,你特么怎么喝起来了?”吴邪作势就要去抢。
“别生气别生气,这个才是你喝的。”胖子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瓷带盖的茶碗。
吴邪立刻明白了,“奶奶的,现在你怎么也成那天杀的瓶子的走狗了!这参茶我都要喝吐了!!!我俩换换。”
“饶了你胖叔叔行不行。乖乖喝了。你家那位若是发火,我这铺子明天就关张了。这是参茶么?这明明就是爱啊哈哈哈!可怜我一把年纪连个体己人都没有,哪里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云彩还在的话......”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吴邪夺过茶碗,一饮而尽,味道与他常日里喝的稍稍有些不同,不知道闷油瓶又放进去了些什么新鲜玩意儿。虽然难喝,但也好过听胖子缅怀云彩。
喝完,吴邪拿出一条丝帕,里里外外,细细擦拭了一边茶碗,揣进了怀里。“这是宋代官窑的釉瓷,我回收了!”败家娘们啊真败家啊!吴邪中心腹诽,不就喝个药茶么,用的着赔个物件给这死胖子么。家再大,也不够这么败的。
不理会胖子肉疼的直翻白眼。吴邪再次拿起了放大镜。当年吴邪只是对拓片感兴趣,如今,张起灵是自己人,自然要替他操持家务。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跑、拼命,他这个内当家的总不能连个业务也不懂吧。张起灵是族长,但他是技术性人才不是管理型的,事务性和管理性的工作一直都是张海客在做,张海客年纪渐大,皮包还小,自己能帮也就尽量帮衬着些。好在这个自己人折腾出来的考古学院史料很多,他们三人,其实真正在学的也只有吴邪罢了。记得春招面试的试题只有一个:“你为什么报考这个专业?”
苏万回答:“陪哥们,黎簇在哪我在哪。”
黎簇的答案是:“崇拜张起灵啊,另外,这专业够神秘,好泡妞。”
吴邪则工工整整的写:“帮衬家里人(二叔,你知道我说的是张家)。”
阅卷老师是吴邪二叔,看完答案气的要跳脚。还没嫁出去就开始当赔钱货了,胳膊肘尽往外拐!!!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张吴两家现在在道上,就是一家,无所谓内外了。
张起灵对吴邪来说,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止是爱的人那么简单。是兄弟,是哥们,是朋友,更是家人,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有着最紧密联系的人。绝不是什么我要是消失没有人会知道的人!吴邪恢复记忆后,每每想到黄沙连天的背景下张起灵曾这样对自己面无表情的说着如此残忍的话,心尖都是颤抖的。
胖子捧着胸口哼哼哈哈的又进了里屋,隐约听见是在打电话。吴邪越端详越感觉这琉璃扣透着诡异。两条龙的纹路,没有凤!!!
黎簇拖着苏万往北京国际机场赶。苏万的小腿都要抽筋了,抱怨道:“都是你啦,再晚个五分钟下车,也就有地铁了,总好过现在在大桥上跑步。”“别抱怨了,张大哥说立即下车就立即下车,快跑,前面就是地铁口了!”苏万跟在后面小声愤愤:“张大哥张大哥,张大哥了不起啊!哼!╭(╯^╰)╮出事的时候还不是我陪你。你张大哥只会陪吴邪!”
北京国际机场T3航站楼。小花不放过每一个能反光折射出他脸庞的地方。咔咔咔,咔咔咔,自拍不要钱。花爷对新剪的发型很是介意啊!黑瞎子也在拍,只不过,镜头里都是那个一举一动在他看来皆美如画的人。这也是爱啊~~~
“那俩熊孩子怎么还不到?”小花嘤嘤嘤。
“媳妇儿,下午6:00的飞机,现在才3:00,”小黑嘴上叼着一个象牙雕花的烟嘴,烟却是没有的,媳妇儿不喜欢咱就不抽。
“你叫谁媳妇儿?”小花合上手中那把两人定情的西汉东方朔的扇子。扇叶上的原图被四个歪歪扭扭的丑字覆盖上了,懂行的人一看就得叹息,暴殄天物啊!那四个字是:“小黑の小花”
“是是是,我才是媳妇儿,相公大人请原谅我则个。”小黑笑吟吟的大臂一挥,搂过自家的闹别扭的美人,亲了亲耳朵。看着玉白色的耳尖瞬间粉红起来:“你说,哑巴张是不是羡慕嫉妒咱俩,不然去什么德国搞这一套?要去也要像咱们这样去荷兰才对,那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允许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诶!真搞不懂他。”
“幼稚。张起灵会跟你一样幼稚么?他是张家主持的大家长,他会在乎一张纸?必然是有别的安排。”
“他自然是不在乎的,但吴邪却不一定不在乎啊。”小黑在烟嘴上重重吸了一口,吸入肺里的不过是一团氧气罢了。=_=
“瞧你那德性。”小花伸手就从黑瞎子嘴上拔下烟嘴,随手塞了一个珐琅彩鼻烟壶到他手中,“用这个。少在国外给老子丢人。”
“嘿嘿,还是媳妇心疼我。”黑瞎子嗅了一口。
“你又来?!你才是我媳妇你才是!!!”
黎簇和苏万在VIP候机厅外站了5分钟,都在感叹,“媳妇”这个梗,他们真是玩不腻啊!黎簇扶额,拖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苏万,推开了候机厅的玻璃门。
吴邪放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昨晚看书看到凌晨2点。现在困意阵阵袭来。“王盟,王盟。”吴邪叫了二声,里屋里没人应答。“死小子,又跑网吧了。”吴邪看了看博物架上那台民国的机械钟,下午2:00了啊。正是夏日最热的时候。骄阳透过屋前的垂帘刺进吴邪的双眼。吴邪微微眯起了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在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蒲扇。
今天依旧没什么生意。等王盟玩腻了,捎两盒盖饭回来,吃完就上二叔茶楼坐坐。但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人要来。一个等了很久的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谁呢?我在等谁?日复一日的开着西泠印社这个亏本的店铺是为了等人?吴邪闭着眼摇摇头,没有谁啊。便沉沉睡去。
“小哥,你保证了的哈。事后你负责解释。天真还拿走了你给我的宋瓷碗......”胖子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讨价还价,“知道知道,我办事,你放心。明早,天真和我会准时到达指定地点。你安心的安排你那边的事情吧。”挂了电话,胖子回来,果然见吴邪已经趴在桌上流口水了。
“小祖宗。你的口水可别弄坏了我这张上百年的沉香木八仙桌!”扭头又喊,“王盟,滚出来抱你家少爷上车。”
王盟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打横抱起吴邪就要往外走,“等等。”胖子拿了块羊毛毯子盖在吴邪身上,“长点脑子,长点心行不行。你家老板的身子可不比从前。好生顾着点。”王盟重重的点点头。“车上等我。”看着王盟稳稳的将吴邪放入车里,胖子自言自语道:“胖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从摸金校尉改行成奶妈了。”
叮铃~~~叮~~~铃~~~~~~~~~~门框上绑着的风铃响了起来,吴邪没睁眼。八成是王盟回来了。身上汗津津的也不想起身。“王盟,几点了?带饭回来了么?”
没人回答。刺目晃眼的光被挡住。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吴邪的躺椅前。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
吴邪缓缓睁开了眼。来人背光。但却依旧能看出他是一个外乡人,穿着深蓝色的连帽衣,身后斜背着一根白布裹着的长条状东西。吴邪想问他:三伏天穿这样,不热么?吴邪没有立即起身。那人却弯腰附身下来。
“我回来了。”他说。
双眸对上,吴邪有种一眼万年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嘴上却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欢迎回家。”
“你还会走么?”吴邪问。奇怪,难道不应该先问问他是谁么?
那人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甚至用手指在吴邪脸上一一描绘他的眉眼、鼻唇。这般亲昵的动作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是极为不妥的。但吴邪非但没有制止,反而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失声大叫道:“不要走!”
“天真,天真。”胖子在一旁叫喊着,王盟的右手被吴邪牢牢握着,只好换左手用沾着温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吴邪白如纸的脸庞。难道我煮药的方式不对?胖子心里七上八下。吴邪显然是梦道什么令他情绪激动的东西了。可是还有4个小时飞机才到慕尼黑。现在就强行让他醒来会不会对身体损伤太大?胖子略做思索后,对王盟道:“继续擦,除了脸,手脚也一并保持恒温。”
“我不走。”那人将吴邪从躺椅上拉了起来。久卧导致的肌肉酸痛感瞬间涌向四肢百骸。那人稳稳的扶住他,不让他倒下。
“今后都不走?”吴邪盯视他,他渴求一个肯定的回答,这答案他等了太久。
“永远都不。”那人回答。
吴邪放下心来,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放开依旧抓着那人手腕的手。“那现在我想知道,你是谁?”
“名字对你很重要?”
“并不。”吴邪抓了抓头发看,“我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在等待一个人。等他回家。等他回到我身边。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甚至连长相也不知道。”吴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会儿。又重新抬起头来,直视那人,“但我知道你就是我等待的人。西泠印社每天都在赔本,我其实很奸商的,但是,但是,我怕你回来了会找不到,找不到我......”
“吴邪,”那人一把将吴邪抱住,力量极大,似乎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刚刚那种四肢百骸的剧痛再次传来,如果不是被他抱着,自己想必会倒地不起。吴邪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但接下来,他说的却是:“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
天杀的张起灵!!!
“终于想起来了?”张起灵嘴角上扬,伸手在吴邪头顶摩挲,“你瞧,现在不是还只在我胸口么?”
胸口?吴邪疑惑的看了眼张起灵。的的确确是在仰视他啊!但这分明不符合事实逻辑。吴邪现在虽然还不到十七,但明明应该到张起灵下巴的高度才是。吴邪环顾了四周,用伸手在怀里摸了摸。这里不是潘家园,身上也没有刚刚从胖子哪里夺回来的瓷碗。张起灵去国外办事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目前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了。梦境。
吴邪仰着脑袋,给了张起灵一个大大的微笑,旋即闭上了眼,轻声道:“胖子,我再睡会儿。到地儿了叫我。你丫居然被瓶子策反了,跟他一起合谋给我下*药。等我醒了再跟你俩算总账。”
听完,胖子一头的汗。配合着王盟给吴邪换三茬衣服了。后来干脆给他扒光了只盖毯子。反正是私人专机。天地良心,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胖子看着吴邪以每小时0.5厘米的速度长高都快疯了好不好。伴随着身体成长的同时,吴邪会间歇性痉挛。反正张家小哥总能搞到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吴邪补身体。倒是王盟,从头到尾都沉着冷静,按胖子的指示分毫不差的照顾吴邪的身体。
“你倒是沉得住气。”胖子趁吴邪状态稳定的空档跟王盟搭话。
“要是你也有个成天失踪,回家的时候只剩半条命,天天对着门口发呆的老板,久了,你也能沉得住气。”王盟给吴邪做着全身按*摩。
谁说不是呢。连王盟都从呆萌的店小二长成现在的面瘫保镖大叔了,吴邪张起灵这对逆时光的CP究竟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谁又说的清?